魁頭歎了口氣,眼神很空‘洞’,一陣之後,才輕聲道:“他,不殺我,讓位。(.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


    “他不想殺你?隻是想讓你把鮮卑王位‘交’出來?”


    “他是,我父舊部。”


    朱廣不言語了。盡管他並不了解鮮卑的內情,但這件事情若發生在漢人當中,那慕容肯定不會心慈手軟,第一時間就會置魁頭於死地。


    而魁頭也絕不會在事後還歎息,他肯定是滿腹怨毒,必‘欲’誅殺慕容而後快。


    以漢人的標準來看,這兩個人,都不是能成就霸業的。中國曆史上的政治鬥爭,講究的就是一個你死我活,斬草除根。賢明如唐太宗李世民,玄武‘門’之變,也對親生兄弟痛下殺手,甚至在事後連嫂子弟妹,甚至侄兒侄‘女’也不放過。


    魁頭雖是個胡人,卻有顆仁心,這能讓他得到很多人的敬重和擁護,卻不能讓他成為真正的草原霸主。


    “你打算怎麽辦?”朱廣問道。


    “討伐。”魁頭說得很幹脆。


    朱廣沉默片刻,抱歉道:“我可能幫不了你。”


    “不,並州狼,你救了我。”魁頭沉聲道。仍舊記得當時在慕容的帳中,朱廣說出那一番話時,自己雖然意外,卻並不恨他。但沒想到,他居然是為‘迷’‘惑’慕容,想救自己。


    當初在草原上決鬥,自己不願趁他之危,他也不願殺了自己。那時,算是認識了。後來自己贈送他馬駒,也沒有其他目的,隻是想‘交’這個朋友。至於後頭挑人護送他上任,也不過就是朋友之間互相幫忙。


    可是,他竟能危難之時,‘挺’身而出,不惜自己的‘性’命來保護自己。這,就是漢人所謂的“義”麽?


    在他想著這些時,朱廣卻已經開動腦筋幫他盤算著。作為鮮卑王,魁頭現在實際能控製的地區,也就是彈汗山周邊。想必兵馬不會太多,也就是他王庭的嫡係。


    而慕容控製的區域,正對著幽州,那裏素來是出強兵的。因此,慕容的實力不會差。魁頭能否戰勝他,不好說。勝負的關鍵,應該在東西兩部鮮卑首領身上。


    “鮮卑王,你能調動東西部的軍隊麽?”


    魁頭輕輕搖頭。


    “那你的謀士和部將是怎麽替你計劃的?”


    “集兵,出戰。[看本書最新章節請到]”


    “就這樣?考慮過戰敗的後果麽?安排過戰勝之後的處置麽?”


    魁頭茫然了。


    這你媽什麽跟什麽?話說你有謀主沒有?就算胡人不行,不是聽說你爺爺在位時,網羅了一批漢人麽?


    突然想到,魁頭的謀主可能已經讓自己剁在朱府堂上了。


    可自己一個是不了解內情,二是……盡管不少人稱讚自己有勇有謀,但那都是一些小聰明,比不得經緯天地的大才們,沒辦法給魁頭什麽具體的建議。


    想了半天,他開口道:“魁頭,我身上的傷一時好不了,恐怕不能和你一起衝鋒陷陣。我隻能送你一個典故。”


    “什麽?”


    “聽過遠‘交’近攻麽?”


    魁頭似乎有些印象,所以點著頭,但他又可能不理解其中真正的含意。所以又搖頭。


    “大漢立國以前,是秦,你知道?”


    “這個,知道。”


    “秦在統一中國之前,也隻是一個諸侯國。除它之外,還有六個國家,合稱戰國七雄。秦最後能消滅其他六國,一統天下,靠的,就是遠‘交’近攻。”


    魁頭似懂非懂。


    “我給你舉個例子,比如……烏丸,鮮卑,誰能幽州近?”


    “烏丸。”


    “對,如果我們和鮮卑烏丸都有利益衝突,那我們一定會選擇先進攻烏丸,而與你修好關係。等消滅了烏丸,再來進攻你。我們不可能繞開烏丸,先就圖你。因為在我們進攻你的時候,烏丸隨時有可能動手,那樣的話,我們就必敗無疑。”


    “同理,你現在要對付慕容,就必須保證西部的鮮卑不會攻擊你的背後,也要保證東部的鮮卑,不會和慕容聯手。你如果還能聯合東西兩部鮮卑,那慕容就孤立了,你的勝算就大了。這就叫,遠‘交’近攻。”


    看得出來,魁頭懂了,麵上欣喜的神情掩飾不住。他甚至有些‘激’動,摩拳擦掌,躍躍‘欲’試,口中問道:“那,怎麽做?”


    “我哪知道?這個就要靠你自己去想辦法。不過……”


    “不過什麽!”


    “拉攏人的辦法,也無非就是那幾個。一個是待之以恩義,一個是許之以重利,三是曉之以禍害。明白麽?”


