禦駕親征的決定,是皇帝朱標在去年就已經考慮清楚了,首先,在文治的前提下,大明以後再想發生戰爭的可能性很小,此時不在各軍鎮總督麵前顯示一下自己的軍威,恐怕下一代帝王更沒有機會,父皇朱元璋就是靠著建立大明的武功而餘萌給自己的生殺大權,自己也要為後代著想了。


    但是他沒有表露出來,隻是命令遼東方麵一定要堅守到今年的六月。那是為自己北上打基礎的。


    景泰十年的來到,皇帝朱標更是裝出分外高興的模樣。嬪妃兒子們的相聚一堂,和和樂樂地舉杯相敬。家和國安,是何等的樂事啊!


    元宵節過後,皇帝朱標就命令京師開始籌備自己禦駕親征的事宜,當然毫無例外的遭到了一致反對,皇帝朱標沒有理會這麽多,隻是下旨加封兵部尚書鐵鉉為太子太傅,入主東宮,署理詹事府。


    並調遣杭州水師入京麵聖,之後將水師軍權交與鐵鉉主事,這是他為北上再一次的打算,因為京畿之地的兵卒將士已經盤根錯節,自己北上之後,鐵鉉未必能鎮壓的住,調集一些新的兵種,來接防京師部分防務,這是給鐵鉉輔政鋪路。


    正在這時,帖木兒進軍宣化的消息傳到京師。張家口堡的失守意味著大明的國門已被打開,社稷大廈行將被傾覆。在這種情況之下,內閣和百官的阻撓已經顯得有些多餘和別有用心,大明以武立國,作為皇帝禦駕親征雖然不妥,但是也不是很讓人不能接受。


    皇帝朱標下詔:太子監國,鐵鉉輔政,內閣不動。按照日常工作按部就班。


    他久已期待的摧枯拉朽的大軍事行動即將展開,北方徹底平靜的局麵將很快呈現在麵前。但皇帝朱標沒有將這內心的狂喜表現在臉上,他已經三十餘歲了,加上十餘年的皇帝生涯。有著一份別人所沒有的沉靜。


    皇帝朱標沒有打算搞的雞飛狗跳。天下大亂的。在五軍都督府的組織下,從各地軍鎮召集了十三萬人馬。皆在中都鳳陽府附近待命,而他則準備沿運河北上,一直到北平境內上岸,一來可以免除奔波之苦。二來可以快點,隨行的將士們不用膽顫心驚的隨時要注意他的安全。


    水上,還是大明的天下,按皇帝朱標參照另一個時空的了解,現在水上力量能超過大明的,根本不可能存在,而且運河經過幾次疏通、治理。在蒙元時期就成為溝通海河、黃河、淮河、長江、錢塘江五大水係、縱貫南北之水上交通要道的大運河。現在成了大明承擔南北運輸的主要渠道。


    因為陸地上的官道雖然得到了一定的休整。可是費用卻要遠遠高出水運很多,開始皇帝朱標開通運河的原因,是為了分流由原水軍退役的船隻轉為民用,沒有想到引起了商賈的搶購和積極性。主動捐錢疏通運河,現在京杭運河的地位在大明占有大半的運輸地位。


    不過皇上北上禦駕親征帖木兒,運河在短時間內被封鎖,隻做軍事用途,但是沒有引起太大的波動,皇帝朱標醞釀的運動會開幕了,全國上下,除了軍隊之外,目光都被吸引到了鍾山腳下。(.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說)


    運動會在景泰十年的二月正式開幕了,百忙之中,作為皇帝的皇帝朱標為了表示重視,專程參加了開幕儀式。


    大明第一屆全國運動會在京師鍾山腳下召開,其中功勞最大的當然是由拜占庭過來的傳教士和商賈,經過近一年的籌備,已經使他們有時間往返萬裏之遙找來各種文獻資料,參照著大明的實際情況而改造而成。


