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亮的長刀從鞘中拔出,鮮卑騎士撥轉馬頭,再次發起衝擊!這一次不容有失,定要砍下這小子的腦袋!


    朱廣瘦小的身軀,跨坐在一匹高頭大馬之上,單手執著大鐵矛,看起來極不協調,仿佛兒戲一般。<strong>最新章節全文閱讀mianhuatang.info</strong>見對方再次襲來,他沒有在被動等待,而是兩‘腿’一緊!


    他那坐騎本是朱府良駒,馱他一個極是輕巧,再加上大力一夾,戰馬順風而竄,快如閃電!


    鮮卑騎士眼見對方後發先至,心中一慌,急忙揮刀砍去!


    “著!”張遼一聲暴喝。同一時間,大鐵矛高高舉起,疾速落下!一聲脆響,長刀崩裂,鮮卑騎士連人帶馬被打翻!倒在朱廣馬蹄前,凸起的眼睛一直盯著那個被風吹散了頭發的少年,大股的血水從口中不斷嘔出,身體不停地‘抽’搐。他的坐騎也癱倒在地,痛嘶不止!


    朱廣有些呆了,他怔怔地盯著那雙眼睛,直到對方停止‘抽’搐,那雙眼睛仍然瞪著……


    少年們瞠目結舌,忘了唱彩。


    鮮卑人更是麵麵相覷,竟不敢相信。他可是我們最勇猛的武士!隻一個回合?


    良久,朱廣將視線從那具死屍的臉上收回,驚慌、錯愕、茫然,俱已消失不見,他的眼神變得銳利起來。大風將他的‘亂’發揚起,吹得衣袖獵獵作響,他直麵鮮卑人,橫矛以待。


    鮮卑騎士們一陣‘騷’動,仿佛**馬都感受到了恐懼,不安地劃著蹄子。


    雙方仍舊僵持,大風越吹越勁!


    也不知過了多久,朱廣眯著的眼睛突然放大!鮮卑騎兵們竟然改變方向,開始撤退!不少人馬蹄已去,還回過頭來眺望一眼那風中淩‘亂’的少年。


    直到對方跑遠,化作黑點消失不見,朱廣才長長地呼出一口氣,緊繃的身體頓時鬆弛下來。同伴們歡呼聲一片,紛紛打馬過來,將他圍在當中,七嘴八舌地讚歎著,他一句也沒聽清。


    “快走!鮮卑人一去,必引大軍來!”張遼望著鮮卑人離去的方向,不安地說道。


    “往哪處走?”


    “自然是回城。”張遼道。鮮卑來犯,常四散襲擊,攻略郡縣。若在外頭遊‘蕩’,隨時都有可能再次遭遇鮮卑人。(.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剛才也是幸運,若是對方有二三百人馬,直接掩殺過來,一個也跑不了。


    眾人都無異議,便望向朱廣。卻見他眉頭不展,在思索著什麽。


    張遼去問時,聽他說道:“往年胡人擾邊,多在秋高馬‘肥’之際。‘春’夏來犯,雖也有先例,畢竟少見。雲中,怕是回不得。”


    少年們聽他這意思,是說這回鮮卑有可能是大舉來犯?誠若如此,那此時的雲中必然被重兵圍困,咱們一頭紮過去,不是作死麽?


    “那怎麽辦?往東走不得,往北更走不得,難道竄進沙漠?”這無疑更是作死的節奏,風這麽大,進了沙漠一旦‘迷’失方向,還不如跟鮮卑人拚了來得痛快。


    “是啊,而且,如果鮮卑真圖雲中,我們父母兄弟都在城中,怎麽得了?”


    這句話頓時燃起少年們的熱血,不錯,家人都在城中,若是城破遇害,我們豈能獨活?不如殺回城去!便是死,老子也是倒在回家的路上!


    望著一張張稚氣未脫,卻又堅毅果敢的臉龐,朱廣大聲道:“不管!先動起來,在原地隻能等死!”胡人馬快,不用多久追兵必至。


    眼下隻能如此,一眾少年催動戰馬,跟在他身後,竟投東北方向去。朱廣其實是有考慮的,離這裏最近的一個縣,是位於雲中郡西南角的鹹陽。原來的記憶告訴他,去年鹹陽已經被胡人抄略過了,這回來恐怕興趣不大。進鹹陽,總比在野外遊‘蕩’或是回雲中安全。


    奔出數十裏,未遇鮮卑人,鹹陽縣已經在望。正當眾人暗暗鬆口氣時,禍事又來。


    也合該他們倒黴,他們這一頭拚命往鹹陽縣城衝,另一頭,一隊馬軍也奔著縣城方向去。對方先發現了他們,已經停下腳步,正觀望著。


    當機立斷,朱廣‘操’起大鐵矛一聲斷喝:“上!”


    他頂著風,後頭同伴聽得清清楚楚,來不及多想,各自‘操’起器械催馬疾馳!這麽大的風,弓箭‘射’不出十步就得偏,近身打!


    朱廣馬快,遙遙衝在前頭。


    對方十數騎見他襲來,立時催動戰馬來迎!距離眨眼拉近!


    因他冒了頭,鮮卑人三騎堵著他過來,銳利的槍尖直搠‘胸’前。一聲大吼,大鐵矛以千鈞之勢橫掃!人飛馬倒!


