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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十八夜,受皇命一向節儉的內廷此刻也是將乾清宮殿中燭火點的內外通明。太監和宮女更是來去如飛梭般的穿行在自己的任務區域之中。


    平日空曠的大殿之上,此時擺滿了案幾桌椅,皇帝居中而坐,身後則是江山如畫的屏風,將乾清宮隱隱分成兩個部分。


    由於是家宴,所以宮內的妃嬪也有幸能夠參加,不過馬皇後身體不好,所以皇帝命令由李淑妃主持,在屏風後根據身份的不同依次而坐,下首是諸王尚在京師中的正妃陪宴。有子嗣的妃嬪不斷透過屏風間的縫隙往外探望,當然什麽也看不到,所以雖然珍饈滿席,但也是食之無味。


    而外側,則在大宗正府宗正龐煌安排下,朱標在帝位下首坐了。後諸王按照秩序依次坐下。


    戌時,在朱元璋的示意下,龐煌宣布宴席開始,先由諸子覲獻賀詞、賀禮,無非是萬歲長壽、福如東海之類的吉祥之語,一切繁文縟節下來,半個時辰過去,在場諸人雖已餓的前胸貼後背,但竟然是還未連水都沒有喝上一口。


    龐煌則是心不在焉,情知道今天絕對不是簡單的家宴,但見到朱元璋隻是正襟危坐,在那裏享受著兒孫的賀詞。渾然一副自得其樂的樣子,偶爾用眼瞟向諸人,但卻不知道內心在想著什麽。


    而朱標的端坐,在朱元璋的眼裏成了沉穩而心內暗暗讚許,心想太子總歸還是成熟了,但是落在了秦王朱樉的眼裏卻如芒刺在背。


    他本身有些自傲。覺得隻有自己才更像父皇那樣有雄才大略,而大哥。好像有些文弱了一些,根本配不上皇帝這個稱號。朱家的大明江山,交在大哥的手裏,簡直就是對於父皇的一種侮辱。


    這次回來,他身為老二,並不是第一個去東宮拜見太子的,所以引起了朱元璋的當麵斥責,說他不懂禮數,不堪大用等等。:


    這種模棱兩可又帶有責備意思的話,讓朱樉回去之後煩惱了半天。最後平複了很久的心情,才去東宮前去拜見太子,但是心裏卻是有些不甘,不甘的同時,也明白,大哥的太子已經做了快二十年的時間了,已經得到了大明上下的認可,他根本就沒有翻身的餘地,所以想想。其實做個國中之國也不錯。


    龐煌想著姚廣孝幫自己分析秦王朱樉的性情,看著對方滿臉不甘又有些認命的臉色,裝作不覺,待到禮畢。朱元璋執箸,心才稍稍放下一點,剛要吩咐傳菜。宣布宴席開始。


    可是剛張開嘴,還未發出聲音。餘光過處,看見朱元璋又皺著眉頭將筷子放下。於是一口氣噎在喉嚨,差點沒有背過氣去。隻見朱元璋皺著眉頭拈起桌上的一個水果,龐煌識得是桃子,卻是自己在溧水蔬菜大棚裏的出產,要不然九月哪裏還會有桃子這種新鮮水果呢。


    老朱愣了一會,將桃子咬了一口,才點點頭,又拿起筷子夾了一口菜,龐煌才宣布家宴開始,龐煌行禮回到座位後坐下,心裏七上八下的,因為他也不知道老朱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


    家宴也變得索然無味,能就藩的諸王,就算不是成精似的人物,手下也是謀士如雲,這次家宴的目的,早就猜個**不離十,所以就算朱元璋如此的動作,心中縱然失落,但是也能承受的住。


    父慈子孝、闔家歡樂,乾清宮中一副其樂融融的溫馨。未成年的龍子龍孫們是幸福的,因為他們不用考慮這麽多,隻是按照家宴前老師的教導,在注意禮節的同時自顧吃喝,而成年的藩王們,則是冷靜沉著,也是盡顯兄弟情深,平日各居藩國難得團聚,而此時又是同病相憐,怎麽能不互說衷腸。


