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望前頭,宮觀正‘門’外非但鐵甲林立,更有騎兵警戒。(.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袁紹與曹‘操’朱‘交’換了眼‘色’,徑直往前。


    牛輔早看見了朱廣,心下正狐疑,袁曹二人已至麵前。等對方下地,士卒牽走馬匹之後,他上前揖個手:“袁校尉,曹校尉。”


    袁紹曹‘操’並不認識他,還個禮,就要往裏走。


    “慢,兩位可以進去,但他不行。”牛輔一指二人背後還未下馬的朱廣。


    袁紹斜他一眼:“這是為何?”


    “董公邀請的武大臣中,可不包括雜號校尉。”牛輔不屑道。


    朱廣聽得真切,也不介意,‘腿’一抬跳下地來,握刀上前笑道:“當年在廣宗一別,再沒見過董公,甚是想念。今日不自請來,還請閣下通融通融。”


    牛輔不耐地搖著頭:“裏麵可沒你的位置,外頭呆著。”


    袁紹負著手:“若沒有朱校尉的位置,那我也不進去了。你回報董太尉,就說好意心領,改日我回請他,走!”


    牛輔臉上‘陰’晴不定,昔日在廣宗和下曲陽,他率西涼鐵騎與並州狼騎數次追亡逐北,親眼見識過朱廣人馬的驍勇,而且雙方因為戰功,尤其是“張梁”究竟為誰所殺這個問題,鬧得很不愉快。


    現在見朱廣擁鐵騎而來,顯然是不懷好意,如今敢讓他進去?可袁紹曹‘操’是董公特意囑咐邀請的,這如何是好?


    正遲疑時,李儒從裏頭出來。


    董卓等得火起,遣他來詢問,一出‘門’就瞧見朱廣百餘衣甲鮮明的騎士,先自吃了一驚。問明原由以後,略思索,即笑道:“無妨,朱校尉往日也曾在太尉麾下效力,不是外人,請。”


    牛輔深深望了朱廣一眼,這才讓開了道。


    而朱三似乎有意要刺‘激’他,回身將手一招,高順立即喝令騎兵排開,竟保持著對“平樂觀”衝擊之勢!


    牛輔勃然‘色’變:“朱廣,你這是作甚!”


    朱廣笑笑:“沒什麽,排開好看。”說罷,昂然往內。


    經過李儒身邊時,他忽然停住腳步,看對方一眼,長揖到底:“一別數載,先生可好?”


    當年他在董卓麾下不得見用,盡幹些巡邏送信的新手村任務,因李儒指點,改投了曹‘操’而立下戰功。如今這一揖,就是致意。


    李優也明白這一點,笑咪咪地還一禮:“朱校尉今時不比往日了,請。”


    堂上,十數名公卿大臣已經安座,吊詭的是,這些人本同殿為臣,甚至不乏世‘交’好友,可誰也沒說話,全都危坐著。這哪是宴會廳?跟刑場沒有兩樣。


    袁紹等三人進來,吸引了公卿們的注意力,卻也沒誰開口打個招呼。


    對著前輩大臣們俯首揖手,三人敬陪末座。


    這種氣氛持續了很久,董卓遲遲沒有出現。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心,堂上兩側的簾子卷著沒人放,偏生今天日頭又毒,有幾個身體‘肥’壯的大臣給熱得滿頭大汗,苦不堪言。


    朱廣冷眼旁觀,自太傅袁隗以下,大臣們神情各異,心懷忐忑者有之,滿臉晦氣者有之,處之泰然者有之,還有一人閉目養神。


    這人引起了朱廣的注意,看他臉和手,並沒有多胖,可身軀卻稍嫌臃腫,料想著公服裏頭多半是穿了小鎧。


    本來,董卓設下這“鴻‘門’宴”,防著一手也沒什麽。但觀其人神‘色’,哪有半點畏懼擔憂?心下懷疑,遂向身旁曹‘操’小聲道:“那是誰?”


    “哪個?”


    “右首第六個。”


    “‘侍’中伍孚。”


    ‘侍’中乃天子近臣,秩二千石,出入禁廷,與聞朝政。


    朱廣正打量時,忽聽得腳步聲響。堂上眾臣尋聲望去,先就看到了高大威武的呂布,身裹鐵甲,右手握刀柄,左手執大鐵戟。


    公卿們或聽說過呂布,知其驍勇,但此時得見真容,不禁失‘色’。世間真有如此威猛的壯士?


