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廣稍稍低了一下頭,輕笑了一聲,沒有立即回答。<strong>txt電子書下載</strong>(更新最快最穩定)


    上頭袁紹見了,眉頭輕輕挑了挑,旋即道:“此事幹係極大,一旦有個閃失,就不僅僅是我等身家‘性’命那麽簡單。允誠之議,太急。”


    鮑信聞言,憤而起身:“本初,當初可是你向大將軍建議召四方猛將豪傑引軍赴洛!現在董卓的西涼軍不斷開進洛陽,你倒嫌我的建議太急?難道非要等著他控製朝廷,把刀架在我們脖子上再動手?”


    袁紹麵上頓現不悅之‘色’,將衣袖甩了甩,不接他的話茬。


    鮑信見狀,愈加‘激’動了:“諸位都認為我的建議‘操’之過急?”


    袁術瞄他一眼,哼道:“不是‘操’之過急,是不切實際。就憑咱們這幾個人,怎麽跟董卓對抗?何況,那還有一個不吭聲,不表態的呢。”


    鮑信望向朱方,怒目而視。


    就連曹‘操’以投之以質詢的目光,小朱,你什麽情況?當初我在東郡肯用你,就是見你一腔熱血,英勇無畏。怎麽,現在大小作個校尉,倒學會裝了?


    不必去看,也能感受那一道道或鄙夷,或輕視,又或不善的目光。朱廣倒沉得住氣,你們盡管看,盡管盯,我又不會少塊‘肉’。


    片刻後,袁術冷笑道:“孟德,你就不該帶他來,瞧把他給嚇得。”


    曹‘操’這回不爭辯,或許,自己真不該叫元讓去請他來。左右不過是一個武夫,一個讀過幾句書,曉得一些理的武夫。


    鮑信怒了,厲‘色’道:“朱校尉,若你不願與我等為伍,現在就請離開!”


    朱廣仍不作聲,緩緩起來,不急不徐地抬起手,作個四方揖。便離了席,朝外走去。


    背後,傳來袁公路的聲音:“他該不會去投靠董卓?聽說,曾經在董卓麾下效力?”


    此話一出,便有人拔出了劍。


    朱廣停下腳步回頭一看,還是鮑信。曹‘操’索‘性’埋了頭,不去看他。


    ‘門’開處,夏侯惇慢步進來,見房內這局麵,那雙如炬的眼睛在朱廣麵上盯了一陣,大聲道:“朱校尉決不是見利忘義之人!當初他們自備馬匹軍械南下助剿,投董卓麾下不得見用,是曹公另眼相看,才讓他們有報效國家的機會!他怎麽會投董卓?”


    朱廣聽罷問道:“元讓兄就這麽相信我?”


    “是。”夏侯惇嚴肅地說道。“我也隻能相信你!你後續部隊就快到了,如果真投了董卓,在座的,恐怕一個也跑不了!”


    一語出,滿堂驚!


    什麽?就他?還有後續部隊?他不是隻帶著千餘幽州突騎來的麽?


    鮑信一張方正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手中劍緊緊攥著,沒有還鞘的意思,甚至還抬起幾分,直對著朱三。


    夏侯惇察覺到他強烈的敵意,勸道:“騎都尉,請收起器械。我在戰場上見識過他的手段。”


    朱廣好像有些明白了,為什麽夏侯惇在曹魏並沒有多少能夠拿得出手的顯赫戰功,最後卻能官至位極人臣的“大將軍”。甚至連取代了曹魏的司馬氏,都還敬重他。


    歎了口氣,朱廣笑道:“元讓兄想讓我怎麽做?”


    “不是我想讓校尉怎麽做,是校尉自己怎麽想。在座諸公,都是一時英傑,本著一腔忠義,不忍見朝廷崩‘亂’,天下紛擾而相聚於此。我相信朱校尉當初從雲中南下,也是這樣的心情。”夏侯惇態度之誠懇,目光之炯炯,讓朱廣不忍直視。


    曹‘操’雖然不言語人,但心中暗道,我今日貿然將他請來,本就有些唐突。再加上在座的又輕視他,袁公中更是無禮至極,也難怪他不肯表態。(.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


    一念至此,起身道:“朱校尉,當初在東郡相見,我問你為何而來,你說是為太平。現在,這話還作數麽?”


