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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洪武六年的冬天,似乎來得比往年早了一些。


    十月底,北平和遼東駐地下了一場薄薄的冰雹,米粒大的冰碴覆蓋範圍很大,雖然沒有危及到莊稼,卻促使百姓開始提前考慮冬裝的問題。


    這一年發生了很多事情,比如徐大將軍出征塞外、比如遼東金山一部再度寇邊、比如懷柔城外的驚天響雷、再比如將軍石旁的三天三夜的兩軍血拚。


    不過那都是月餘之前的事情,在懷柔百姓的眼裏都成了舊聞,茶餘飯後膩了的話題,總不如自己過個暖和的冬天來得重要。


    不過隨著這場冰雹的到來,懷柔終於也算是增加了些新的話題,比如說那個好領兵的唐門大老爺不但戰後沒有回來,反而北平府來了個政令,原縣丞龐煌為懷柔縣署理知縣,並已報往京師吏部,等候正式落案任命。


    這在老百姓心目中,自然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其實在龐大人做縣丞的時候,大家已經當他是青天大老爺了,再來這個任命,不過是名正言順一點。


    這種錦上添花之舉,讓懷柔縣的百姓也暗自替縣令大人高興。


    就連當初被強製搬遷,稍有怨言的百姓們,現在也平複了顛簸的那點埋怨,畢竟縣丞大人,不,現在應該是知縣大人,總歸是為了咱們好不是。


    龐煌對於這個任命,顯得比較淡然,等他知道並確定下來的時候,早已經失去了身為父母官的樂趣。


    二十二歲的縣長,可能會在前世被網絡無情的詬病,但是在大明這個時代,卻是一點也不稀罕,不到三十歲的師級幹部藍玉、大字不識幾個的原知縣唐門、四十來歲的國防部長徐達......。


    這一切的一切,都證明著學曆和資曆在大明初期並算不了什麽。


    最重要的是人脈,雖然唐門在走之後一直都沒有回來,龐煌也不知道他的去向,但是從心裏隱約感到,自己的這個知縣並不是因為懷柔這次戰爭的功勞,而是唐門的暗中操作。


    唐門屬於什麽有關部門呢?


    錦衣衛現在沒有成立,應該不是,但官係統的人,龐煌這一點還是可以確定,對於唐門的種種神秘,還是不解,但他相信總會有相見的一天,說不定到時候就雲清月明,什麽都知道了。


    自己的收獲還是蠻大的,首先是懷柔縣的人心,龐煌得到了,並且十分徹底,圍城時的鎮靜,如同神佑的防護設置,無形中,龐煌被鄉裏村間形容成能夠撒豆成兵、呼風喚雨的仙師。


    在城頭羽扇綸巾,談笑間韃子灰飛煙滅,儼然就是諸葛之亮和周公之謹的綜合體,妖孽般的人物。


    知道並參與布置的人,隻是一笑,心道我不稀罕和你說,那是由於對龐大人的敬仰猶如滔滔江水,不忍心掩蓋他的光芒。


    龐煌不介意這種傳說性質的自己,這是具有大明特色的輿論導向,並在這種光環下,作著一些不足於為外人道的事情。


    所謂的不足於為外人道的事情,就是關於戰俘的事情,收獲懷柔人心的同時,龐煌也收獲了藍玉的人情。


    救命之恩,是作為古人武將中最重視的情誼。


    雖然那一槍不是龐煌放的,但畢竟柳蘇是龐煌的跟班,畢竟那一槍是龐煌手指之後打出去的,畢竟在大明這個時代,跟班做的事情注定了要讓主人得利。


    反正,這個人情藍玉是欠下了,不殺俘虜隻是一種姿態,在徐達的麵前,更要為龐煌爭取一下這些俘虜的去向。


    畢竟大明缺乏的是勞動力,畢竟這些蒙古人的身體的確很棒。


    老百姓要種地,而韃子把懷柔內外搞的一地狼藉,總是要有人將功贖罪的去修補,特別是班師回北平的時候,在藍玉刻意的引導之下,徐達走了一趟懷柔,雖然沒有進城,但是也那環城巨坑所驚訝了一下。


    加上藍玉誇張的渲染,回到北平之後徐達做出決定,懷柔縣的戰俘歸屬,暫時由懷柔縣處理,關於蒙古人的贖金問題,懷柔縣要記賬造冊登記,扣除蒙古人的夥食費之外,全部要交給北平都督府處置,懷柔縣不得擅自挪用。


    壩基的歸屬問題,肯定是徐達帶走,聽藍玉說的趨勢,估計要被帶到京師作為獻俘的寶器,但就不知道作為二進宮的壩基,皇帝還會不會放他回來。


    其他的戰俘問題,不到半個月,金山部就前來交涉了。


    別地的戰俘都很好說話,象征性的道歉,象征性的付點夥食費,而且不是現金,而是用牛羊作為補償,那也就領回去了。


    但是等金山部的人來到懷柔,就知道事情比較難辦,明顯的那個年輕的縣官不待見自己,就露了一麵隨即就閃人了,隻找了個瞎子和自己討價還價。


    價碼還不便宜,一頭牛換一個人,這個蒙古人金山部還能承受,問題一頭牛換的隻能是瞎了的蒙古人。


    納蘭(蒙語中太陽的意思)在上!