    董卓在呂由身前,公服裹著‘肥’碩的身軀,束一條寬大的腰帶,佩著金印紫綬,鐵耙子一般的手攥著劍柄,麵上‘陰’鷙,神情凶悍,上座前停了片刻,淩厲的目光掃過在場眾臣。


    太傅袁隗頭一個起身,眾人一見,紛紛離席。


    董卓很滿意,到主位揖手道:“來遲,見諒。”


    眾人都行禮,董卓看到了左首最後的袁紹和曹‘操’,隨即道:“請坐。”


    分賓主坐定,主人不發言,賓客也不作聲,時間越久,壓抑越重。


    有人已經開始後悔,不該來出席這宴會。


    董卓逐一審視,當看到朱廣時,眉頭微皺,他怎麽在這兒?誰讓他來的?


    突然,公卿大臣們被這西涼軍頭驟然響起的笑聲驚得齊齊‘色’變!


    側首望去,隻見董卓仰天大笑,許久不止。他笑什麽?有什麽好笑的?


    “諸公,這宴會本是歡飲取樂的所在,何故形同寒蟬?來來來,請酒請酒。”


    誰有心情吃酒?可懾於他的威嚴,公卿們不得不作作樣子,小抿一口。隻袁、曹、朱三人一飲而盡。


    有前輩大臣看在眼裏,心中暗道,這仨沒心沒肺的……


    董仲穎飲畢,抹去胡須上的酒滴,歎道:“好酒!洛陽就是洛陽!好!好!好!”


    眾人不解其意,也不敢隨意接茬。


    董卓放下酒盞,遍視眾臣,笑道:“我知道,自打我進京,洛陽城裏就謠言不斷。說我董卓這樣那樣,今日請公卿大臣赴宴,我有一句肺腑之言,望諸公敬聽。”


    語至此處,他歎一聲。


    “想我董卓出生於西涼胡漢‘混’雜之地,偏鄙窮鄉。後來以六郡良家子的身份充了羽林郎。得‘蒙’天恩,效力於軍中。這幾十年來,我東征西討,仗著天子的威靈,朝廷的器重,才有了今日位列三公之榮**。”


    “我雖然書讀得不多,卻也知道這忠孝乃安身立命之本。桓靈以來,宦官外戚為爭奪權柄,以致朝廷‘亂’動,皇綱失統,四海紛‘亂’,百姓受苦。大漢數百年之基業,真個風雨飄搖,讓人痛惜啊。”


    袁紹瞄曹‘操’朱廣一眼,等著,重點要來了。


    董卓歎息不止,好大一陣後,才繼續道:“我董卓也是食漢祿的,豈能不思報效?在座的,都是朝廷重……臣,難道就沒有一人能拿出個對策來,如何挽救當前的局勢?嗯?”


    大臣們噤若寒蟬,誰也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


    “袁太傅?你是百官之首,可有對策?”


    袁隗無言以對。


    “盧尚書,你是當世大儒,海內宗,可有良策中興大漢?”


    盧植看他一眼,默不作聲。


    “黃司徒?李司空?都沒主意?那……袁本初,都說年輕一輩裏數你最具氣度才幹,怎麽樣?有什麽辦法?”


    袁紹一笑置之。


    “唉……”董卓一聲長歎。“公等是在這洛陽繁榮之地呆得太久,那腔報國的熱血怕是也冷了?靠不住啊,緊要關頭,還是得靠我們這些為國家浴血疆場的人!”


    盧植捋須問道:“董太尉,不知你有何良策,可以中興大漢,澄清寰宇?”


    董卓將那大袖一揮,慷慨‘激’昂道:“臣死諫,武將死戰,但歸根到底,我們都是為著一個人!那就是天子!但得一聖明天子指引我等同心戮力,何愁四海不平?大漢不興?”


    此話一出,堂上眾臣心裏打起了小鼓,聽這口風……


    “話是這麽說,但……”


    “天子乃萬民之主,萬乘之尊,無威儀不足以奉宗廟,承社稷!”董卓聲如洪鍾。“今上暗弱無能,何以帶領天下臣民?”


    大概能猜到他的用意,公卿們震驚不已,許多人連頭都不敢抬。


    盧植一聲冷哼:“董太尉是怎麽看出來今上暗弱無能的?”


    “這還用說?當日我引軍勤王,到北芒山下尋到天子時,他竟嚇得哭起來!臣詢問事情緣由,他不能發一語!甚至從馬背上摔下來!這是天子應該有的威義麽!反觀陳留王,雖比天子年幼,卻處變不驚,有王者之風!”


    戰場上練就的嗓‘門’震得公卿們耳中嗡嗡作響!董卓這是想,談廢立之事麽?