    龐煌看著這場景,也說不出是什麽滋味,看著大殿之中的祥和氣氛,在想象突然看到在太子朱標身後,由乳母抱著的朱允炆,心裏更是不知道是什麽滋味了。


    家宴在亥時三刻結束,已經很晚了,雖然就藩諸王身為皇子,但按照禮製,也是不能在皇城住宿,好在有事先有皇上的諭旨,也早安排了侍衛在紫禁城門外守候,拜辭父皇後,各人匆匆離去不提。


    掩飾不住的疲態,但朱元璋仍是吩咐最後準備離去的龐煌這個大宗正府的宗正:“詔諭:翌日起,就藩諸親王、郡王,凡奉召進京,先朕,次文華殿,離京亦然,奏事隨之。”


    龐煌稱是,叩頭離去,作為宗正,他還要例行的巡查宮禁。但是就在這樣一個盛宴的背後,卻讓龐煌發現一點點端倪,也不知道是別人太大膽,還是龐煌的運氣實在是太好了。


    走到禦花園叢林深處的萬安亭,忽然聽見亭裏傳出唧唧呀呀的調笑聲,心中奇怪,這麽晚了,誰還敢在禁宮內嬉戲?


    想招呼錦衣衛前去,又覺得不好,於是拔劍在手,悄然逼近亭子,月光之下,晃如白晝:一男一女狠褻浪笑,那女子忽然臉朝他這邊轉過來,他愣住了:竟是沈家的那個秀女,也就是最後被封為翠嬪的那個沈翹,他轉身想走。


    “站住!”沈翹喝道,同時離開亭子大搖大擺地走過來。


    龐煌連忙施禮:“參見翠嬪娘娘。”


    翠嬪沈翹冷笑一聲:“駙馬都尉有什麽指教?”


    龐煌哪裏經過這個陣仗,忙說:“不敢,不敢,娘娘言重了!”


    公主道:“我和……宮女在亭內賞月,駙馬都尉一同坐坐,好嗎?”


    龐煌心想,見鬼,明明是個男人,怎麽變成了宮女,莫非他會變不成?分明是翠嬪沈翹不安本分……早就傳聞這個女人和宮外聯係密切,這男子定是……“謝謝娘娘美意,”龐煌恐怕翠嬪沈翹生疑。連忙拱手說,“我還要在宮內查巡。娘娘。夜深露重,當心受涼。”說罷轉身匆忙走了……


    亭子裏那個男人是誰。一想到這裏,龐煌始終心裏不安,他知道這事非同小可,倘若走漏一絲風聲,造成沸沸傳言,朱元璋追究下來就有性命之虞,怎麽也不能由自己的口中傳出去,否則,誰也說不定朱元璋會不會將自己滅口。畢竟是頭上有點綠的問題,是個大忌諱啊。


    這隻是一個插曲,龐煌雖然不出聲,但是不代表他不會查下去,對於這次偶遇,到底會有什麽結果,但是龐煌從內心裏就能感覺到,自己可能會從這件事中發現什麽。


    話分兩邊說,且說諸王離開之後。偌大的乾清宮內,除了燈火通明,竟然是一片狼藉,雖然諸皇子已經離去。屏風後的妃嬪、公主也早就散了,但是皇帝朱元璋仍然端坐殿中,所以誰也不敢上來收拾。也不知道皇上在等待什麽,還是在留戀什麽。


    又過了一會。見皇上還沒有離去的意思,侯在宮門外的鄧順有些不忍。大著膽子低身而入,行至皇帝身邊跪下請旨,道:“皇上,已近子時,不知皇上去那宮歇息,或者去禦書房休憩,奴婢這好去準備。”


