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廣瞪著血紅的眼睛,目睹呂奉先以猛獸出欄之勢追殺自己的部卒。(更新最快最穩定)胯下黑馬躁動不安的劃著蹄子,它已經等得不耐煩了。


    敵人從中東‘門’一湧而出,那些占領城頭的士卒正開弓搭箭肆意‘射’殺。


    驚慌失措的幽州軍望見了自己的騎兵,根本無暇多想,吃‘奶’的勁都使出來,照著東北方向狂奔而來。


    “吹號。”張遼舉槍大喝。


    嘹亮而急促的號角聲再次響起,並州狼們回到了馬背上,早已經是怒火中燒!當那斷馬長刀高高舉起,再猛力劃下時,雲中青年們催動了戰馬。


    正在奔逃中的幽州步卒初聽進攻號角響起,哪裏顧得上?便連軍官們也未加理會,直到如雷般轟鳴的蹄聲傳來,他們才意識到了是怎麽回事。


    “散開!散開!”軍官們咆哮起來。


    跑在前頭的士卒們一見校尉的馬軍竟然朝自己撞來,驚駭之際,頓時四散!


    呂布也聽到那號角聲,他殺得‘性’起,也沒加理會。且前頭奔走的幽州士卒擋住了他和部下的視線,直到前頭潰敗之敵突然散開,他才看到了驚人一幕!


    刹那之間,這並州驍將兩眼突起,用盡所有力氣狂吼一聲:“回城!”


    可此時並涼兩軍‘混’雜在一起,西涼軍立功心切,隻顧往前突,並州軍也被裹著,哪裏吼得回來?


    等這些殺得眼通紅,血滾燙的悍卒們聽得蹄聲大作,瞥見騎兵撞來,為時已晚!


    魁頭送給朱廣的這匹黑馬,一直沒有名字,關羽曾說它隻是個影子,便是養大了也隻能用來拉車載貨,作不得戰馬。可就是從那之後,這黑馬開始瘋長,體形明顯超出普通草原馬一大圈,腳力也越發地強韌。


    這次來京,張楊有一次見到它,得知就是當初在雲中朱廣從鮮卑王那裏得來的小黑馬時,十分詫異,給它取了個名字,叫鐵象。


    都說良馬通人‘性’,此時,鐵象跑得四蹄翻飛,足不踐土,好像是知道張楊遇害一般!


    迎著飛馳而來的騎兵,前頭士卒急急調頭,推擠著身後同伴,卻怎麽走得脫?


    當一片黑影籠罩住他們時,淒厲的慘號聲響徹洛陽城東!


    朱廣早望定了呂布,鐵象以雷霆萬鈞之勢撞飛前麵兩名士卒時,斷馬挾千鈞之力揮向了他!


    鐵象的速度加朱廣的爆發,呂布被自己的士兵阻著走不脫。情急之下,他隻能被動地舉戟一擋!


    兩般兵器一觸之間,他長大的身軀竟被帶離地麵,整個人完全失去控製,就像一顆被彈起的彈丸,越過士卒的頭頂向後砸落!


    搶出城來的並涼軍一觸而潰,奔馳的馬背上,並州狼們丈量陽壽的鐵尺挾複仇的怒火劃出一道道銀弧。


    “回城!回城!”無數個焦急的聲音歇斯底裏地吼著。


    當鐵騎踐踏而過之後,呂布推開身上的一個慘號的士卒,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胸’腔中血氣翻湧,方才朱廣盡全力一擊,使得他現在雙臂劇痛!


    四周的士兵都爭相恐後地朝裏跑,獨他站立不動。盯著跑開的並州狼騎,目中幾乎噴出火來!


    朱廣並沒有停下,衝垮追兵之後,他帶著騎兵迂回奔跑,最後在東麵停住,正對著洛陽城‘門’。


    呂布知道他這是在為步軍逃亡斷後,可也沒辦法。雖然不是朱方才有騎兵,但若此時回營取馬,再出城來追,人家都不知道跑到什麽地方去了。


    再者,董公的目的是控製洛陽,至於朱廣,能捉住或者殺掉則最好,如果不能,那就由他去。一個雜號校尉,恐怕還不在董公眼裏。


    用力喘了幾口,回頭去望那些驚魂未定的士卒,呂布倒提鐵戟,勉力向城中走去:“關閉城‘門’!”