    道教初興,當然要以青牛為圖案,設計了一麵運動會的旗幟。輔助於大明的日月大旗,幾乎遍布了南京的每一個角落。


    暫時以十麵埋伏為會曲,現在大明還沒有成型的作詞作曲之人,因為儒家雖然以作詞、作曲為榮,但是始終認為這是旁門左道,每個人都會一點,但都不屑於去做,在他們的心裏,作詞、作曲隻是在秦淮河兩岸的畫舫上用來博得美人一笑的工具,才會需要這種靡靡之聲。是登不了大雅之堂之事,


    皇帝下詔要開運動會,在士大夫眼裏,不過是一時興起的衝動之舉,他們沒有感受到那份熱血之前,恐怕不願意為之出一分力氣,不過在皇帝朱標看來,這慢慢的會有所改變,為了保持民眾的熱情,他決定連續舉辦兩屆運動會,來彰顯大明的繁華。


    來自十九個行省的運動員計三千餘人,在二月二十五降聖節集體參加了祈福法會。法會按照傳統方位觀念,以南為陽,北為陰;左為陽,右為陰,舉行祭天之禮。此外,還參考了唐朝慶祝降聖節的安排,舉行點燈儀式之後。


    由皇帝親口宣布運動會的開幕,提出“道通天地,繼往開來”的運動會口號,聲明此次運動會是為了弘揚大明道教為宗旨。


    然後皇帝朱標就發揮自己的耐心,幾乎是忍受般的一直堅持到運動會開幕式結束,看到了在另外一個時空絕對看不到的入場儀式。


    比賽項目主要是田徑,後來由拜占庭的商賈們依據雅典的資料,逐漸增加了摔跤、全能、搏擊、賽馬、射箭,以及劃船、蹴鞠等等達二十三個項目。


    運動會要進行約半個月左右,這個期間,恐怕皇帝朱標已經到了北平了,人就是這樣的奇怪,官員們除外,民間隻要眼前有了熱鬧事,那管北方的戰事會進行的多麽激烈,大明周報的引導,加上運動會這個新奇玩意的吸引,早就使大家忘卻了皇帝的禦駕親征。


    運河之上的龍舟之中,皇帝朱標早就忘卻了運動會的熱鬧,雖然在此時的大明還是可以與元宵燈會媲美,但是在另一個時空中看慣了電視轉播的皇帝朱標卻沒有把自己導演的這出戲放在心上。


    看罷來自居庸關的戰報,在艙內的甲板上輕快地走著,若有所思地在嘴裏叨念著“盛庸”這個名字。走著走著。突然轉身問劉超道:“你見過盛庸嗎?說說你的看法。”


    劉超也已經二十餘歲了,已經去過大明軍事學院學習的他,想了一會,奏道:“微臣不是太了解盛總督。不過臣以為。陛下既然讓盛總督統領一方,眼光肯定是不錯的。”


    提起盛庸。皇帝朱標的印象是深刻的。他憑著另一個時空的了解,當年破格啟用了隻是一個衛所指揮的盛庸,當時惹來很多非議,但是皇帝朱標相信另一個曆史中的評價。說其對火器的運用十分嫻熟,是朱棣都忌諱的人物。所以把盛庸提在總督的位置上,現在已經四年了,不過缺少了和朱棣的一戰,盛庸也沒有顯出他非凡的軍事才幹。


    反而這次和帖木兒的首戰失利,引來了彈劾一片。以至於皇帝朱標在船上一直考慮盛庸的能力問題。難道自己錯了?


    劉超不敢多說,對於皇上能對一個敗軍之將現在仍然保持沉默。他已經感到十分不易了,他身為皇上的親衛統領,深知皇上所承受的壓力,來自於朝堂之上的彈劾奏折。足可以將人砸死,所謂的三人成虎,眾口鑠金。皇上保持中肯到現在,盛庸應該感到滿足了。


    “朕不會用錯人,但可能是朕錯了!!”