    長吸一口氣,董仲穎緩和了一下語氣:“今日邀諸公前來赴宴,就是想與大家商議。諸公有何高見,盡管暢言!”


    堂上鴉雀無聲。


    董卓濃眉一鎖:“怎麽?都沒意見?那好!我意,廢天子,立陳留王!”


    一語驚滿堂!


    袁紹臉‘色’一變,握劍直身!正要發作時,曹‘操’忽然敲了兩下案桌提醒,他稍一側首,緩緩落座回去。


    董卓‘肥’壯的身軀往前一趨,目光如電:“諸位,以為如何?”


    無人敢應聲,那李司徒滿頭大汗,渾身篩糠似的抖!


    董卓正要再說,忽聽一人道:“董公是想效仿霍光故事?”


    “不錯,昔日昌邑王即位二十七天,就幹下一千一百二十七件有失德行之事,霍光因而聯絡群臣,上奏皇太後降詔廢之,改立宣帝。事實證明,宣帝即位以後,政教明、法令行、邊境安、四夷親,真可謂中興之主也!”董卓朗聲道。“伍‘侍’中,以為如何?”


    伍孚目視董卓許久,正在此時,董卓身後的呂布將大手戟換了一支手。


    “如此大事,我不敢妄議。”


    “哼,小小‘侍’中,我也不打算跟你商量!”董卓鄙夷道。隨即將目光投向百官之首的太傅袁隗“袁公,你們家累代勳貴,是這大漢江山的擎天巨住,你來說說,董某之議,合公道否?”


    袁隗拈著一把‘花’白的長須,沉‘吟’道:“此事,不宜在酒宴上相商?”


    盧植立馬接過話頭:“豈止是不宜在酒宴上相商?為臣者,妄議廢立之事,是為篡逆!”


    董卓眼一眯:“你說什麽?”


    盧植將腰板一‘挺’:“昔日伊尹霍光二人,為江山社稷永固,廢昏君立賢主,傳為美談。然今上即位日淺,且無絲毫過失,何談廢黜?伊尹霍光都是當時賢臣,其德行節‘操’為世人所推崇,你董卓何德何能?敢發此狂語!這不是篡逆,又是什麽?”


    董卓死死盯著他,那置於案桌上緊攥的鐵拳猛然砸下,怒聲咆哮道:“來人!”


    話音方落,隻聽那堂上一聲異響!眾人驚視之,原來是摧鋒校尉朱廣不知何故,突然扯了腰間佩刀,一把按在麵前桌上!


    呂布失‘色’!急忙擋在董卓身前!


    大臣們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他想作甚?小小雜號校尉,難道不懼死!


    因朱廣坐在最後,董卓必須得歪了身子才能看見,正要發難時,李儒輕咳聲吸引他的注意力,看過去時,隻見自己的謀主微微搖了搖頭。


    麵上那股殺機隱退,董卓坐正了身子,對擁上堂來的武士道:“帶許龍宗。”


    許龍宗?不是‘侍’禦史麽?帶他作甚?


    不一陣,隻見鐵甲武士拖著一人上得堂來,大臣們一看,駭得不輕!隻見那許龍宗身披鎖鏈,渾身血汙!武士拖著他疾速前行時,他隻能一隻腳點地。


    到了堂中,給一把摜在地上,半天沒爬起來。


    “說起篡逆……”董卓端起酒盞喝了一口。“此人為恃禦史,上奏彈劾我包藏禍心,意圖不臣,諸位,汙蔑三公該當何罪?”


    榜樣都帶來了,誰還敢說話?


    董卓嘴角一揚,又將那寬大的衣袖一揮!


    但見一武士拔出利器,手起刀落!竟將“繡衣直指”的‘侍’禦史斬殺當場!


    驚呼聲四起!血噴了一地,那許龍宗的人頭滾出好遠!


    公卿掩麵,不敢直視!


    盧植‘胸’膛起伏,雙目赤紅,咬牙忍了好一陣,終究按捺不住,拍案而起!


    “董賊!先帝在時你兩次違詔!朝廷念你軍功,不予追究!十常‘侍’為禍宮禁,你奉命引軍來洛,本可作勤王之功臣!卻‘私’蓄暴兵,劫掠洛陽!如今,竟敢妄談廢立,擅殺大臣!所謂狼子野心,莫過於此!你這西陲莽夫,涼州惡賊!”


    董卓大怒!


    “武士!與我拿下!”堂中武士蜂擁而上,打落盧植冠冕,反剪了雙手!這當世大儒罵不絕口:“董賊!殺我容易!你可殺得盡這天下忠誌之士!但有一人在,必宣揚你大逆於四海!到時候,天下共討之,天下共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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