    坐騎跨過一個鮮卑人,去勢未盡。朱廣雖然武藝不‘精’,馬卻騎得極好!猛提韁繩,那馬兒長嘶一聲,人立而起,借在空中便轉了個向。兩‘腿’一夾,照著敵人後背衝去!


    “殺!”握著矛杆尾部,隻當是條鐵‘棒’,瞅準一名敵人腦袋暴砸下去!半個腦袋瞬間砸塌,腦漿迸出一片,全濺在阿順臉上!朱廣手中未停,左掃右砸,挨著就死,磕著就亡!


    雙方人馬對穿而過,鮮卑人駭然發現,怎麽身邊跟著個披頭散發的少年?我們衝一次,你都來了一個回合?等回過神來時,大鐵棍子已經敲到腦‘門’了。


    胡人高聲喊著什麽,竟都向中集結,‘亂’槍搠來!朱廣沒別的技巧,隻管掃隻管砸。他力氣既大,速度又快,張遼他們在後頭看著,隻見敵人一個一個墜馬翻滾,趕緊追了上來。


    這十餘鮮卑騎士,原是大軍外圍警哨。雲中他們經常來,知道對方防備空虛,所以想著來鹹陽探探。一出來,正撞上這煞星。見他驍勇無比,手下無一合之敵,頃刻間打翻多人,剩下的哪還敢再戰?隻顧縱馬狂奔逃竄!


    朱廣見殘敵分散逃跑,也不再追,與趕上來的同伴合作一處,便救墜馬的同伴。隻剛才一照麵,便有四人被挑下馬來。其中一個給搠在左‘胸’,眼見活不成。朱廣摟著他,拿手堵著創口,卻哪裏堵得住?血漿從指縫不住外湧。


    “我,我要回去!”少年眼睛凸起,劇烈喘息著,緊緊揪住朱廣衣襟。沒等對方回答他,一口氣沒上來,那雙手便已滑落下去。


    朱廣站起身來,痛惜的神‘色’一閃而沒。耳朵裏傳來喧嘩嘈雜之聲,轉頭望去,卻是鹹陽縣中的百姓在城上呐喊喝彩。


    “這三個傷的,一個死的,怎麽辦?”張遼在身邊問道。


    “進城吧。”看著地上已無氣息的少年,朱廣的聲音很沉重。


    張遼沒動,側首望著鹹陽,壓低聲音道:“我們第一次遇到的鮮卑人,一定會帶追兵來。這一次,逃了幾個,追兵就會被引到鹹陽來……”說到這裏,看著那城上攢動的人頭,沒再說下去。


    朱廣會意,就鹹陽這破城,若鮮卑來數千人,定然攻破。到時,這一城的人……可如果不進城,又到哪裏去?看著同伴們等待的神情,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的決定,有可能就左右少年們的生死!


    “我們若進鹹陽,定要連累城中父老,還是引開追兵吧。”一個胖子揚了揚手中的刀。


    “把死傷的送進城,我們……拚一個算一個。”


    正照顧傷員的阿順霍然起身:“我也去!”


    “算我一個!”


    “我!”


    “我!”


    朱廣震驚莫名。他知道,這裏是幽並,人們有燕趙古風,重義輕生;他也知道,幽並少年們尚氣任俠,堅韌勇敢。可他沒想到的是,這些十來歲的少年,已經不懼怕用生命去踐行自己俠義的信條。


    大義當前,竟無人退縮,便是那默默無言的,也一副認命的架勢。


    其實,人哪有不怕死的?又尤其是正值風華的少年郎們。可他們自小生活在這片土地上,堅強勇敢,不屈不撓的‘性’格已經生生紮根在他們心裏。此時大義當前,腦袋一熱,誰會含糊?


    父母且不顧,何言子與妻?捐軀赴國難,視死忽如歸!曹植筆下所描繪的,不正是這些少年麽?朱廣眼中,似乎被大風吹出來一層薄淚。


    傷員和遺體暫時托付給了鹹陽百姓,少年們從鮮卑人那裏補充了器械箭矢,更換了戰馬,整裝待發。朱廣看著那些橫七豎八,甚至殘缺不全的屍體,忽道:“扒了他們的衣甲,換上。”


    眾人馬上會意,動起手來。阿順從一名鮮卑頭目的身上扒下一件鐵甲,給朱廣套在身上,卻‘肥’大了些,得拿革帶束著。


    不一陣,一支鮮卑小分隊就成型了。


    拚一個算一個,雖然熱血,卻無異於以卵擊石,還是‘混’水‘摸’魚機會大些!


    “走!”朱廣一聲喝,十餘騎打馬離了鹹陽城,再投西南去。每個人心裏都清楚這一次去意味著什麽,所以,沒有高聲嘯叫,也沒有賣‘弄’騎術,有的隻是一顆熱血沸騰的心!


    大風,仍沒有停止的跡象,天‘色’越發昏暗起來。張遼手執長槍,望著前麵朱廣的後背,不知道自己剛才一時的衝動是否明智。但轉念一想,他是大家子弟,尚且義無反顧,我又畏懼什麽?


    來了!


    西北方向,一彪軍馬全速前進。朱廣側過頭,張遼看著那雙赤紅的眼睛,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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