    “你起來吧!”聲音低沉蒼老,剛剛站起的鄧順有些吃驚,偷偷抬起頭,觸目的首先是皇上臉上的丘壑似乎又深了好多,像是用刀子刻出的一般,頭發雖然還是整潔如故,但是在鬢角處已經顯得因幹涸而有些彎曲,已經稍微顯得有些斑白了,嘴角翹著,給人一種正忍受痛苦的感覺。


    鄧順忙道:“是不是皇上有些不適,奴婢這就去請太醫過來。”


    擺擺手,朱元璋抬頭看著同樣蒼老的鄧順,問道:“鄧順,你跟在朕身邊多久了?”


    聽到皇上直接稱呼自己鄧順,有些吃不準皇帝的心思,不過還是仔細的回憶一下,然後回道:“皇上,奴婢自龍鳳三年就一直跟隨在陛下身側,至今已經有二十餘年了。”


    “那麽久了,以後你也不要自稱奴婢了,人道是,宰相門前三品官,本朝雖無宰相,但是跟著朕這麽久,還自稱奴婢,難道朕還不如一個宰相嗎?”


    鄧順嚇的“噗通”又跪在地上,顫聲道:“皇上,奴婢……..。”


    朱元璋又聽見自稱奴婢,不由皺了一下眉頭,抬手製止不讓其說話,道:“還自稱奴婢,當初在鄱陽湖上縱然被擒,也指著張定邊鼻子罵的那個鄧順去那裏了,難道他割了你下麵,把你的骨氣也割了嗎?”


    鄧順暗暗一個勁的叫苦,心道,我稱了二十多年的奴婢你都不說什麽,今天到底是怎麽了。不過吃不準皇帝的心思,遲諾了半天,還是鼓起勇氣說道:“皇上,老臣不敢,不知皇上有什麽吩咐老臣的。”


    聽到對方自稱為臣,朱元璋不由露出滿意的神色,隨即又是一陣黯然,站起走到其身邊親自將鄧順扶起後,卻沒有回到座位上,緩緩的低聲說道:“月初,朕召見致仕武臣入朝,看著他們的垂垂老態,就想起了朕自己,聽內侍們說,那些致仕武臣,連從奉天殿走到午門這短短的距離,都要歇息上好幾次,那時,朕又在想,換成是朕,恐怕也是如此吧!”


    聽到這些話,鄧順的汗珠不停的從額頭滲出,腿一軟,竟然又跪在地上,內心真的很後悔自己多事來問這一趟,伏在地上想說什麽,但是又害怕說多錯多,跟了這個主子二十多年,見慣了皇上行事,一向說話隨心所欲,事後還經常後悔。自己聽到這麽多,難免以後大禍臨頭,心裏愈想愈怕,惴惴不安。


    見到鄧順又跪下,心裏歎息了一聲,卻沒有再讓他起來,自顧在那繼續說道:“想當年眾將士何等健壯驍勇,由此更可見人生無常、歲月無情,何況朕與卿都已老邁年高……。”


    鄧順知道不能再沉默了,忙道:“陛下一向身體康泰,精力充裕,豈是常人可比。況且奴婢…….老臣又比陛下虛長九年,怎敢與陛下相比而論。”


    抬頭再看到皇上雙眼雖不失神采,但那一圈厚重的眼瞼卻重重迭迭,像是浮腫。總給人以操勞過度、不堪其負的感覺。鄧順不由說道:“皇上還應珍重龍體,今日早些歇息。待到明日一早,老臣就將結果送到……。”


    “鄧順……。”朱元璋突然喊道。盡管已經有些不適應這個名字,還是連忙回道:“老臣在……。”


    “今日乾清宮的事情,你就在旁邊看著,你說說看,太子如何?”