    鮑信終於將那劍還入鞘中,一屁股坐了下去。


    朱廣立在原地,好一陣不吭聲,忽抬起頭來,問一直沒有說過話的北軍中侯何顒:“何中侯也認為西涼軍是個隱患麽?”


    後者有些詫異,但很快點頭道:“這是自然,董卓數次違詔,其心可疑。現在擁強兵在洛陽,早晚必生事端。”


    朱廣應了一聲,又轉向吳匡,王匡,張璋等何進的部將問道:“幾位也是這個意見?”


    這些人在何進死後,就無從隸屬,不知道該跟誰‘混’了,此時見朱廣問,那吳匡答道:“我們唯司隸校尉馬首是瞻。”


    朱廣聽了,頻頻點頭。袁本初見他遲遲不肯表態,忍不住問道:“朱校尉,那你呢?”


    望著這個出身於“四世三公”豪‘門’大族的貴公子,朱廣揖起手,正‘色’道:“在下久聞袁本初氣量恢弘,不畏強權。隻是,不知道現在,閣下作好了準備麽?”


    袁紹隻當他是個粗鄙莽夫,倒不料他有此一問:“什麽準備?”


    “如今大將軍身死,朝廷群龍無首,公卿大臣們循規蹈矩,束手束腳,完全沒有察覺到危機將至。閣下受四方豪傑推崇,是否做好準備,一肩挑起重任,不避艱難險阻,還太平於四海,伸大義於天下?”


    朱廣鏗鏘之言,擲地有聲。


    堂上眾人勃然‘色’變,獨曹‘操’目視於他,竟像是頭一回認識。


    袁紹一時不語,良久,才以一種特有的語氣和腔調道:“袁氏世受國恩,累代勳貴,紹雖不才,然,但為大義,蹈死不悔!”


    袁術偷瞄他一眼,嘴角微撇。


    朱廣此時再不遮掩,昂然道:“既如此,我讚同騎都尉的意見。麾下三千步騎,也願盡綿薄之力。”


    曹‘操’笑了,朗聲道:“朱校尉,請坐,我們從長計議!”


    鮑信嘴‘唇’一動,似乎想說什麽,但到底沒說出口,隻看向朱廣。後者對他點頭一笑,此前種種,都揭過去。


    夏侯惇深深望了小兄弟一眼,退出房去,掩上房‘門’。


    袁本初重新打量這自北方遠來的青年一番,語氣親切了些:“朱校尉,你也認為應該盡早下手,扳倒董卓?”


    “是。誠如騎都尉所言,董卓此前數次違詔不遵,但大將軍一召,立時就道。再說他近日連續召來援兵,其用意已經昭然若揭了。如果不搶先下手,等他控製了洛出,一切都晚了。”


    袁紹危坐,若有所思。


    袁術幾根指頭不停地在案上敲擊著,質疑道:“就算有你的部屬相助,我們也沒有把握能夠一舉擊潰西涼軍。若真拚個‘玉’石俱焚,意義何在?”


    朱廣未及回答,黃‘門’‘侍’郎荀攸荀公達已搶了一句:“兵力多寡不過是實力的象征,咱們要真是跟董卓排兵布陣打起來,隻怕洛陽也毀了。隻要我等團結一心,周密布置,要扳倒董卓,何須大軍?幾十個壯士就行了。”


    “公達兄,話是這麽說,但你也不能無視西涼雄兵的存在?哪怕董卓現在伸過脖子來,讓我們一刀砍了,到時候西涼軍‘亂’起來,怎麽收拾?還不是要靠軍隊?再有,這麽大的事,我們這幾個商量就定了?朝廷得有態度,否則,我們不成發動政變了?”袁術反駁道。


    曹‘操’思索片刻,接過話頭:“朝廷裏,本初可以去安排。至於兵力不足的問題,隻要朝廷有個說法,西園新軍全拉出來也是有可能的。”


    其實朱廣對朝廷什麽的不太感冒,隻要在場的人能夠一條心,並且有足夠的魄力和膽識,扳倒董卓不是不可能。


    但轉念一想,這到底是洛陽,大漢的政治中心。曆史上,董卓那麽強橫,也不敢說一進洛陽就喊打喊殺,自立為王。還是要先從朝廷取得高官顯爵,然後依靠軍事實力,按部就班,一步一步實行自己的計劃。


