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四月,正是海棠花開的季節。


    平陽公主府邸裏多栽種了一株海棠。春夏之季,鶯鶯燕燕,侍女仆役來來往往,熱鬧非凡,長安城一片歌舞升平,好比西漢當今蒸騰而上的國力。


    且說那海棠,當年那移植而來的諸多幼苗之中,也不知怎的,一棵棵都死去了。唯僅剩的一棵眼見著活了下來,好不容易稍稍長大了一般,忽的一天平地驚雷,枝丫上被劈斷了一截,這一下可好,“禿”了一截,稀疏不平。


    按理說平地驚雷本是不祥之兆,家仆也欲將那海棠拔除,被平陽公主製止了,也就留了下來。


    一年過去,丫鬟發現那被雷擊的焦黑的枝丫居然又生長了一抹新葉。


    又過了一年,那枝丫居然恢複如初,完全看不出來有被雷擊的痕跡。


    第三年,枝丫再開出一朵海棠花,嬌豔欲滴,宛若粉玫。傲然綻放,花瓣碩大,實在罕見。因為本身長在高達6m的喬木之上,倒也沒得閑人把它摘下當做花飾。


    那日,整個平陽府都掛起白布,哀悼平陽公主喪夫。一個貼身的老叟稟告了公主那海棠的奇異。原本眼角還有淚痕的公主來到院子,尋到那一朵海棠花。


    海棠迎風搖晃了下,壓的枝丫一陣彎曲,如同不堪重負的人一般。公主粲然一笑,看著海棠,又好像看到了自己一般,對著老叟說“以後不要隨意讓人采摘她。”


    “是”老叟退下,獨留公主在那凝望了許久。


    夜落,涼風吹過院落,給有些悶熱的小院帶來微許涼意。


    “哈~~~”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咦?我怎麽在樹上!!!啊!?我的手嘞?什麽!?我的腳也沒有啦,怎麽回事!!


    海棠花抖了抖身子,枝丫又是一陣彎曲,嚇得海棠花不敢亂動。


    腦子裏一片混沌,海棠花無法接受自己變成了“人柱”的事實。待到終於冷靜了之後,海棠環顧四周,拍了拍胸脯(如果它有胸脯的話):


    “我這是......變成了一朵花了?”


    記憶搜索,好像上一次為人的時候,最後一幕應該是在一個雨夜,“有了!好像是......”


    腦海忽的一個閃回,一輛疾馳的公交,歹徒帶著一車的人質,一個勇敢的男孩,然後就是疼痛與血液,最後一幕就是窗外一聲驚雷掩蓋了警笛的聲音,眼睛合上之前,看著車內平安的眾人。


    “不會吧......”海棠花暗自神傷“六道輪回哪來的植物道啊,我尋思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再不濟也再入種花家吧,怎麽就變成一朵花了呢?”


    好不容易接受了自己是朵花的事實。海棠看了看周圍,隻見周圍的都是清一色的黑瓦紅牆。也不知是在哪個地方,也沒個高高的大廈什麽的明顯標誌,看到這裏,忽然身體來了一抹暖意,好像有什麽順著枝丫脈絡上湧而來。


    “哇哦~”舒服得海棠花不禁顫抖了起來。


    翌日,昏睡著的海棠被來來往往的仆役與吵醒。海棠還正睡著香甜,一下子被這些穿的奇奇怪怪的人驚訝到了。


    “橫店影視城的花嘛?那我不是門票都不用買了麽”某花看著,腦子裏的關注點都不知道歪到哪裏去了。


    可仆役一個上午都在來來回回,也見不到一個遊客或是一個攝像師,一個難以置信的念頭咕隆一下出現在了海棠心中。


    “老子......老子.......老子不會穿越了吧!?”


    廳內,


    “公主,陛下來了。”家中有老叟來報。


    “哦?”頭頂金釵的平陽公主抬頭,慢慢起身。也許整個大漢也就這麽幾個見到皇帝來了也慢慢吞吞行禮的人了。


    “平身。”隻見正廳走進來一個身著金黃綢緞的人,五爪神龍縫於其衣,栩栩如生。眉宇間好似有一抹雷霆,下巴處棱角分明,自有身為皇帝的一抹威嚴。


    “阿彘。”平陽公主露出一抹微笑,親切的呼喊了一聲漢武帝劉徹的小名。


    皇帝皺著眉頭,走到一旁案角,猛的一拍桌子,大怒一聲“太過分了。”


    “肯定是阿嬌又鬧脾氣了。”平陽公主坐下,看著發怒的皇帝。


    “哪裏是胡鬧,簡直是恃寵而驕!”皇帝的手上青筋暴露,長公主看得出來,這一次,皇上是真的很生氣。


    “哎”長公主抓起劉徹的手,說“已經是皇帝了,還是這麽小孩心性,喜怒不形於色,這才是帝王心術。”


    “這是對那幫大臣用的手段罷了”劉徹深呼一口氣,冷靜了下來。“長姐這裏自是不能相提並論”


    聽到這裏,長公主心中也是一陣暖意好像當上了皇帝,阿彘還是那個阿彘,而不是現在朝堂上那個強勢的皇帝。


    “好了,聽說最近的舞坊學了些新舞,不如叫過來散散心吧。”平陽公主注視著這個自己當初的小弟,uu看書 uukanshu而今的皇帝,也是一陣感歎。


    當初可從沒有人看好這個庶出的小弟,除了自幼聰慧外,其他無論是外物還是人脈,都遠不如當時的太子,但最終坐上龍椅的,卻是那個瘦弱的庶出之子。


    “好吧~”劉徹忽然眉宇間雷霆舒展,不知喜樂,好像又變回了在朝堂上寵辱不驚的模樣一般。


    “我現在算個什麽情況?花妖?還是什麽稀奇古怪的東西。”海棠花嘀嘀咕咕的,百無聊賴的盯著樹下,院子裏除了花花草草什麽也沒有,哎~古人的玩樂水平也不能要求那麽高吧。


    這個時候,一個身著深藍色的服飾的仆役急匆匆跑了出去,然後就有十七八個穿著舞服的女子鶯鶯燕燕小跑著打趣過來。


    “哇哦~”海棠花不由的讚歎,“還挺漂亮的嘛。”看來經曆了兩千年的曆史,人類的審美相差的也不是很大嘛。


    從一側屏風後麵的小門入內,眾多舞姬跪扶在地麵上。


    劉徹看著茶具內懸浮的茶葉,漫不經心的說了一句“平身。”


    平陽公主見狀,抬了抬手。


    一旁不知什麽時候坐好的琴師撥弄了一番古琴,各個舞女立即站好各自的位置。


    漸漸,有人點起了涎香,煙霧繚繞,卻不刺鼻,精神有些微醺。


    清幽之音響起,舞女的長長白袖好比靈巧的纖蛇。


    門外,掛在樹上的海棠花聽到了屋內響起的古琴聲,想靠近些聽卻無奈紮根樹上,不能移動分毫,不由的怒罵了一句——


    “我靠~萬惡的封建主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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