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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王朱樉從父皇朱元璋手中接過一堆彈劾自己的奏章後,如同抱著一束長滿荊棘的刺槐,不知如何下手。本書最新免費章節請訪問。今日已是第三天了,父皇竟然讓身為宗人府宗正的自己,召開宗親會議來討論如何懲罰自己,想到這裏,三十餘歲的秦王朱樉不禁有些欲哭無淚的感覺。


    他絲毫不敢懷疑父皇懲罰自己的決心,但是又不願意像是自己弟弟潭王朱梓那樣,陷入到驚恐之中不能自拔,驚恐到一直把自己嚇死為止,想到這裏,不由想起自己八弟潭王朱梓的遭遇起來。


    潭王朱梓是自己的八弟,洪武二年九月生,次年被封為潭王。洪武十八年十二月到封地湖廣長沙府。


    八弟機敏好學,善文章,常召集府中儒臣宴飲,並讓他們即席賦詩,親自品評高下優劣,優者賞以金幣。


    因為王妃於氏是都督於顯的女兒。洪武二十三年,於顯之子寧夏指揮於琥被卷入胡惟庸案,旋即被殺。朱梓聞訊後非常緊張。朱元璋派人對他進行安慰,並召其入京,結果使朱梓更加害怕,便與王妃於氏一起自焚而死。由於無子,封國被除。


    這是大明官方說傳出的消息,但是秦王朱樉卻知道絕對不是那樣的。如果仔細推敲,就可發現這一消息存在問題:首先,朱元璋對兒子雖然要求十分嚴格,但俗話說得好,“虎毒不食子”,他對兒子的為非作歹至多就是警告一下。


    連自己的這些罪過,父皇都讓自己審判自己,八弟那些事情,肯定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即使朱梓嶽父一家真的追隨胡惟庸謀反,他受株連的可能性也不大。


    作為朱元璋的兒子,這一點朱梓應該清楚。他身後的退路依然寬廣,根本沒必要合家自焚。其次,朱梓之死很難與胡惟庸案聯係起來。朱梓的嶽父於顯在洪武二十年就已病逝。他被列名胡黨是因其子寧夏衛指揮於琥的緣故。


    於琥被卷入胡案是因為受到了那個叫封績的人的攀援。據朱元璋為胡惟庸案發布的《奸黨昭示錄》稱。封績是一個被謫至南海居住的罪犯,曾上書揭發胡惟庸專權。胡得知後威脅他說:“你今犯死罪,若去北邊走一趟,便饒你不死。”封績同意後,胡惟庸便把他送到寧夏耿指揮、於指揮(即於琥)等處,由他們引導出境與北元勾結。


    這裏就有些奇怪了,胡惟庸要幹謀叛這種株連九族的事。派什麽人去聯絡不行,偏要派一個反對他的人。胡惟庸死後,封績又被李善長長期包庇。封績案發到底是針對誰,秦王朱棣知道的清清楚楚,肯定是針對韓國公李善長的。


    而自己的弟弟潭王朱梓,就在這樣不明情況之下。竟然被嚇的自殺而死,不由得不讓秦王朱樉有些心寒,當然關於弟弟朱梓之死還有一些傳言,但那些傳言,更是朱樉不敢去想,不敢去追究的,當然也是從心裏不信的。


    想到這裏。秦王朱樉才想起來,宗親會議馬上就要在東角門殿內召開。他獨自一人坐在寂靜無聲的幾案前,反複細閱奏章。如果彈劾自己的奏折都已經證據確鑿,按大明刑律,父皇為什麽還要自己開什麽宗親會議呢?難道是有意為自己開脫嗎。


    “唉,父皇到底想的是什麽呢?”朱樉掩卷長歎,“真的已經認定兒臣犯錯,又何必來這場戲呢?”


    “你這不爭氣的東西!”是父皇威嚴凶狠的怒喝聲。在大殿內回蕩,在秦王朱樉耳邊震響,“朕派遣你為秦王,為朕鎮守邊陲,又讓你統禦西北兵馬,汝不知其中含意麽?……將來,憑你鎮守邊陲的功勞。又有誰不佩服與你?誰會不懼怕你?誰又不會聽你的意思?哼!偏偏你去聽信一些旁門左道,對於一個藩王來說,無殊於引火燒身,引狼入室!八王之亂、藩鎮之禍就是先例。他們都是無君無父之輩,表麵上多婦人仁愛之謙卑,到頭來作了階下之四,刀下之囚!”