    這,應該就是所謂的“遊戲規則”。


    想到這裏,他開了口:“朝廷裏的事,我不太懂,袁校尉與諸公自去安排。但兵力方麵,其實,我們是有優勢的。”


    “哦?朱校尉此話何解?”袁紹問道。


    “其實諸位仔細想想,不難看出,現在董卓其實是孤立的。洛陽城裏的兵馬,除禁軍以外,其他幾乎都是奉大將軍之命來到。現在,騎都尉和我已經在這兒了,剩下的,就是並州軍了。”


    眾人一想,確實是這麽個道理。隻是那丁原……誰跟他也沒‘交’情啊。


    “罷,丁原也是奉大將軍之命而來,我去找他。公卿大臣也由我去遊說。諸位回去以後,暗中準備,千萬千萬仔細謹慎,不要走漏半點風聲。”袁紹看來是下定了決心。


    眾人都應下,這麽大的事,誰敢兒戲?


    朱廣看來還有些不放心,又提醒道:“諸位,我們能想到的,董卓一定也會想到。那日我在城外迎回天子時,已經惡了他一回,他肯定不會來拉攏我。但並州軍嘛,就不一定了。所以,我們行事務必要快,否則夜長夢多,大將軍前車之鑒可還不遠。”


    此話一出,室內眾人都不由得心頭一緊!


    沒錯,之前大將軍如果不是拖泥帶水,猶豫不決,哪會被宦官們‘弄’死在宮裏,整了個身首異處?現在的董卓,可比張讓等人凶悍多了。


    又議了一陣,因為隻有個大體方向,許多細節現在去說還為時尚早。袁紹便叫各自散了。


    “孟德,留步。”


    眾人走後,那室內隻剩下袁紹曹‘操’兩人。袁紹也不再高居於上,到曹孟德身旁坐下,頭一點:“這個朱廣,可靠麽?我怎麽總覺得他不是善類?”


    曹‘操’看他一眼:“你我難道是善類?你忘了,十幾歲時,有一回咱們搶人家新‘婦’……”


    “你別提這個!”袁紹頓時來了氣。


    這兩人‘交’情很好,基本就算發小了。他們有著相同的家世,甚至於相同的經曆。小時候都不是什麽好東西,盡幹些飛鷹走狗的勾當。


    有一回,兩人結伴遊玩,見有人辦喜事娶媳‘婦’,就想搞惡作劇。晚上這對好基友潛入別人的家中,大喊有賊,新房裏的人全竄了出來,哪呢?哪有賊?


    新娘當然不可能出來,曹‘操’溜進新房,那明晃晃的刀一亮,小娘子,你是要吃板刀麵還是‘混’沌麵?新娘都哭了,說你別殺我,我從了你!


    曹‘操’把她劫持著,和望風的袁紹一道趁人還沒回來撒丫子就跑。新娘被劫這還得了?莫說新郎倌,就是老公公也不依啊,帶著全族人就追上來。


    曹‘操’袁紹一見,慌不擇路,又是晚上,一不小心就掉溝裏。阿瞞哥身材矮小靈活,麻溜就竄出來。袁紹身材高大,卡著出不來。


    這時候,曹‘操’急中生智,大喊一聲“賊在這裏”喊完就跑,袁紹一聽急了,奮力掙紮,總算是爬上來,狼狽逃竄。哪還顧得了新娘?


    第二天,袁紹火冒三丈地去找曹‘操’,說老子要和你絕‘交’!你這龜孫忒不是個東西!把我賣了,你自己逃跑!幸好我爬出來了,不然讓人逮著還不打個半死?


    曹‘操’卻不慌不忙,說如果我不喊那一聲,你也出不來。正是我喊,你才著急,‘激’發了你的潛力知道嗎?我那是救你呢!


    袁紹聽了,也覺得有道理,自己錯怪阿瞞了?不過轉念一想,不對!我要是潛力沒被‘激’發出來呢?那還是打個半死啊!