    這話聲雖說不高,但在這空曠的船艙裏,在劉超聽來,卻顯得特別的響亮。暗暗在心裏羨慕盛庸的聖眷之隆,但是皇上怎麽又說不會用錯人,卻是皇上錯了呢?這一點劉超搞不明白,卻也不敢問。


    隨著一陣甲板的輕響後,幾個宮女簇擁著一個如花似玉的柳腰少婦走了進來。正是小維。由於得到皇帝朱標的特殊批準,沒有通報,直接就走進來,到皇帝朱標的身邊福了一下,待到宮女們都行過禮之後。小維這才依在皇帝朱標的肩旁,輕聲說道:


    “皇上勞累了,要不要臣妾準備一些酒菜,讓皇上解解乏。”


    皇帝朱標笑著,有些無奈的伸手摟過小維,劉超等人識趣的連忙告退出去了。


    小維也隨著禦駕親征的大隊隨行,這是大家都知道,皇帝朱標又不得不堅持的事情,因為和小維親如姐妹的皇後楊氏又懷孕了,可是小維到如今依舊是沒有動靜,小維看不得蝶姐姐大腹便便的模樣,一看見就想哭,這次聽說要禦駕親征,施展了渾身解數,也要跟著過來,不過幸虧皇帝朱標沒有去征求朝臣們的意見,而大臣們也覺得一個妃子隨駕侍候不算是什麽大事,先皇當年還領著皇後南征北戰呢。


    小維隨行沒有受到太大的阻力,很久沒有出京師的他,早就渾身上下癢癢的了,出身於江湖兒女的她,非要耐著性子做貴婦,也真的有些難為了,再說又不像皇後楊氏他們那樣柔弱無力,所以皇帝朱標就放肆了一會。


    既然出了門,那就有出門的自由,皇帝朱標自然的放鬆了在宮中的禮節,反正他從頭到尾也不在意這個,在京師內那是皇權威嚴的需要,既然出來了,他就給了小維足夠的自由,甚至可以和他一起商議軍事,誰叫他爺爺是員名將呢?


    那天在禦駕啟程的時候,群臣議論紛紛,帖木兒重兵已緊迫居庸關,北平危在旦夕,將如何是好等等!惹得皇帝朱標相當不愉快,隻是冷冷的說:


    “敵人殺來,我們打回去不就完了,慌什麽嘛!”


    所以這一路上,無論是隨行的大臣,或者是來匯報軍情的錦衣衛,在皇帝沒有提北方戰事之前,都不敢輕易開口,剛才小維在門口聽見皇上的問話,待到人走之後,才忍不住提醒說:“皇上,剛才您提的那個問題,能不能讓臣妾回答呢?”


    愣了一下,這才醒悟過來小維說的是什麽事情,愛惜的拍拍小維的小手,說:“你想說什麽就說吧,朕不是說過,出了京師,就不必拘泥於宮內的規矩了。”


    窗外,這時傳來陣陣的涼風,吹的兩人十分愜意。雖然不用拘泥於宮內的規矩,但還是將宮女們都打發出去,然後小維說道:“臣妾知道皇上的意思,是不滿意盛總督的表現。但是臣妾記得皇上當初啟用盛總督時。誇其對火器的運用嫻熟,是一個良材。”


    皇帝朱標點點頭。但心裏覺得有點兒堵,似有好多好多話兒要說。


    “但是臣妾更知道皇上的意思,皇上說不會用錯人,那自然是不會用錯人的。但皇上說錯了,臣妾以為,是皇上覺得將盛總督用錯地方了,可能盛總督不適合與騎兵作戰,或者是不適合守城之戰,皇上以為臣妾說的對嗎?”


    皇帝朱標有些驚訝的望著小維,他沒有想到。一向表現大大咧咧的小維,居然有這麽細心的一麵,因為剛才小維所說,正是自己心中所想的。


    “繼續說。看看還能再說些什麽不能。”


    皇帝朱標鼓勵著小維,故意頓了一下,眉頭皺了起來,這樣是提醒小維,不要出格。可是回應給他的,隻是一片靜默,小維隻是張著一雙漂亮的大眼睛盯著他,多年來內廷不問政事的習慣,讓小維看出了皇帝的心思。皇帝朱標好不失意,他想讓小維繼續說,那樣可以開拓自己的思路,但是又不想讓小維說話時涉及到個人,那樣會引起習慣和連鎖性反應,但是這個真的不好把握啊。


    有些挫敗感,有些生自己氣地繼續鼓勵著小維,說:“在沒有回到京師之前,有什麽事情但說無妨。現在,朕讓你說,你就說。”


    說最後一句話時,惡作劇似得一使勁,他始終不停地握著小維白嫩耳朵的手,也禁不住摸重了,痛得小維“哇”地一聲叫:“哎喲,痛死我了!”