    “…….。”


    “朕知道你也不敢說,那朕來說說,你聽聽對不對…….。”


    鄧順急的也顧不得禮節,直起身來,忙奏道:“皇上。內宦不得幹政,這是大明的鐵律,皇上若是真的想說,老臣隻有以死謝罪,以報陛下恩典。”


    凝視了鄧順一會,朱元璋悵然道:“也罷,你出去吧,朕想在這裏靜一會。”


    鄧順不敢多留,伏地叩頭就退了出去。


    朱元璋沒有想到。自己想要找個人說說知心話也辦不到,空曠的乾清宮內,隻有寥寥數人遠遠在站立在宮門處等候召喚,望著將四下照的沒有影子的燭火。猛然生出一股無力來,頹然坐回龍椅,摸著冰冷的扶手。想著自己的心事。


    其實舉辦這次家宴,主要的目的是試探一下諸子的反應。然後重定諸王見東宮儀製,出於過於相信骨肉親情和自己所定下的製度。不知道怎麽回事,聽了龐煌的那幾句話之後,竟然讓朱元璋有些不那麽自信起來。


    “天下之大,必建藩屏,上衛國家,下安生民。今諸子既長,宜各有爵封,分鎮諸國。朕非私其親,乃遵古先哲王之製,為久安長治之計。”這是他當初分封諸王時說的話。


    “惟列爵而不臨民,分藩而不賜土。”他認為這樣既可以吸取漢晉時的藩國之禍,又可以借鑒宋、元時無無強力藩衛而滅亡的教訓。


    但是,蒙元那如同蝗蟲的生命力和破壞力徹底粉碎了他的夢想,對於北方的連年作戰,為了防止邊患。不得不使他陸續向北方調兵、移民。這種大勢所趨之下,他又怎麽放心一幹臣子在外麵統領著軍馬,而不用自己的兒子呢?


    權宜之下,他必須要做一個傾斜,要麽傾斜於封藩製度,不過那是不可能的,那樣朝廷就徹底失去了控製權,那麽一旦自己大行,恐怕新君根本約束不住。分疆裂土之事隻在朝夕之間。


    要麽就傾斜於儲君,可是太子朱標的表現雖然中規中矩,但總是少了那麽一點魄力,從內心深處,朱元璋希望朱標強硬起來。


    轉眼見就到了十月,諸王在京住了一段時日,朱元璋覺得該了解的都了解過了,便命他們陸續返回各自藩屬。


    此時為大明洪武十七年末,真正就藩的諸王還不算多,所以倒也乖巧,入宮請安陛辭後,紛紛往東宮請辭,弄得朱標每天疲於應付,可是偏偏這一切還是必須要有的禮節,所以隻得放下一些事務專門來應酬諸王的請辭。


    燕王因為今年的勝利,所以受到了特別的對待,被朱元璋單獨召見進宮覲見。朱元璋明顯是有話要說,賜座之後,開始詢問一些北方的防務。並拿出北平都指揮使司的奏折讓他看看,奏折上說已立中屯衛於沙峪。今議立左屯衛於**營、右屯衛於軍台、前屯衛於偏嶺、後屯衛於石塔。特意說道:“這次還朝,見你等日漸成熟,社稷有靠,是朕最大的欣慰。”


    “但是北地防務日漸繁瑣,今開平中屯衛,其餘四衛,你覺得可有必要建立嗎?”


    朱棣見今日本是辭行,可是父皇卻言道邊塞防務,不知道到底暗指什麽。雖然屢屢得到父皇的當麵誇讚,卻不知對方心裏怎麽想的。因顧不得品味話裏的含義,忙奏:“開平乃是邊關重鎮,拱衛北平之犄角,而北平又是我大明之門戶,所以兒臣前年議建中屯衛於沙峪。但是糧草供應繁雜,且孤軍在外,不宜軍屯,之所以建立四衛環伺,乃為我邊塞軍屯做準備,實為長治久安之道。”


    點點頭,朱元璋不可置否。遂又道:“朕觀地形,若建四衛,那麽你的地盤就太大了。我已經封了你幾個弟弟為寧王、代王和遼王,朕想讓他們提前就藩。不知皇兒該如何處置。”


