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作為封建帝國,就不能透露出絲毫的權力下放征兆嗎?


    自己隻是表達了一絲意思,就引起了大明上下的爭奪,這個結果令朱元璋十分傷心。事情的原委是這樣的。


    首先,太子朱標由於在京師之中被閑置的太久了,需要在地方上有自己的發言人,而這些人無疑會從宗人府中篩選出來,太子召喚,自然也就有很多王爺跟隨,但是身為皇室成員,所受到的限製也比較多,也不敢明目張膽的招兵買馬,隻有暗中進行著力量的積蓄。


    所以就需要有可以絕對信任的人來利用,唐賽兒他們五人是方俊派來京師訓練這些人的,當然,方俊是忠實的太子黨,調離唐賽兒有吸收漳州白蓮教的原因,最重要的是唐賽兒他們想要生存,就必須仰仗下一任國君的信任和倚重,這種相互利用的關係,在短時間內是比較可靠的。


    本來要是沒有意外發生,會有人逐漸安排唐賽兒他們的身份,安排他們進入各自的崗位,太子也就是在京師中多了一些類似於錦衣衛的人員而已,對誰也造不成威脅。


    但是意外總歸是發生了,劉三他們的嚴密追蹤,使唐賽兒他們的身份提前曝光,於是博弈便展開了。


    最讓朱元璋感到不滿意的是,朝廷和錦衣衛也被侵蝕了,也可能長久的關係置換,也可能是皇上的年紀逐漸變老,讓很多人要為今後打算,朝廷內部和錦衣衛的人也是凡人一個。也會被收買,也會轉移效忠對象。


    根據各自的需要。他們在私下還為各方麵的人效力,所以也就有了唐賽兒的行蹤被各方之人得知。並利用來做了手腳。


    圍捕的錦衣衛當初的出發點無疑是對的,但是由於消息的走漏,才引起了唐賽兒他們的逃脫,而唐賽兒他們的逃脫,才引起了前任漳王朱尚炳的遇刺之事發生。


    話說了回來,在曾阿牛等四人還沒有去拜見之前就已經被人殺了,他們所見到的不過是一具屍體和滿院子的官兵而已,不甘於束手待斃的曾阿牛等人隻有死路一條,更何況他們就是想束手待斃。別人也不會給他們這個機會。


    殺人滅口的事情,在任何一個朝代都會出現,所以曾阿牛、董彥皋、丁穀剛、郝允中他們四人隻有死了,唐賽兒的事情算是一個意外,但也不算是意外,作為一個女子,別人也沒有龐煌那種有另一個時空的曆史知識,所以別人很容易忽視一個女子的作用。也可以說,很多人都沒有拿唐賽兒當一道菜。除了龐煌。


    唐賽兒在碧染坊看出了詭異,小蘭是他們從東南亞諸島上發展的白蓮聖女,根本不可能有一個在京師開了十餘年染坊的舅舅,而且唐賽兒他們的身份暴露的太快。到了竟是不過五天的功夫,就隻剩下唐賽兒自己了。


    唐賽兒幾乎是以最快的速度逃出了碧染坊,然後潛伏在陳青鬆府邸的周圍。看到小蘭回去後,裝作什麽也沒有發生的樣子。將小蘭帶到承恩寺外麵的小山上進行了盤問,並得知了一部分的真相。


    小蘭竟然是朝廷藩王埋下的棋子。這個藩王竟然是三皇子朱棡哪一派的,本來以為小蘭是孩子曾阿牛、董彥皋、丁穀剛、郝允中他們四人的罪魁禍首,但是幾經拷問,小蘭卻是對府邸的事情茫然不知,隻是說留著唐賽兒的原因,不過是為了吸引其他同黨好收集太子罪證。


    並沒有參與到刺殺朝廷命官一事之中,那麽還會有誰呢?難道是太子朱標,讓他們千裏迢迢的來京師送死嗎?