    遠處,朱廣橫刀跨馬,眼見那城‘門’徐徐關上,吊橋緩緩升起,長籲了一口。(.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


    一虎賁軍官催馬至他身前,望著城頭,沉聲道:“若非校尉,天子怕是不測。”


    朱廣搖了搖頭:“董卓一定會來追,我們得趕緊走!”


    語畢,扯動韁繩,調轉馬頭,折身之際,再望了洛陽一眼。


    當洛陽十二‘門’全部緊閉之後,城中仍舊一片‘混’‘亂’。無所適從的百姓毫無目的地在城中奔走,企圖逃脫這牢籠。可不管他們衝向哪裏,等待他們的永遠都是虎狼般的並涼軍。


    大火仍在侵吞民宅,董卓可沒有那個閑心去替百姓救火。


    此刻,全身甲胄的他,正率領李儒牛輔等西涼將領,麵目猙獰地行走在南宮之中。


    誰也無從猜想他這時候的心情,但從他龍行虎步的氣度來看,這位西涼軍閥似乎已經找到了“君臨天下”的感覺。


    朱廣已經被逐走,袁紹等鼠輩想必就是引著西園新軍逃離了洛陽。現在,這大漢帝國的中心已經盡在他掌握之中了。


    眼下,想必他是很得意的。


    自己沒有聽從李儒的勸阻等待李郭,而是果斷出擊,這叫什麽?這就叫當機立斷!古往今來,凡是能做成大事的,無一不是具備這種特質!


    殺氣騰騰的西涼軍驚得滿宮的宮‘女’們四處‘亂’竄。自袁氏兄弟殺入皇宮,盡誅內‘侍’以後,禁中已經極少看到男人的身影,如果,宦官也算男人的話。


    董卓突然停住了腳步,猙獰的臉上‘露’出一抹惡笑。


    “太尉?”


    回過身去,看著後頭那些為自己立下汗馬功勞的將士們,董卓笑道:“為將者,追求的是沙場建功,萬裏封侯。士卒,則隻求溫飽獎賞,若能打勝一二場,再有些酒‘肉’‘女’子,那便再好不過了。”


    牛輔明白了他的意思,但又有些‘摸’不準,這畢竟是皇宮啊!怎麽好意思?


    直到嶽父一抬下巴,他大喜過望,朗聲謂士卒道:“健兒們,太尉厚賜,這些宮娥,都是你們的!”


    看著餓虎撲羊般衝出去的士卒,董卓滿意地笑了。帶著部屬,在一片驚呼尖叫聲中,向某處宮殿闖去。


    殿‘門’外,一群從當日橫禍中幸存下來的內‘侍’個個麵如死灰,麵對著西涼軍明晃晃的鋼刀,嚇得瑟瑟發抖。


    而穿著鋥亮鎧甲的虎賁禁軍,早已失去了往日的驕傲,他們的器械已經被繳沒,人人耷拉著頭,至今沒想明白,我們的中郎將哪去了?


    董太尉的到來,引起了一陣‘騷’動。


    他那凶狠的目光掃過時,內‘侍’們不由自主地屈膝跪了下去。


    “太後與天子何在?哦,還有陳留王?”


    一名軍官掙紮再三,才壯起膽子上前道:“回太尉,太後便在殿中,天子和陳留王……”


    “嗯?”眼一瞪,兩顆眼珠子幾乎脫眶而出。


    “還,還沒有到找到。聽說,少將軍他……”


    正當此時,董璜的聲音遠遠傳來,眾人尋聲望去,隻見西涼少帥帶著一群武士匆匆攆來。


    李儒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到近前,董璜一臉晦氣,對叔叔一禮後,不敢直視,而是將目光投向李儒:“先生,太後天子都在?”


    心頭一顫,李儒知道壞了。


    董卓‘胸’膛一隆:“我不是讓你帶兵把守皇宮麽!”


    “是,但,但是朱廣那匹夫……”


    見他吞吞吐吐的樣子,董卓一聲斷喝:“說!”


    “朱廣引軍殺進了開陽‘門’!那廝驍勇無比,侄兒一時抵擋不住,待回去調兵來援時,他已經,走了。”董璜越說越小聲,直至不聞。


    朱廣?殺進皇宮?


    乍聽此訊,董卓幾乎不敢相信!滿麵虯髯的臉扭曲了!