    秦王朱樉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矗立在東角門殿門口的屏風,前年母親亡故自己回來之時,父皇便是在這裏這樣訓斥他的,那是因為他苦苦哀求皇上赦免自己,引得朱元璋咆哮如雷。在以後不到兩年,誰知道父皇又翻起了舊賬。


    秦王朱樉蒼白的臉上掠過一絲慘然的苦笑,兩頰微微泛起紅暈,仿佛是在滾滾血潮中拚命掙紮,仿佛是在閃閃刀光裏瞠目結舌。


    他離開座位,在殿內來回踱步。心中想道:唉,要是母後還活著就好了。她老人家就以為過於仁厚總比過於殘暴好,還會向父皇坦誠進言,乞求父皇原諒自己……。


    一束明麗的陽光射進殿內,匾額上鐫刻著朱元璋親筆書寫的四個大字“剛柔相濟”。那“柔”字寫的比其它三字明顯小了一圈,“剛”字則如怒目金剛,如利劍出鞘,如驚雷激蕩,如烈火燃燒。秦王朱樉不禁打了個寒噤,低下頭,信步朝殿外走去。


    剛剛跨出東角門大殿,秦王朱樉深深地歎了一口氣,自己四弟燕王朱棣那粗眉鷹目八字胡總是含著譏諷蔑視的笑意時隱時現。他知道,燕王對作為現在父皇身邊的紅人,可是比自己舒服的多了。雖然懾於父皇的威嚴四弟不敢在公開場合表現出驕橫恣肆,可是,父皇顯然又太倚重他,封藩幽燕,坐鎮北京,麾下數十萬人馬控扼塞北,又很能體會父皇的意思……秦王朱樉不願再想下去,拂去紛擾的思絮,將彈劾自己的奏章又細覽了一遍。


    辰時之後,在京城的十多位皇室宗親相繼來到東角門殿內。


    “今日請各位宗親到宮裏來,”秦王朱樉清了清嗓門,友善地看了一眼在下首兩旁落座的皇室宗親,語意溫和但很嚴肅地說,“為的是請大家對禦史彈劾本王的不公言論慎重公議……。”


    他頓了頓,皇親們有的抿茶,有的交頭接耳,有的正襟危坐,對自己宣諭的議案似乎無動於衷。絲毫沒有驚奇的反應。


    因為前幾天都察院的禦史們在奉天殿早朝時啟奏的情形,早己傳揚開去。誰也不敢不敢等閑視之,連日來,自己旋風般秘密潛入皇室宗親的府第,向他們陳述禦史奏章的出入和請求他們為自己盡力開脫。


    但是這些皇親宗室們,宗室將自己當做笑話一樣看待,想到這裏。秦王朱樉便覺得一陣陣的冤屈。秦王朱樉讓太監將幾份主要彈劾自己的奏章朗讀了一遍。


    皇親們依然很平靜,沒有什麽特殊的表情。駙馬李祺伸手要過奏章,仔細閱覽。


    “請諸位兄弟、駙馬各抒己見,”此時形勢逼人強,秦王朱樉裝出一副謙遜地樣子,環顧眾人說道。見大家還是默默不語。他補充了一句,“皇親犯案與宗室皇親公議,這是皇上的旨意,是皇上欽定的規矩。”


    “二哥,”齊王朱榑放下茶杯,側身問道,“這些個奏章。父皇可有禦批?”


    “沒有。”


    “那麽……父皇可有諭示?”


    “這……”秦王朱樉皺了皺眉頭,說,“父皇早有聖諭,皇親公議之後呈皇上聖裁。”


    “皇上在洪武二十年聖諭中說得很清楚,皇親除謀逆不赦,其餘……”


    “餘罪由宗室皇親公議,”駙馬李祺截住話頭,他轉動秀眸。聲音清脆,“如今重要的關節是,都察院的禦史們所奏……”


    “純屬誣陷不實之詞!”齊王朱榑十分激動,赫然站起,狹長的臉上蒼白泛黃,揮動著顫抖的雙手,說。“小小都察院,有幾個什麽好東西!”