    看問不出來什麽事情,一怒之下,唐賽兒殺了小蘭,含恨出了京師,直奔山東卸石棚寨,那裏是金剛奴所經營的一個據點,裏麵看著像是普通的村莊,也按時交納稅賦,但其實全部都是有白蓮教的弟子組成,這個據點十分隱蔽,除了金剛奴前期的弟子之外,誰也不知道,而金剛奴也從未動用過這枚棋子,一直在那裏隱忍。


    事情到了這裏,基本上算是明白了,龐煌當然知道幕後都有哪些黑手了,圍捕唐賽兒他們的是錦衣衛和錦衣衛聯手,作弊的可能不大,但是最後還是李祺通知了朱棡,派人吸引錦衣衛的注意,放唐賽兒他們一條生路。


    這裏麵,朱棡和李祺無疑是看好太子的人,但是不幸的是,雞鳴山的小沙彌卻是二皇子秦王朱樉一係的人,他們想抓住太子的**,於是想讓太子嫡係見曾阿牛、董彥皋、丁穀剛、郝允中他們四人,然後抓一個現場,那麽誰也說不出來什麽,事情一旦公開,就不是一個朱棡或者李祺能隱瞞了。


    此時,又有人他們出招了,解縉的野心是有的,知道就算是二皇子秦王那一係中得手,就算是憑借太子聯合方俊放白蓮教一馬,又有什麽用,難道皇上還會因為這個怪罪太子不成,最多也就是一頓責罵而已。


    不能傷筋動骨,那還不如不做,解縉做的就十分徹底,他十分不屑於解縉等人的縮手縮腳,要動就動的幹脆一些吧,他們利用在府內潛伏的人,在太子嫡係見到曾阿牛、董彥皋、丁穀剛、郝允中他們四人之前,就動手將其刺殺,然後栽贓給二皇子一係的人,讓誰都有口難辯。


    陳青鬆府上的小蘭當然不知道了,他隻是外圍的一個棋子,解縉怎麽會讓他知道這麽多的事情呢。


    隨著事情的逐漸水落石出,龐煌一點也不高興,他驚心於解縉等人的狠心,也驚心於現在朝廷局勢的惡化。這幾天根本就沒有去見過郭寧妃,因為他害怕自己一時忍不住,會問解縉到底是怎麽回事,甚至他不敢保證自己身邊有人參與到其中沒有。


    幾次散朝歸來。朱元璋都繞路而走,這一天。他正在想著,繞過省身殿。前邊便到了坤寧宮。


    當醒悟過來,龐煌馬上駐足,在坤寧宮前的一排柏樹下背手踱步,隻覺得步履沉重,雙足如墜鉛塊,不一會兒便感到累了,身上出了些毛汗。難道真的老了麽,他心裏想。他看見離他幾丈開外的侍衛和宮女們在一聲不吭地垂首侍立,連樹上的幾隻黃雀也停止了唧唧喳喳的啁啾。一片肅殺,一片寧靜,一片死寂。


    幾個兒子的爭端導致的後果使他憤怒,而現在大臣們的無所顧忌又讓他有些憂慮。他想,這種風氣非煞下去不可,懲處還要嚴厲,該殺的就殺,看以後還有人還敢不敢犯禁。


    但是眼下最棘手的是如何處置解縉了。解縉既然這樣做,估計就是不怕朕知道詳情。他在錦衣衛主事過,當然也知道朕的能力,是什麽讓他有執無恐呢?


    而且他又是解縉也算是皇親,也算是宗室之中的人。太子朱標的嶽父,難道如今連他也要斬殺嗎?但是他解縉此舉也太可惡,太張狂。竟然居功自傲,恃皇親而枉法。是可忍孰不可忍!


    狠狠地踢開腳前的一塊小石子,暗暗罵道:“解縉。你這個老王八蛋,你當朕不敢殺你?!”轉身回頭,又往禦書房而去。


    深夜,已屆亥時,大明皇宮籠罩在一片濃重的黑暗中,雷聲隆隆,倏忽間碰撞成一聲劇烈的驚炸,捶擊在嵯峨殿閣的屋脊上,飛簷上。


    豪雨如注,藉著暴風,萬條雨鞭猛烈地抽打著宮牆,門窗,禦道,廣場,樹木,發出一陣陣尖厲刺耳的鳴叫,伴和極不協調的鐵馬叮當的響聲。那撕裂黑沉沉天幕的閃電,如同怪獸閃光的利爪凶狠地伸進每一座宮殿門窗內。紫禁城裏巡夜的梆聲和宮女斷續的尖叫聲,偶爾從片刻間的沉寂中傳來,顯得蒼涼而遙遠。那風雨中飄搖的宮燈似荒原中明滅閃爍的鬼火。