    曹‘操’還是不急,說你家四世三公,誰敢把你怎麽樣?不就是劫個新娘麽?這事傳出去還是美談呢,人家肯定說這家的新‘婦’人有國‘色’,連袁公子也動了心。


    袁紹雖知他信口胡說,卻也生不起氣來。


    想起這些往事,袁本初曹孟德都笑。好像昨天還在當豪‘門’惡少,今天就已經憂國憂民了。


    但不一陣,兩人都笑不出來了。這回可不是惡作劇,搞不好就是真刀真槍地幹。萬一要是失敗……


    曹‘操’深吸一口氣,沉聲道:“朱廣你不用擔心,雖然有些見識,但到底隻是一個從幽州來的雜號校尉。再加上人年輕,你待之以恩義,他自然俯首聽命。我擔心的,反而是朝廷裏。”


    袁紹悶了片刻,道:“這事,我先跟叔父說。大將軍一死,隻剩下他錄尚書事,他若是讚同,這事就好辦了。”


    “太傅若是不讚同呢?”曹‘操’問道。


    九月初八,朱廣的步軍抵達洛陽,進駐北軍軍營。同一天,傳來消息,董卓第三批西涼部隊也步伍整齊,鎧甲鮮明地開進了城。


    京師局勢表麵上看起來平靜,實則暗‘潮’洶湧。朝中不少公卿大臣都捏著一把汗,董卓的部隊越來越多,他到底想幹什麽?


    沒等這些公卿大臣們想明白,董仲穎接連出招,讓滿朝看了個雲山霧罩。


    先是他主動上書,請求朝廷重新審理兩次“黨錮之禍”中被害士人的案件。為他們平反昭雪,恢複爵位,派使者去祭掃他們的墳墓,並擢用他們的子孫為官。


    這道表一上,朝中公卿群起響應,何太後很快就批準了。消息傳出,士林歡騰,沒有不稱讚的。


    緊接著,他又向朝廷保薦了一大批受宦官迫害,被罷官、流放、監押的士人。這其中包括大名士蔡邕。


    張讓等作‘亂’時,皇宮被燒毀多處,何太後再好生修繕一番。董事也上奏表示反對,稱現在時局未定,四海不平,不宜大興土木。


    除了這些事情以外,他的西涼軍雖然接連不斷開進京城。但卻受到嚴格約束,沒聽說有害民擾民之舉。


    何進的喪禮上,這西涼硬漢也是撫棺大慟,哭得死去活來,讓在場者無不動容。


    朱廣冷眼旁觀,真心佩服。誰說董卓隻是個殘暴的軍閥?就人家在大將軍喪禮上的那一頓哭,不比“臥龍吊孝”差!沒看到當時一些上了年紀的大臣們跟著抹眼淚麽?


    洛陽西城,西涼軍營。


    前將軍並州牧董卓,正腆著肚子,在撕扯一條‘肥’美的羊‘腿’。李儒站在他跟前,抑揚頓挫地念著什麽。


    聽了一半,董卓一抹油嘴:“行了,署了我的名,遞上去!”


    “近來朝廷裏對牧伯的風評可是大有改觀啊!士林裏都稱讚牧伯撥‘亂’反正……”


    不等他說完,董卓將羊‘腿’往桌上一扔:“我不關心這些,我隻關心,還要做到什麽時候?為黨人平反,征召名士入朝,連太後想修補皇宮,我也去攔了一把。現在,你還讓我主動請纓,要去打白‘波’賊?萬一表上去,太後批準了,如之奈何?”


    李儒卷起奏表,笑道:“太後是肯定會準的。但這不過是裝裝樣子,牧伯到時不必發兵,左右,誰也不知道我西涼軍的虛實。”


    董卓雖然覺得無趣,但也知道這收買人心之舉不得不為。在那案桌上抹了幾把,‘挺’著肚子站起來,踱到‘門’口望了片刻,罵道:“什麽鬼天氣!這雨得下到什麽時候?”


    李儒聞言,心中一動,上前輕聲道:“還差一件事情,這雨,就該停了。”


    董卓猛然轉身:“哪件?”“執金吾,丁原!”李儒眼中光芒一閃。“現在京城裏能打的,不外乎幽、並、涼三州強兵。那摧鋒校尉朱廣當日在城外所作所為,看來是拉攏不了了。如果牧伯能得到並州軍的劫持,洛陽就在股掌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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