    片刻之後,他踹翻麵前一名內‘侍’,上前大力推開殿‘門’!‘肥’壯的身軀疾速撞了進去!


    殿上,臉‘色’煞白的何太後嬌軀一顫,沒錯,嬌軀,盡管已經身為太後,但她也不過才三十不到。


    董卓直走到陛下才停住,昂著頭,按劍直視著大漢國母。


    當時,何太後身邊除了一名親近的內‘侍’,還有幾名宮‘女’以外,尚有趕來護駕的內廷近臣。


    見董卓舉止,有一人大著膽子喝道:“董太尉,如何敢劍履上殿?太後在此,你為何不拜?”


    董卓瞄他一眼,將手一招。‘女’婿牛輔二話不說,幾個大步竄上去!


    太後嚇得往屏榻上一倒,宮‘女’們驚聲尖叫!牛輔一把扯了那近臣,拖下台階來往地上一摜。


    董卓不等他們掙紮起來,一腳踩在‘胸’膛,拔出劍來雙手握住,劍尖朝下,一劍‘插’進了腹部。


    那聲慘號驚得何太後幾乎昏過去!


    當利劍‘抽’出時,如泉水般的鮮血從窟窿中湧出,那近臣在董卓腳下掙紮芭,許久才氣絕。


    在屍首上擦去了劍上血跡,還入鞘中,董卓昂首向上:“太後,天子與陳留王何在?”


    “董卓,你……”


    “臣再問一次,天子與陳留王何在?”


    “實,實不知。”


    “不知?臣怎麽聽說天子在南宮?”


    何太後扯著衣服,連句整話都說不利索,董卓見狀,望向那些在內廷當值的官員:“你們知道麽?”


    半晌之後,才有一人答道:“天子本在南宮,但動‘亂’……便被迎到北宮去了。”


    臉上橫‘肉’幾抖,董卓咬著牙好一陣說不出話來。


    李儒神情‘陰’鷙,朱廣隻是一個從北方邊境來的不入流的武官,是,得承認這年輕人確有過人之處,但他作出“殺入皇宮”這種舉動,絕非出自本意,一定是受袁紹的指使。


    那麽,袁紹為什麽讓他闖入禁廷?為保護太後和天子麽?


    顯然不是,袁紹自己都很有可能是帶著西園軍跑了,哪顧得上太後天子?如此說來……


    想到此處,李優也顧不得太尉就像一個有脹破的羊皮口袋,疾聲道:“馬上搜查整個皇宮,務必要找出天子和陳留王!同時,請太尉馬上派遣騎兵!”


    董卓一扭頭,震驚莫名!


    他看著李儒,沉聲下令道:“董璜,帶人搜宮!牛輔,你親自帶騎兵追擊朱廣!”


    董璜捅了簍子,當即領命而去。牛輔卻遲疑道:“太尉,我軍騎兵不足六百,是不是往並州軍借一些?”


    董卓此時滿腔怒火,狠狠盯了‘女’婿一眼,駭得牛輔一揖手,掉頭就跑。


    安排完畢,董太尉看了上頭何太後一眼,輕聲對李儒道:“重新安排守衛,保護太後周全。”


    李儒見何太後嚇得‘花’容失‘色’,一俯首:“諾。”


    話分兩頭,牛輔出了南宮以後,馬上集結西涼軍僅有的騎兵,同時往人知會呂布,讓他把並州軍所有騎兵調來,追殺朱廣。


    另一頭,董璜帶著西涼軍把南宮北宮翻個底兒掉,連“禦茅房”都拿竹竿捅了幾捅,哪有皇帝和陳留王的影子?


    董卓聞訊大驚!在李儒建議下,命董璜將北宮所有禁軍衛士,宮‘女’,內‘侍’全集中起來訊問,天子出行非同小可,一定會有蛛絲馬跡!


    回到西涼軍營,並涼兩軍的將校們都來匯報戰果。


    除朱廣的幽州軍被逐出京城以外,太尉“黑名單”上的人幾乎都不見了蹤影,這裏麵包括袁紹、袁術、曹‘操’、荀攸、何顒等。除此之外,太傅、司徒、司空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三公之中隻剩下董卓一人在京。城‘門’校尉劉表據說是在城‘門’失守時隻帶了十數人奪‘門’而逃。


    除上述以外,其他官員都被堵在了洛陽城中。


    剛剛因為控製洛陽而滿心的喜悅茫然無存,董卓一雙鐵拳在短案上砸得咣咣響。堂下十數武大氣不敢喘。


    天子和陳留王失蹤,百官之首袁隗逃走,三公隻剩下自己,那群妄圖謀害自己的豎子逃得一個不剩!