    魁頭又茫然了。


    “**,真費勁。待之以恩義,就像我們這種,你對我好,我就為你兩肋‘插’刀;許之以重利,就是收買,收買懂嗎?就是說你幫我,我給你好處;曉之以禍害其實差不多,就是告訴對方,你如果不幫我,甚至幫敵人,會有什麽樣的壞處。”


    魁頭眼珠子轉了半天,笑了。


    朱廣也鬆口氣,話說謀略這個東西應該是或多或少天生就懂的?難道真如漢家所說,胡人都是狄夷**,還沒有開化?


    很快,事實就證明,朱廣錯了。魁頭屬於紙糊的燈籠,一點就亮。


    僅僅兩天之後,他再次來到朱廣帳中時,已經有了計劃。他打算拉攏東部鮮卑,征召他們一起發兵進攻慕容。事成之後,把慕容的領土分一半給他們。


    同時征召西部的鮮卑部落派兵參戰,許諾事成之後,將慕容的牛羊財物,妻妾美‘女’分一半給他們。


    他問朱廣,這樣行麽?


    十數天後,朱廣勉強能下地行走了。高順他們幾個見天來,他本人甚至想跟朱廣住同一個帳篷,方便照顧。但朱廣拒絕他這樣做,他很不習慣高順還把自己擺在一個奴仆的位置。


    要知道,你是高順啊!


    你或許有可能不是曆史上那個“清白有威嚴”,在呂布手下統率“陷陣營”的高順。但是,我們這幾年出生入死,福禍相依,早如兄弟一般。在雲中時,我已發現了你的不凡,範陽之圍時,我見證了你的成長。


    不管你是不是曆史上那個高順,我已經認定你是我的小夥伴。


    六月的某一天,沒辦法,朱廣已經記不清日期了。在帳篷裏呆著實在無聊,他掙紮著下了**,深一腳淺一腳地走了出去。


    出了帳,眼前霍然開朗!


    此時才知道,自己所住的帳蓬竟在半山腰上!眼前是一望無際的草原,羊群,牛群,還人縱馬狂奔的騎士!


    山下,是一片連營。密密麻麻的帳篷綿延十數裏之廣!依山而上,築著一座石城,並不宏偉,也不寬大,但朱廣知道,這必然就是魁頭的王庭!


    “彈汗山,鮮卑人的王庭!”一個聲音突然響起。朱廣尋聲望去,隻見曲折的山路上,一人正快步而來。到了近前,他上下打量朱廣。“居然能下地了?”


    “你是?”三公子有些詫異他的幽州口音。


    對方咧嘴一笑:“要是沒有我,朱從事還能站在這兒?”


    朱廣一琢磨,長揖道:“多謝你的救治。”


    那人一時忙‘亂’,手撫上‘胸’,又覺得不妥,改成揖手:“舉手之勞,切莫如此。”


    “沒請教足下……”


    “閻柔,論起來,算是廣陽人。”


    “廣陽?”


    “就是從事你來的地方。”閻柔笑道。“隻不過……”後麵的話,他沒有說下去,隻攤開手,展示著自己一身胡人的裝扮。


    朱廣正要說話,忽聽蹄聲漸響,打西麵,一支騎兵漫野而來。他顧不上跟閻柔說話,因為這是他頭一次見識到了鮮卑人的騎兵軍團。


    “這是西方部落的軍隊,鮮卑王征召他們,討伐中部慕容。”


    朱廣知道,這是“無利不起早”,魁頭許諾,隻要破了慕容,就會把中部一半的錢財、牛羊、‘女’子獎勵給他們。


    局勢朝著有利於彈汗山的方向發展,朱廣樂於看到這種情況。不過,要想像檀石槐那樣統一整個鮮卑,魁頭還需要下大力氣。那不是一年兩年就能辦成的事情。對於這,朱廣更是喜聞樂見。


    盡管魁頭是他的朋友,他也可以在危難之時,為魁頭兩肋‘插’刀。但是,他不願看到一個強大而統一的鮮卑再度出現。那樣的話,將會是大漢的噩夢。對他個人而言,也沒有任何好處。


    以眼下情況看,恐怕是要紮根於幽州了。如果魁頭統一了鮮卑,那麽接下來,肯定是入寇幽、並、涼等大漢邊郡。這絕不會因為他和魁頭‘私’人關係而改變。就好比商人們常說的,朋友歸朋友,生意歸生意。


    曹‘操’袁紹少小相識,兩人好的跟親哥們一樣。但是,一旦有了利益上的衝突,最終還是刀兵相向,拚個你死這活。這或許殘酷,但卻是事實。當然,人都是有感情的,便是被稱為“‘奸’雄”的曹‘操’,也在袁紹病死,他平定河北以後,到這位老友的墳墓前憑吊哀悼,而且痛哭流涕。不用懷疑,那一刻,曹‘操’的情感絕對是真實的。因為,彼時,躺在墳墓中的人,已經不是他的敵人和對手,而是一位故去的好友。看了一陣,閻柔要替他檢查傷勢,兩人便回了帳。閑談中,朱廣得知,對方本是漢人,但自小就被胡人擄走,是在草原上長大的。而且,他並非魁頭的下屬,和朱廣一樣,是彈汗山的客人。至於其他情況,閻柔不願多說,朱廣也不好多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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