    朱棣聽了,又是怦然一跳。忙把心緒掩了,道:“此乃北平都指揮使司奏報,所以兒臣未得詳查,但無論是臣兒所屬,亦或者幾個弟弟所屬,無非大明之疆土,一切全憑父皇聖裁。”


    朱元璋這才說道:“北平本是蒙元都城,又北臨胡地,非國家棟梁不可當此大重。朕將你封在那裏,倚重之意,自不待言。”


    轉而又道:“但居功不驕,謙遜知禮,方可成就大事,也是作為人臣的根本。”


    心裏一驚,忙離座下跪:“兒臣銘記父皇的教誨。”


    朱棣嘴裏這麽說著,心裏卻是涼了半截,父皇暗指什麽。以他的心思怎麽能猜不出來,明著是褒獎,其實是分權,既是說北平之地位置重要。又說要自己的幾個弟弟提前就藩,仔細看看地圖就可以知道,那幾個弟弟的封地就在自己的周邊。那不是打算分自己的防區和軍權嗎。


    難道他不知道嗎?他的這一次奏請,是因為自己父皇的那一道諭旨。那道諭旨的內容,不是要自己總理北方遼東全麵防務和軍權的意思嗎?自己也言明隻是為了防務。無其他用意,且開平往西北之地皆是荒漠戈壁,罕見綠洲,就算是邊塞巡騎,也是過路即走,根本沒有人去注意這一區域。


    誰知道父皇一眼就看出了關鍵所在,朱棣心呯呯跳個不停,至於當初和袁珙所議之事,隻有二人知道原委,難道被父皇看出來了。


    朱元璋盯著表麵平靜的燕王,似乎想看出什麽,但是一無所獲,也許他根本沒有往深處去想兒子的心思,隻是想借此敲打一番。


    於是就再也沒有繼續這個話題,閑聊了一會藩屬的事務,燕王覺得該是告辭的時候了,遂起身奏道:“父皇每日操勞,兒臣實在不敢耽擱父皇的休息,今日前來拜別,兒臣決定明日即回北地主持防務,還望父皇恩準。”


    朱元璋沉吟著,沒有回應朱棣的話語,朱棣也隻能跪在那兒,不敢起身,隻好抬頭望著父皇,希望能看出點端倪。


    朱棣也吃不準到底父皇的心思,朱元璋隻是敲打燕王而已,遂道:“太子好文,目前朕之諸子之中,以晉、燕為長,爾等要做好弟弟們的表率,萬萬不可令朕失望啊。”


    朱棣伏地叩頭稱是,縱有不滿,也隻能忍住,領旨,謝恩,然後拜辭而去。


    待到朱棣走遠,朱元璋才悠悠的對著身後說道:“鄧順,你看朕這樣是不是對燕王有些不公呢?”


    鄧順小心的回道:“皇上這麽做有皇上的道理,奴婢……老臣不敢妄自揣摩聖意。”


    “就知道給你說,等於朕自言自語……。”朱元璋沒聲好氣的埋怨了一句,但是反而使鄧順有些放心,接著又聽皇上道:“你回頭可以出宮了。”


    顯然是早有吩咐,鄧順並沒有感到奇怪,隻是朱元璋接著又說了一句:“也不知這次你出宮,朕能不能看到你回來。”


    臉上竟然露出一種不舍的傷感,雖然整日麵對著這樣一個喜怒無常的主子,但二十多年的相處,已經習慣了這種生活,躬身道:“其實此事奴婢可以不去的,若是皇上同意,當可交與別人,臣久居深宮,其實很多事情也都忘了,也不太適應外麵的生活。”


    朱元璋想了了一會,還是揮揮手道:“罷了,還是你去吧,別人朕也不放心,若是事情一了,你還想回來,當可賜你安享晚年。”