    駙馬李祺輕蔑地掃了朱榑一眼,他知道,朱榑和潭王朱梓乃是同母的兄弟。心傷自己親兄弟的無辜死去,可能有些亂了方寸,也可能當初潭王朱梓的死,和都察院的多次彈劾有關吧?所以齊王對於都察院怨懟之心很深,見齊王朱榑失態的樣子,李祺覺得十分可笑,探身說道:


    “齊王殿下,據我所知,都察院是皇上親自定下的機構,有風聞言事之權利,在我朝立下不少功勞,至少胡惟庸之案,出力良多,受過皇上多次褒獎,雖然有些禦史年輕氣盛,恃才自傲,不過……。”


    “不過什麽?”齊王朱榑逼問。


    駙馬李琪依舊語意溫和,說:“不過,既是禦史,彈劾奏章乃是他的職司和義務,皇上聖德齊天,燭照幽隱。立法英明,有法必依,違法必究,決不會冤枉好人,也決不會放過一個罪犯。”他轉向秦王朱樉,語氣深藏地提高嗓門問道,“秦王殿下,宗親會議,是論奏折是非,不是論都察院的是非吧,還望殿下不要舍本逐末才是。”


    駙馬李琪說罷,特意瞥了朱榑一眼,那眼神,誰都能看出他是在說,“那麽齊王朱榑對於都察院的怨懟之心,不要耽擱了大家的時間”他故意向齊王朱榑詭譎地笑道:


    “齊王朱榑對潭王的兄弟情深,真的令人可欽可佩。”


    朱榑拍案而起,奔向駙馬李琪,指著他的鼻子怒喝道:


    “李琪,你別陰陽怪氣,你一張口我就看清你的咽喉,誰說都察院的是非了?卻吞吞吐吐指桑罵槐,實在是太不光明磊落了!”


    “齊王誤會了,”駙馬李琪不動聲色,微笑地說,“都察院是外廷,咱們是宗親會議,怎可同日而語?”


    駙馬李祺不再理會齊王,隻是仔細看了一會奏章,過了一會掩起奏章,朝他們走過來,撇開了怒氣衝衝的朱榑。


    在這一夥皇親國成中,李祺最年長,將近不惑之年,他是寧國公主的丈夫,寧國公主又是馬皇後所生。所以在朱元璋心裏還是有些分量,至少現在李善長在位時,誰也看不出什麽,所以齊王朱榑還真的不敢將他得罪的太狠了。


    剛才李祺雖然刻薄,但隻是不希望此次宗親會議演變成對於都察院的討伐。李祺天性沉穩,諸熟經史,有儒雅之風。


    在幾個駙馬中,朱元璋最喜愛的便是李祺,連龐煌可能都不及李祺的聲望,偏偏上任宗人府宗正,也就是龐煌現在浙江回轉不得,所以現在一直以李祺為首。再加上李祺還兼著一個錦衣衛經曆司的差事,更加讓人有些忌諱。


    近幾年來,老皇帝春秋已高,見諸位元勳功臣強盛,各自稱雄,他耽心柔弱慈善的太子朱標難以駕馭這些功高蓋世的大臣,更耽心大臣心生異端。因此,曾多次密詔李祺,囑咐他悉心輔佐太子朱標,可見皇上對他的信賴與倚重。


    今天公議一開始,他便發現齊王朱榑根本對秦王朱樉的事情不放在心上,而是借題發揮的向都察院開炮。終於因太沉不住氣與齊王朱榑頂撞起來。


    齊王朱榑的秉性他是知道的,依仗自己藩王的淫威對朝中大臣不屑一顧,除了秦王、晉王、燕王、代王等幾個親王外,對其他親王往往也表現出矜持與清高,就連太子殿下似乎也未放在眼裏,說話如吞雲吐霧,喜歡微笑著跟你繞彎子。叫人丈二和尚摸不著腦袋。


    駙馬李琪從他的話裏已經覺察出,他的意見是要對都察院插手皇家事務不滿。梅殷也深知皇帝的苦心,是要皇親們在公議中能找到為秦王朱樉開脫的理由,隻是達到不讓秦王朱樉就藩的目的而已。


