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錢夫人對於這個女孩子還帶著輕視的神色,牡丹花會的時候,江冉提出可以用施針之法治愈錢老夫人心絞疼痛的時候,她也沒有放在心上。


    若是那時候她信了,婆婆也不會白白的吃這麽多苦。


    錢夫人心底都是自責。


    江冉施針之後,錢老夫人的氣息果然是平穩了些許。


    她收了針,一麵問道,“夫人。老夫人可還有吃其他的藥物。”


    錢夫人連忙讓丫頭取出了藥方。


    江冉仔細的看了一遍,都是寬胸理氣,散結止痛的藥。


    隻是錢老夫人的心結不解開,這藥能起到的效用終究還是有限。


    錢老夫人心痛漸漸的好轉之後。


    江冉起身,走了出來。


    錢夫人喚了錢小姐,仔細的吩咐道,“你去陪你祖母說說話,她隻有看到你的時候,心情才會好一些。”


    然後迎了江冉到了前廳。


    錢參將也站起身來,追問道,“如何了?”


    錢夫人的聲音也放鬆了些許,“江姑娘果然醫術了得,我瞧著母親的神色果然好轉了些許。不再疼痛難忍。”


    錢參將聞言,這才微微的放下心來。


    他再一次問道,“敢問姑娘,這心絞痛可能根治?”


    江冉如實說道,“老夫人常年鬱結於心,進而引起氣滯血瘀。心結不除,很難痊愈。施針的確可以緩解疼痛,若要根治,還是需得解開心結,才能萬無一失。”


    心病終須心藥醫。


    這話的確沒錯。


    錢參將起身,朝著錢夫人說道,“夫人,我先去看看母親,你陪著江姑娘說說話。”


    錢夫人會意,便說道,“江姑娘還沒好好地看看我們別院,今日,我帶你走一走吧。”


    這別院很大。


    一條小小的溪流蜿蜒在庭院之中。


    溪流旁邊種滿了一些柳樹,兩人沿著一條小小的石子路走著。


    錢夫人神色有些傷感,走了好久,才緩緩的說道,“那是十八年前,那一年,我和老爺才剛剛定下婚約。公公奉命帶兵剿匪。”


    錢夫人停了好一會,才繼續說道,“那群匪為了活命,就盯上了錢家的家眷,母親一心想要給錢家留一個後,就哄著老爺先走,自己和小姑引開了那群匪,後來就被俘了,他們抓住了母親和小姑,就押到了陣前和公公談判。”


    江冉似乎已經猜到了些結果。


    “後來呢?”江冉不曾察覺到,她的聲音有些發啞。


    錢夫人說道,“公公當時,取出了兩隻箭,毫不猶豫的射了出去。”


    一支射向了妻子,一支射向了女兒。


    “那一次,剿匪三千人,無一活口,可是小姑再也沒有活過來。她那年還隻有十三四歲。”


    說著錢夫人的唇邊浮現一抹笑容,苦澀無比,“就像是江姑娘這樣的年紀,正是含苞待放的豆蔻年華,可惜還沒來得及綻放就已經凋零。母親雖然被救了回來,卻也跟死了一樣,從那以後,每一天,這個時辰,她就心痛難忍,從無間斷。”


    江冉一模臉頰,隻覺得一片冰涼,這樣的錐心之痛,光聽一聽也覺得很難過。也不知道錢老夫人是怎麽熬過來的。


    那個如花般的少女死之前,不知道是否怨恨過。


    錢夫人說道,“人人都說,我們這樣的人家,為何還要和徐家結親,這其實並不是我們夫妻的意思,是老夫人的意思。她說自己這一輩子最後悔的,就是嫁入武將之家,她一直希望依雲嫁入文官之家,你當我不知道那徐家複雜嗎?”


    錢夫人搖了搖頭,“老夫人一直說,書生酸腐,就算不曾疼愛妻子,也不過傷心而已,而武將傷的不隻是身還有心,或許傷的就是性命。”


    原來竟是如此,這才是錢家想要和徐家接親的緣由。


    徐夫人繼續說道,“老夫人這半年精神越發的不擠了,我們想要讓她看看依雲出嫁,說起來慚愧,我那時候想要和徐家結這門親,日日盼著江姑娘和徐長公子退婚,今日告訴姑娘,希望姑娘不要見怪。”


    江冉不知道,這其中還有這一層緣故。


    以前看到的都是表麵。從來不知道,真相竟是如此。


    “我怎麽會怪罪夫人。說起來我也有私心。”


    錢夫人歎了一口氣,“那一日牡丹花會,我也看得清楚,徐二公子的確不是良配,這門婚事不成就不成吧。總是還有其他的。”


    江冉笑著寬慰了幾句。


    錢夫人看著她一雙杏眼,此時也是紅紅的,不由得十分的欣慰,“從前聽說姑娘在藥師會為母責難江大夫,我就知道,你是一個性情中人,今日一見果然如此,難怪我們依雲願意與你交好,果然古話說的好,日久見人心。人與人相處總是需要時日的。”


    這話,江冉深以為然,她也笑道,“夫人說的極是。”


    錢夫人說道,“這件事過去十幾年了,一直梗在我們一家心裏,老爺心裏愧疚多年,公公就更不消說了,老夫人也隻有看見依雲的時候,才會心情微微的好一些。多少也是為了彌補當年的隱憾。”


    江冉懂得這樣的心情。


    “夫人說了這麽多,我已經明白了,我打算先用針灸術緩解老夫人的病痛,u看書ww.uukanshu然後琢磨一個法子,來解了老夫人的心結。”


    這心結已經這些年了,徐夫人知道並不容易,不過她已經不像一開始,懷疑江冉說的話了。


    錢夫人掏出手帕擦了擦淚水。


    “姑娘醫術精湛,實在是我們錢家的福星,我先替錢家謝過姑娘了。”


    江冉搖了搖頭,“我其實也才剛剛開始習醫,難為夫人不嫌棄。”


    她用的這個施針術,和治療徐望謙的啞症不一樣,醫治徐望謙用的是江家秘傳針法。


    醫治錢老夫人的這針法,其實一般懂得針灸術的都會,不過男女有別,上門應診的大夫都是男子,誰也不會提出針灸之術。


    隻怪這世間會醫術的女子太少了。


    所以才叫她撿了便宜。


    醫術精湛,她實在是擔不得這樣的美譽。


    “姑娘太過於謙虛了,老爺昨日知道,姑娘緩解了老夫人的疼痛,心裏不知道有多感念,早已經吩咐下去,江姑娘就是我錢家的座上賓。”


    錢夫人攜了江冉回去。


    錢參將正在前廳等候。


    “母親呢?”錢夫人迎了上去。


    “已經睡下了,依雲在陪著呢。”錢參將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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