    皇帝朱標是極疼小維的。不管怎麽說,這也是他作為皇族自由戀愛的結果,平時不忍心大聲對小維說一句話,但是此時用出來,卻極為有效,小維連忙告了個罪,繼續說道:


    “皇上定的規矩,現在卻要臣妾違反,到時候皇上可不要翻臉無情啊。”


    皇帝朱標點點頭,溫柔的將小維的手拿過來放在自己手中,拍拍其手背作為安撫,他的確需要一個很中庸的建議,特別是小維這種不把尊卑放在心上之人的建議,做了十餘年太平皇帝,該聽的歌頌功德的話基本都聽過了,但是他可以改變很多,短時間內也改變不了朝野之間對皇權的敬畏。


    沒有人敢真正的指責自己,包括有名耿直的方孝孺在內,就是自己錯了,隻要不危及朝廷的統治,就算是說,也是繞了一百個圈子,讓原來的意思都消失了,才說出來,而小維不一樣,他遵從皇權的規定,是真正的為自己考慮,是為了不讓自己這個皇帝為難。


    隻有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那種原始的真情就會流露出來,就像是今天忍不住的發言一樣。小維完全可以裝成沒有聽到,那樣就不會違反祖製,也不會有自己的追問,而且那樣做,誰也不會怪她。


    小維這樣做,是拿自己這個皇帝真正的當成丈夫去看,想開解自己,說一些自己說不出來,而別人又不敢說的話。


    一路上,兩人如膠似漆,像是出去度蜜月的夫妻一樣,忘卻了京師內那森嚴的製度和法律,相互不知說了多少違反祖製的話,但是始終隻有皇帝朱標自己知道,從來沒有在外麵吐露過什麽。


    聖駕隻用了十餘天的功夫,就進入了河間府的境內,前麵就是滄州了,一個侍衛匆忙忙地前來覲見,正好打擾了皇帝朱標看書的興致。喝問:


    “慌慌張張地幹什麽?”


    侍衛忙說:“兵部侍郎焦磊求見聖上。”


    焦磊是焦石的弟弟,現在是兵部侍郎,還兼著錦衣衛內的職司。主要負責北平境內的軍工以及情報發展,一聽是他來了,知道不是重要軍情是不會來打擾。便立馬起身走到艙內的大廳之中。


    焦磊早就跪在那裏迎駕了,看到皇上出來,行過禮之後,馬上拱手奏道:“皇上,不好的消息,懷來丟了。”


    這壞消息來得這麽快,使皇帝朱標極感到意外。懷來無險可守,難保本是他意料中事,但畢竟那裏距離張家口堡和柴溝堡還有一定的距離,三百餘裏怎麽也會抵擋一陣,也妨礙不了他的行程,怎麽這麽快就失守了,這樣以來,自己想要去北平恐怕那些總督、大臣們又要嘮叨一陣了。


    “消息可靠嗎?”他這樣問。


    焦磊奏道:“這是北平軍鎮總督盛庸送來的表章中說的。不是錦衣衛的消息,應該還有所保留,但是錦衣衛隨之也送來消息說,帖木兒在懷來屠城了,就是用屠城的手段,讓當地守備失去了方寸,那裏的軍隊大都是新軍,沒有上過戰場。”


    賈似道又問:“盛庸呢,他做出什麽反應沒有?”


    焦磊回道:“盛總督在表章中請罪,說,請聖駕緩行,而且請聖駕向帖木兒發出議和的信號,以拖延其對長城一線的壓力!”


    聽罷,皇帝朱標臉上沒有什麽特別的表情,冷冷地說:“這是遲早的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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