    受皇上密旨,盡心輔佐太子朱標,清醒地看到,秦王朱樉、晉王朱棡、燕王朱棣擁兵百萬橫絕邊塞,虎視眈眈。居心叵測,連皇上也有所警覺,但燕王朱棣極善權變,當著皇上的麵,他表現出忠心耿耿,發誓賭咒表示將來願肝腦塗地輔佐太子哥哥統嗣大明江山,並以極其謙卑恭敬的態度對太子朱標緊守臣子的禮節。


    但是秦王朱樉做的太明顯了。皇帝明顯是想在不加罪自己兒子的前提下,好好的敲打一下自己的兒子,所以這次的宗親會議,秦王朱樉的罪名不能太大。但是也絕對不能沒有一點點的罪過,這就是讓人最難以決斷的地方。


    但是剛才李祺卻是看到秦王朱樉,明顯的有些想要禍水東移的意思,調動著齊王朱榑將矛頭指向別處,這一點有些不對勁,也不符合皇上的心意,所以他才攔了下來。


    駙馬李祺所憂慮的是並不是這些,而是自己父親前幾天偷偷遣人送來的密信,看了之後,李祺才知道自己的家族也正處於水深火熱之中,但是皇上居然沒有在自己麵前透露過半句,而且還將這次宗親會議的主題思想告知自己,讓自己為之周旋,但是李祺也漸漸看出了一些端倪。


    也許,這次秦王朱樉的罪責要是不按皇上的意思來的話,對自己的家族會不會有什麽影響呢?這是駙馬李祺的閱曆所不能解決的問題,所以他現在還是在按照皇帝的要求出來辦事。


    李祺既受密托,便更時時警覺,又不動聲色,甚至對自己的妻子寧國公主也沒有透露關於受密旨以及防秦王朱樉的口風,默默地忠謹地輔佐東宮的政務,在許多關鍵時刻以他的睿智、謀略對東宮加以提醒、點撥或者為之斡旋。


    他雖然不多言不多語,但無論是誰每次見到他時,總覺得他綿裏藏針,端莊豐滿的臉上聚斂著變幻莫測的風雲,那一雙沉穩深邃的大眼睛裏隱藏著深不可測的秘密,如同閃電一樣透視著你裹在髒腑裏的深心,又仿佛挾著冰雪的寒風一般掀揭著你蒙在臉上的麵紗。


    李祺將年輕的齊王朱榑拉過來,逼視著秦王朱樉,語意卻很平和:


    “殿下,就宗親議宗親看來,大家都是皇親,那就是要討論咱們皇家內部的事務,按照大明律例,內廷和外廷互不幹涉,大家還是不要談那個衙門的錯誤,而是要談論奏折中敘述的事情的真偽,所以……”


    駙馬李琪依然正視著秦王朱樉,秦王朱樉隻覺得他那兩道目光就像兩柄出鞘的劍,鋒芒寒冽,令人顫栗,不由目主地將目光移開,說:


    “駙馬都尉所言甚是。不過,”秦王朱樉也不示弱,立即反詰道,“皇上禦示皇親公議,誠諭我等秉公執法,法不阿貴。皇上公正垂範,彪炳千秋,濟輩理生效法。”


    駙馬李琪摸了摸油亮的黑須,眯著眼睛問道:“秦王殿下,依你之見,都察院的奏章件件屬實了?”


    “這……”秦王朱樉語塞,“所以我說要查驗核實。因為這些奏折是彈劾本王的,所以本王不敢議論真偽對錯。”


    說完之後,卻覺得自己好像有些心虛一般,說罷,用手指在案桌上敲擊幾下,說:


    “幾位宗親之意,其實並行不悖,都是要核勘按察,那麽……各位兄弟,駙馬和宗親還有什麽高論?”


    於是皇親們各呈己見,閃爍其詞。幾乎都要重複一句,都察院奏章中所列犯津各條是實是虛,尚待核查,齊王朱榑朱榑則斷言都察院官插職微,求晉心切,故以鋌而走險,彈劾藩王,以震大下,一鳴驚人,妄圖邀功買寵,夤緣幸進。


    事情這樣討論下去,的確有些失控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用戶請到m..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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