    乾清宮西閣內依然燈火通明。朱元璋默默地佇立窗前,看著窗外的風雨閃電,心中卻如置荒原般孤寂。一道閃電破窗劈來,接著便是幾聲驚雷。朱元璋惺怵地退了一步。目光從窗外的大雨移向禦案,那兒呈放著孝陵衛對這次京師動蕩的詳細匯報,


    立法院院長和內閣大臣楊榮的奏疏,雞鳴寺法難主持和小沙彌的供狀,朱棡和太子通訊的親筆信函,……似一把把重錘抨擊在他的心頭;他雙足如鉛一步步移向禦案,頹然坐到禦椅上緊閉雙目。


    “混賬東西!”朱元璋猛睜雙眼,拍案而起,憤怒罵道。


    一直垂手呆立的侍衛被皇上的突然怒罵嚇了一驚,趕忙趨前小聲喚道:“皇上……。”


    朱元璋自覺失態,向侍衛揮了揮手,振作精神,重新坐到禦椅上。


    乾清宮依然一片寂靜,外麵的風收了,雨止了,隻有隱隱雷聲似從遙遠的天際傳來。宮女送來一碗冰鎮綠豆湯,悄悄地放在禦案上。朱元璋端起碗喝了兩口,似是向侍衛又像是自言自語說道:“是啊!不殺幾個,的確是難以震懾今後事端。這些人不分輕重幹脆統統都殺了!”


    侍衛聽言。不敢仰視,更不敢答話。


    一夜未眠,直到天亮,窗外傳來杜鵑的啼叫,那聲音淒厲哀婉。紫禁城內巡夜的梆聲,在雷雨停止的寂靜中格外清遠,將所有卷宗都歸納起來,放入了櫃中後,才想起了今日是日曜日,不用上朝,想了一下,又從櫃中取出卷宗,對侍衛說道:“擺駕坤寧宮。”


    隨著宮女的跪拜,朱元璋旁若無人的踏上坤寧宮的台階。


    “臣妾恭迎皇上!”郭寧妃候在皇帝麵前好一會,見朱元璋鎖眉沉思,不敢驚動,此時見皇帝抬眼看見了她,趕忙躬身行禮。


    朱元璋正在惱怒中,見了郭寧妃,不由得火上加油。也不按照平常的稱呼,直接問道:“身為貴妃,如果你的親屬犯了死罪,你說應當如何懲處?”


    郭寧妃一怔,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知皇帝為什麽劈麵詰責這種敏感的事?心中一寒,趕忙說道:“皇上……。”


    “你別裝蒜了,難道你哥哥所做之事你一點也不知道!”朱元璋看著茫然的郭寧妃。截住她的話頭,喝道。同時將侍衛手中所拿的卷宗拋在郭寧妃的麵前,說道:“你自己看看吧!”


    說罷轉過大理石屏風向寢宮走去。郭寧妃親自彎腰下去。撿起了那厚厚的卷宗,打開來慢慢的看著,越看越心寒,雙手都不由自主的抖動起來。


    不到一刻鍾,郭寧妃就明白了皇上無名之火的原因,也不由暗暗的為哥哥叫苦,都這麽大的年紀了,何必有這一出呢?難道就沒有想到,哥哥這樣所為。是絕對瞞不過皇上嗎?


    難道就不怕皇上知道後,禍及滿門嗎?


