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李少洪出人意料的早起了,他沒有喝醉,繞著鄉間小路跑了一圈,回到秦家大院的客房裏,秦勇義這小子還在呼呼大睡,他是喝醉了。


    想想昨晚的情景還多虧了這小子,誰也沒想到一開始氣勢洶洶,和李少洪連幹三碗的秦勇義是個叛徒,他手裏拎著的白酒壓根就是白開水。


    大家一看別人都三碗白酒下去了,也都收著點了,淺淺的敬了一輪,按當地的酒桌規矩是要李少洪當莊劃拳了,這可作不了假,一海碗白酒往桌上一擺,三拳兩勝不過坎。


    什麽意思呢?就是分別倒上一高一矮兩杯酒,劃三拳,贏了喝少的一杯,輸的喝高的一杯,這就是你拳劃得再好,也要喝酒,二十來個人虎視眈眈的等著李少洪,這一輪下來運氣不好,一兩斤白酒就下肚了,後麵還有別人的莊要應,這程序要走下來,李少洪鐵定要被放翻。


    關鍵時刻,秦勇義又出妖蛾子,非要先玩南北戰的酒桌遊戲,就是現場分成兩撥,劃拳定勝負,哪邊的人先劃輸完就哪邊喝酒。


    這個遊戲就成功的解救了李少洪,李少洪的酒量本就不差,應付這種遊戲那就遊刃有餘了。


    一開始有人不樂意,非要李少洪當莊,秦勇義眼一瞪:


    “行啊,酒沒夠是吧?我倆先幹三碗。”


    泛著清冽酒香的六碗白酒往桌上一擺,誰不服氣誰來,這可是貨真價實的高度酒。


    大過年的,誰也不想把自己整醉出洋相,看著搖搖欲墜的李少洪,這樣子已經差不多了,眾人同意了南北戰遊戲。


    趁大家酒酣耳熱,喝得不亦樂乎時,李少洪悄悄的跟秦勇義握了一下手,“不小心”瞧見這一幕的秦抗美笑眯了眼,轉頭大喊一聲:


    “換大碗喲,龍頭鳳尾興起喲!”


    早飯沒什麽來吃,李少洪和秦抗美決定下午做車回重慶,兩人匆匆的喝了點粥,洗好碗,就無所事事了。


    在秦抗美的提議下,兩人決定出去轉轉。


    正月的鄉下,時不時的響起鞭炮聲,起山霧了,雖然不大,但視野裏朦朦朧朧,腳下露珠點點滴滴。


    兩人首先就走到了秦抗美小時候愛去的山坡,秦抗美遺憾的發現,那天發現的小菊花不見了,不由得一聲哀歎。


    “怎麽了?”李少洪關切的問道。


    “這裏原本有一朵小冬菊的,可惜不知道被哪個背時的人采走了,”連殘餘的花瓣都沒有,肯定不是自己凋謝的。


    李少洪上前看了看,斷枝很新鮮,搞不好是才被折走的。


    “一個偏遠的山村,一朵無名的菊花被人摘走了,還有人關心一下,一個抗戰的英雄,落寞的在街頭算命,艱難度日,卻無人知曉,”李少洪感慨道。


    “有什麽故事嗎?”秦抗美興奮的問道,長期在廚房枯燥的工作,聽音樂,聽故事,是秦抗美的兩大愛好。


    “一個沒有人知道的老故事,知道了也不會有人信,”李少洪看來是想說。


    秦抗美知道李少洪不願意說有他的理由,她不會像別的女孩一樣撒嬌糾纏,她也感受到了李少洪心中的沉重,眼珠一轉,猛的挽上了李少洪的手臂,大聲說聲:“別人信不信管球他的,關鍵是你信不信。”


    李少洪被秦抗美加大的聲音嚇了一跳,四下一看,無所謂了,人跡罕見的小山坡,隨便吼。


    “這裏夠偏僻的,你這麽一個花姑娘老往這兒跑,也不怕出事,”眼見氣氛有些壓抑,李少洪故意開玩笑道。


    “哼,老秦家的妹兒可沒你想的那麽嬌滴滴,你來看,”秦抗美驕傲的一指坡頂另一頭。


    山坡頂也就百十米寬,薄霧擋不了視線,李少洪抬眼看去,喲,那是一片青崗石,大的直徑怕有八,九米。


    李少洪跟著秦抗美一路小跑,來到了青崗石堆邊,這是一片很有些年月的石頭,厚厚的青苔上有著許多刀砍斧劈的深痕。


    秦抗美拉著李少洪走到最大的那塊青崗石那裏,一指光滑的石頭:


    “你看。”


    隻見這顆巨大的青崗石上,刻著十個大字‘抗擊侵華日寇,勿忘國仇家恨’,刻得歪歪斜斜的,不是什麽名家手筆,但是刻痕很深,一股肅殺的時代感撲麵而來。


    青崗石下,有一對沉重的石鎖,李少洪提了提,不下八十斤。


    “這是咱老爺子刻的吧?”李少洪問道。


    “嗯,爺爺雖然習武是半路出家,但是也是受過名家指點,看看這些痕跡,都是爺爺的悲憤的傑作,uu看書.uukanhu.cm ”秦抗美記起了自己小時候,爺爺講的事情。


    “到你講故事了,”李少洪煙癮犯了,糟糕,忘帶煙了。


    秦抗美從自己的挎包裏拿出一盒紅塔山,遞了過去沒好氣的說了一句:“就不能戒了嗎?”


    李少洪嘿嘿一笑,接過香煙,“交際應酬離不了呀!”


    美美的吸上一口香煙,李少洪靜待秦抗美的故事。


    “那是一九四四年的事,抗日戰爭進行到了最後階段了,當時我奶奶剛剛生下了我父親,日寇越發的瘋狂轟炸重慶,一直在朝天門討生活的爺爺決定帶全家人回鄉下避難,不料回鄉的輪船遭遇了日軍的轟炸,奶奶隨船沉入江中,爺爺抱著父親,拽著大伯,在江中掙紮,眼看不行了,被同船的好心人救上岸去,”秦抗美聲音有點哽咽,如果沒有那個好心人,後果不堪設想啊。


    “爺爺悲痛萬分,就想要上前線抗日殺敵,可兩個小孩無人照料,無奈之下和救了自己的好心人一同返回了這裏,”秦抗美摸摸石鎖,表麵已經慢慢氧化腐敗了。


    “那個好心人是不是姓李?”李少洪插嘴問道。


    “是的,就是姓李,你怎麽知道?喔,對了,你跟爺爺聊過天,他告訴你的嗎?”秦抗美說道。


    李少洪隻是笑笑,不置可否,繼續抽他的煙。


    秦抗美接著說道:“那位救了我們全家的恩人當時也是身受重傷,據他說,爺爺他們坐的那艘船上有日本人的奸細,就是這個奸細通知日本轟炸機來炸船的,他就是跟這個奸細拚鬥受的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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