    這群漢人是不是瘋了,我們用一頭牛換個瞎子回去做什麽,我們需要的是勇士,需要的是戰士,要個瞎子回去,除了給那些大屁股的婆娘配種,在草原上一點用處也沒有。


    要不是和自己談判的也是個瞎子,而且和他們談判的這個瞎子好像對於蒙古話還很熟練,前來贖人的使者,馬上就要拍桌子罵人了。


    既然不能罵人,那就先不談瞎子的事情,談談關於其他蒙古人吧。


    那個叫柳若秋的瞎子,讓人拿來一張紙,為了方便起見,每一行漢字下麵,還用了蒙古文做了標注,很突出了泱泱大國的人性化。


    千戶贖金馬匹三百匹、百戶贖金馬兒兩百匹、牌子頭統領贖金馬兒一百匹。


    其他的,年齡在四十以上的十匹馬、三十歲到四十歲之間的二十匹馬,而二十歲到三十歲之間的要三十匹馬,二十歲以下的,要五十匹馬!


    而且贖回每贖回一個人,必須要搭配兩個瞎子或者是殘疾了的人。


    ......。


    當使節內心正在想著自己的價值,是不是按照一百匹馬的牌子頭統領加上二十匹馬的年齡價格算時,才恍然大悟。


    再也沒有按捺住心裏的火氣,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把手掌心震得生疼。


    你們漢人拿我們金山部當你們大明的養馬場啊!


    使節的名字叫做海日古,蒙語含義是雀鷹的意思,但雀鷹畢竟是鳥,不是羊牯,腦門上更沒有寫明“冤大頭”三個字。不用細算,要是想把這些人全部贖回去,沒有個幾萬匹馬估計都不夠,漢人這分明是不想讓贖回。


    海日古拍桌子,也沒有引來對麵那個叫柳若秋的瞎子動一下眉毛,反而呼啦啦跳進了十餘個年輕漢人,每個都虎視眈眈的盯著海日古,手伸向腰間那黑乎乎的圓筒筒,海日古才想起這不是在部落,而是在大明的境內。


    訕訕的又坐下,隻是盯著那圓筒筒狠狠的看了幾眼,眼角露出垂涎之色。


    談還是要談的,馬上就到了冬季下雪的季節,部落內需要精壯的男丁來補充人口,否則明年會遭受到更大的損失,海日古沒有辦法,隻好平靜下來,隻希望對方拿出泱泱大國的氣度,少點這種市儈行徑了。


    “哪裏有這麽容易的事情,我讓若秋給他們談,就是不想談出什麽結果,開什麽玩笑,他們缺人,咱們懷柔更缺人!!”


    龐煌喝了口茶,向坐在對麵的劉大叔說道:“要人可以,那些瞎了的,還有殘廢了的,盡管帶走,一頭牛不換,一隻羊也可以換走,但是要勞動力,那就要用馬匹換,換到他們心寒為止。”


    劉大叔苦笑著看著一臉奸商模樣的龐煌,他怎麽也沒有想到,身為縣太爺,一點縣太爺的覺悟都沒有,動不動就談盈虧問題。


    現在的龐煌已經脫離了晉商會館,把手底下各個作坊的份子,也作價賣給了晉商會館,但條件隻有一個,那就是晉商會館必須無條件的全力支持清華義學,清華義學是誰的,當然是龐煌的。


    一年的學校辦下來,雖然還沒有見到什麽成效,但那是龐煌的希望所在,不能放棄。


    如此以來,再加上柳蘇一直跟在身邊,晉商會館依舊在龐煌的手裏,不過表麵上換了柳若秋作為主事人。


    百工堂也得到了很大的發展,劉大叔是百工堂的主事人,現在百工堂暫時的研發傾向為軍事方向,而民事方向雖然隻占了三成,但也足夠用了。


    百工堂的總部就設在晉商會館之內,而劉大叔和龐煌此時就在百工堂相對而坐,談了些閑話,有人明顯有話要問,但更有人明顯在躲避問題,直到喝了三盞茶水,劉大叔才苦笑著問道:“龐大人這次回晉商會館有事嗎?”


    “沒有!”


    龐煌否定,隨即又說道:“但我知道劉大叔肯定有什麽事情想對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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