    “不怕,皇上不會怪罪的。”解縉麵無表情的說道。對麵坐著的赫然正是錦衣衛指揮使李祺。


    解縉的書房內,連一個斟茶倒水的人也沒有,隻有他們兩個人,而李祺所帶的錦衣衛圍住了書房周圍五十丈的範圍,以防止有人窺聽。


    “但是據錦衣衛偵查得知,現在矛頭都在指向咱們,而且下官還聽說駙馬都尉龐煌那裏。還有太子一係的人也覺察到是咱們做的手腳,一直正在籌謀著彈劾你我呢。”


    “讓他們彈劾吧,越彈劾,咱們就越安全!!”解縉自得的為自己續上茶水。並將茶壺遞給了李祺,繼續說道:“老夫都不怕,更何況你乃是皇上的女婿。也是皇室貴胄,怕什麽呢?這麽多年以來。你見皇上對皇室之人下過殺手嗎?”


    李祺仔細想了一下,搖搖頭。說道:“雖然沒有,但是晚輩也不想開此先河啊!!”


    “就你這膽子,還怎麽繼續在錦衣衛指揮使的位置上坐下去呢?皇上如果知道你這樣膽小,恐怕你就會被外放了。放心吧,沒有事情的。”


    “晚輩願聞其詳!”


    “老夫這樣做,首先是揣測透了皇上的心思,那就是皇上並不想單純的將皇位傳給太子,否則,也不會有這麽多的事情發生,一切根本的原因就在皇上那裏,要問罪,恐怕還輪不到老夫!”


    “皇上不質疑太子,不給二皇子和三皇子、乃至四皇子權力,一切順其自然,老夫就算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有此舉動,但既然有了前因,如果此時老夫不動,反而讓三皇子失去了聖眷,認為三皇子沒有一定的根基,對我們更加不利了。”


    “但是我們畢竟是害死了宗人府的皇親啊,那也是皇室子弟,死了可是非同小可啊!”李祺擔憂的問道,這也是他最憂慮的。


    “該死,其實在十多年前,皇上就應該滅了秦王一係,當初秦王養匪自重,還是西北最大的走私商,但是由於那時候,皇上最大的隱患在遼東,而且當時要收攏各個藩王的人心,所以才會網開一麵,隻是讓太子斷了他的根基,可是還在偷偷的做手腳,還收容白蓮教餘孽為自己所用。何況……。”


    停了一下,好像是在總結什麽似地,然後繼續分析道:“而且方讓之死,和京師的這位之死基本是一樣的方法,追究下去,太子的錯是最大的,我們這算的了什麽呢?”


    李祺點點頭,他不懷疑這個結論,自己在錦衣衛是有根基的,而自己把控錦衣衛,兩方的情報重合,就得出方讓之死,最大的可能就是方俊下手,然後嫁禍於林三等人,也相信皇上知道其中緣由。


    “那皇上怎麽不問罪方俊呢?”解縉反問道。李祺搖搖頭,沒有回答,解縉就繼續說下去,道:“皇上問罪是講究時機的,之所以沒有問罪方俊,估計是和立法院的事情有關,還有就是關於晉王養老的事情,既然方俊不問罪,咱們又有什麽事情呢?”


    李祺的心這一會才算是放下來一點。隨即又擔心道:“但是朝堂之上一旦展開了彈劾,晚輩也害怕皇上會承受不住壓力的,畢竟咱們的事情已經暴露,而方俊的事情還沒有人知道啊!!”


    “嗬嗬……。”解縉撫須笑道:“你以為老夫今天讓你來,是做什麽呢?”


    李祺的眼睛一亮,說道:“前輩的意思是讓晚輩開始彈劾方俊嗎?”


    “不,那些事情有人去做,而你,要利用錦衣衛的情報網絡,把林三的死因透露給在山東的那個白蓮聖母,隻要是唐賽兒知道自己丈夫死的蹊蹺,以他的性子肯定會聚眾作亂,我們現在就是需要把水攪渾了,讓皇上無法動咱們,甚至讓皇上懷疑是太子所為,那就好了。”


    “這個不難,晚輩回去後立即就去辦。”李祺欣然答應,在錦衣衛的手中,這一點也不難辦到。


    李祺告辭走了,解縉依然坐在書房內沒有動,有很多事情,他沒有對李祺說出來,因為他發覺這個年輕人,一點也不像是他的父親李善長,做事有些縮手縮腳的,這可能是從小跟著皇親貴胄生活的原因,雖然錦衣衛指揮使是武官,但是李祺卻是缺少魄力,做官的經驗太少,不足於擔當重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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