    李儒安排完守衛,從南宮回營以後,一踏進堂正聽到主公的咆哮。


    這幾乎是最壞的結果了,可以說僅次於被袁紹擊敗!


    這次西涼軍起事,為的是什麽?不就是控製洛陽,控製朝廷,控製天子麽?現在天子消失,朝廷癱瘓,連他媽洛陽也燒了一大片!


    最後到董卓手裏的,還剩下什麽?


    更為嚴重的是,假設天子不在洛陽城裏,那就一定會在袁紹手裏。如此一來,非但董卓“挾天子以令諸侯”的策略泡湯,很快,大漢天子征召四方義師勤王的詔書就會傳遍四海。到時候,天下群起而攻,董卓立馬就會從太尉變成反賊,跟韓遂馬騰同等待遇。


    不,韓遂馬騰入寇關輔,侵‘逼’陵園,至少人家還找了個借口。說是十常‘侍’禍國殃民,他們起事,是要求朝廷處死宦官。


    你董卓還能找得出任何借口麽?你連口都沒有了!隻能趕緊逃回西涼,看能不能跟韓遂馬騰這兩個對頭講和,接納他入夥,一起造反。至此,從三公,淪落為,草寇。


    順便說一句,韓遂馬騰兩兄弟不一定會接納他。因為不久之前,他才和皇甫嵩合兵鎮壓過這兩位西涼豪強。


    少將軍董璜匆匆而入,他到底是董卓的親侄兒,大著膽子上前道:“太尉,有消息了!”


    董卓一聽,扔掉手中劍,踢翻麵前被他砍得慘不忍睹的短案,‘肥’壯的身軀竟變得靈活,一下子竄過來,拉著侄兒的手問道:“天子何在!”


    “有個‘女’官說,看到一大群甲士從小閣出來,投開陽‘門’方向走。她隱約看到了玄衣朱裳的天子。”


    董璜這話音未落,李儒脫口而出:“朱廣!”果然是他!朱廣劫走了天子和陳留王!


    此時,李優不知哪根筋沒搭對,竟怨起牛輔來。當初朱廣帶著雲中少年南下剿賊,牛輔若不輕視戲耍他們,哪有今日之事?


    董卓撇著嘴,氣得嘴‘唇’發紫,當他看到呂布時,問道:“朱廣逃往何處?”


    “回太尉,末將追殺出城時,朱廣以騎兵斷後,向東逃了。”呂布小心翼翼地回答道。此時,他也是追悔莫及,萬沒想到,朱廣竟作下如此大事!劫走了天子和陳留王!可處在當時的情況下,他也沒辦法,城中巷戰,總不可能用騎兵。


    可朱廣那廝似乎早準備要跑,一早就把戰馬拉出城去了。


    “他有多少騎兵?”李儒忽問道。


    “目測,總有千餘騎。”呂布道。猶豫片刻,補上一句“太尉,朱廣雖然不足懼,但是他這支馬軍都是少小相識的夥伴,十來歲就開始縱馬‘射’獵,出入草原,連胡人……”


    那堂上西涼將校們很不以為然,這夥雲中放羊娃難道比我們西涼鐵騎還厲害?


    有參加過廣宗曲陽之役的人卻在心頭暗道,與西涼鐵騎相比誰高誰下不知道,反正那夥少年,讓人印象深刻。


    李儒沉默片刻,對董卓道:“主公,看來得兵分兩路去追。”


    “為什麽?”


    “朱廣劫走天子與陳留王,必然是要去投袁紹。據說西園軍往東南方向行,十有**是去了袁氏的老巢,豫州汝南。”


    董卓腦子裏‘亂’成一團,怎麽就事情就成了這個樣子?怎麽就冒出來個朱廣?本來自己控製洛陽,控製朝廷之後,再把天子一廢,把陳留王一扶,那就是占據了莫大的優勢!挾天子號令四海,妥妥的!


    可現在……朱廣有千餘騎?我他媽才六百不到!就算把並州馬軍合作一處,怎麽分兵出追?連呂布都說朱廣的騎兵不容小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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