    “就這樣吧!”覺得有些勞累,連日來接見諸子,囑咐各自不同之事,已經使朱元璋長久操勞的身體不堪重負。回到春和殿,李淑妃扶侍寬衣時,關切地說:“陛下連日操勞,要注意休息才是。”


    李賢妃是和翠嬪沈翹一起進宮的秀女之一,姿色倒是絕對沒有說的,要不然也不會沈翹為嬪,他為妃子,兩個相差的就不是一個等級,朱元璋對其十分寵愛,所以特別命其搬至距離禦花園較近的春和殿居住,而自己也經常在這裏休憩。聽到李賢妃這樣說,心裏也有些許感動,於是就回道:“剛才燕王來,朕就多聊了一會。”


    “燕王明天便回北平了吧?”


    李賢妃隨口的疑問,朱元璋一愣,卻反問:“燕王的行期你如何知道?”


    “陛下今日早朝時,燕王曾進宮辭行。”說著,從旁邊箱子裏拿出一件皮氅,竟然雪白可鑒,嬌聲對朱元璋又說:“這是燕王來春和殿所送給臣妾的,陛下看好看嗎?”


    朱元璋這才明白。默默看著李賢妃拿著皮氅翻來覆去的觀賞,顯然是十分喜愛,不由又動了心思,問:“這棣兒禮節倒也周全,燕王還說些什麽?”


    沒想到皇上問的這樣仔細,李賢妃想了想才奏:“隻說是來告知一聲,倒沒有什麽要緊的話。”


    朱元璋見其全無隱瞞的模樣,又想到這李賢妃平日也是口無遮攔。過了一會兒又問:“依你之見,燕王此人如何?”


    聽到問話,李賢妃驚望著聖上,搖頭奏道:“臣妾見識短淺,不敢多言。”


    “隻是隨便說說,朕又不怪你,隻管說說說看吧。”


    李賢妃心裏有些犯難,雖然是個藩王,又怎是自己一個妃子論得?聖上執意要問,又不敢推辭,隻得鼓起勇氣說道:“妾以為燕王禮數周全,聽說這次辭行,除了春和殿,其他宮中也都有孝敬,內廷上下都誇讚燕王孝順呢。”


    朱元璋品味著李賢妃的話,分辨著其中的褒貶好惡,一眨不眨地看著她。


    李賢妃本來胸中城府不深,放在別的妃子身上,是怎麽也不會有隻言片語的,這時被朱元璋逼的無奈中說出這兩句話,開始忐忑不安,後來見皇上似乎沒有惱怒的模樣,才放下心來。


    轉眼之間,就到了洪武十七年末,自從諸王離京,龐煌就陷入了繁忙之中,雖未走出京師半步,已經體會到所謂的封建官員的苦惱,也漸漸明白了一些,所謂中華上下幾千年的封建王朝,為什麽明君卻是屈指可數,因為在這種集權之下,全部依賴帝王一人的勤勉來決定全國之事。


    而官員也是如此,一個官員通常要身兼數職,管理跨越自己職責的各種事情,這種痛苦是無法言語的。


    十月,皇上下詔,命禮部議定各司奏事次第。禮部會議:“凡奏事,一都督府,次十二衛,次通政使司,次刑部,次都察院,次監察禦史,次斷事官,次吏、戶、禮、兵、工五部,次應天府,次兵馬指揮司,次太常司,次欽天監。若太常司奏祀事,則當在各司之先。每朝,上禦奉天門,百官叩頭畢,分班序立,儀禮司依次讚‘某衙門奏事’,奏畢,複入班,伺各司奏畢,俱退。若上禦殿,奏事官升殿,以次奏畢,先退,其不升殿者俱於中左、中右門外兩廊伺候,奏事官出則皆出。凡晚朝,唯通政使司、六科給事中、守衛官奏事,其各衙門有軍情重事者許奏,餘皆不許。”(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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