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怕了?”他笑著問她。


    “若不怕,就這邊請。”


    江冉不知他意欲何為,還是跟在他身後走了進去,迎麵是王府的正堂,金碧輝煌的,上麵掛著一副匾額。


    江冉正待細看,慕容羽已經說道,“這樣冷冰冰的殿堂是我那父皇撥了巨資修建的,也不過是一座等死的牢籠罷了。”


    等死?


    是啊,他一直都在等死。


    江冉想起上次去徐府的時候,幾個女孩子還談論過廣陵王府何等的金碧輝煌,後花園如何的精美,世人豔羨這滔天的權勢和富貴,隻有真實經曆過的才知道這些比牢籠還不如。


    江冉張了張嘴。


    慕容羽已經說道,“隨便坐吧,府裏的下人我已經打發走了。”


    “你一直住在外麵?”她問道。


    “嗯,那日帶你們去的漁舟唱晚其實也是我名下的,我一直住在那裏,那裏很是熱鬧,外人隻當我是個富家公子哥,其實這廣陵我還有一家別院,修的很是清雅,不過太過於冷清,我住的也少,有時間也帶你去看看。”


    可惜他什麽都不缺,隻缺時間。


    雖然這樣說,彼此也知道,再無機會。


    江冉心裏澀澀的,隻勉強笑道道,“今日已經越禮了,下次怎麽能隨意打擾!”


    慕容羽也故意調侃道,“禮教都是放屁,江姑娘若是在意這些,就不會隨在下來到此地了。”


    江冉忍不住笑了,她與慕容羽每每相處,總能脫離她的掌控,或者說,慕容羽總能勾起她的惻隱之心,讓她不知不覺的去妥協。


    她忽然意識到這個男子總是不經意的在她麵前訴說慘狀,讓她無法拒絕。


    意思到這個問題,江冉卻依舊沒有法子,隻是一笑,“公子大半夜將我誆到此處,不是為了和我耍嘴皮子的吧!”


    “自然不是。”


    慕容羽拍了拍手。


    柳煙走了進來,手裏捧著一盒銀針,擺在了桌子上。


    “我隻是想幫你克服你心底的陰影,在江家動靜太大,容易被人發現。”


    他伸出左臂,“我皮糙肉厚,即便被多紮幾針也無妨,你試一試。”


    江冉連忙搖頭,“不用,我可以和丫頭練。”


    慕容羽拿起一根針,遞到她的手中,“你若是和丫頭能練,又何至於被柳月嫌棄。試試看。”


    他的聲音溫和中透著鼓勵。


    江冉心裏溫暖,神色卻一下子低沉下來。


    她接過銀針,手有些發抖,神情有些恍惚。


    慕容羽一眼掃過去,看的清楚明白。


    “怎麽,怕嗎?我以為江姑娘無所畏懼。”


    江冉搖搖頭,手心裏冒著細微的汗意,想要往後退。


    慕容羽卻逼近一步,聲音透著戾氣。


    “如果我是你的仇人,這一針,你也紮不進去嗎?”


    江冉的眼前閃現著那些讓她痛苦的景象,她仿佛看到長生還有那些獄卒逼過來的景象。


    心裏閃出濃濃的恐懼,然後她的神色一下子變得狠厲起來,似乎是一種不顧後果的決絕,那根針鬼使神差的朝著慕容羽的死穴刺去。


    “明明是你們逼我的,我隻想好好活著而已,為什麽要逼我!”那聲音淒厲無比。


    慕容羽一驚,急忙的避過。


    江冉的力道已經無法收回,銀針穩穩的紮進了慕容羽的右肩。


    片刻之間,江冉回過神來,跌落在地。抬起頭來,麵頰之上全是淚水,她哽咽道,“對不起。”


    慕容羽伸出手來遞過一方帕子,“擦幹眼淚,我還等著你替我拔針呢。”


    江冉不肯接他的帕子,情緒漸漸穩定,轉過頭去,從袖中拿出帕子擦了擦淚,經過這一遭,情緒發泄出來,反而平穩了許多。


    她站起身來,拔了針,心裏說不出的愧疚,又不知道怎麽去解釋自己方才的言行,隻說道,“方才是我失儀了。”


    慕容羽也不追究方才的事情,隻是再一次將臂膀遞到她麵前,“一針也是紮,兩針也是紮,你再試一試,就紮柳月讓你紮的那一針。試一試。”


    那聲音溫柔無比。


    說出來的時候,連他自己都怔了怔。


    江冉微微有些猶豫。


    慕容羽繼續說道,“醫術可以殺人,也可以救人,就拿這根針來說,這根針本身是沒有任何感情的,左右它的不過是人的感情罷了,江冉,你的心願是做一個濟世救民的醫者,而不是等到被人傷害的時候,才想起用你畢生所學與人同歸於盡。”


    江冉聽到後麵,隻覺得暗暗心驚,他似乎知道些什麽!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慕容羽拉了她的手臂走到了廳堂之外。江冉稍微的掙了一下,就隨他去了。


    清風徐徐,今天沒有下雨,天空隻稀稀疏疏幾顆星星。


    慕容羽的聲音輕飄飄的,“你知道我在說什麽。你不知道的是,為何我會說出這樣的話來。我今日叫了你來就是想要告訴你。”


    慕容羽眼神有些空落落的感覺,“江冉,我和你從同一地方而來。”


    江冉心裏一驚。u看書 ww.uukanhu


    她回過頭,眼底都是詫異。


    慕容羽卻繼續說道,“一開始,我知道你是江家嫡女的身份,才生了幾分興趣,和你接觸過幾次,我心裏總覺得你有些不一樣,第一次發現,是在漁舟唱晚,你自從知道我是廣陵王的時候,看我的時候會不經意的露出同情的神色。你知道我會死吧!或者說,你知道我死過一次吧!”


    “你?”


    慕容羽卻笑了,臉上是雲淡風輕的模樣,“我一直知道自己這一條性命熬的一天是一天,前一世,在逝世之前,我做了我所有想要做的事情,沒想到卻再一次回到這軀體之中,等死的日子我已經經曆過一次,不想再經曆第二次,江冉,這次,我隻想要活著。好好的活著。”


    江冉心裏已經明白了,很多她想不通的事情,這時她終於想通了。


    慕容羽也是從那一世過來,他大約也知曉自己手裏握著江氏針法的下卷,所以他。


    似乎看出她所想,他說道,“我前世多番請了令尊替我醫治均被推脫,後來便也放棄,柳月柳煙兩姐弟一直尋求解毒之法,始終不得成功,最後便找到了長生。長生說起江氏針法確實記載了解毒針法,而他手中隻有上卷,下卷已經被你所毀,也是我命該如此,後來就放棄了,後來我無意之間聽到你被行刑的消息,那一日,我是特地趕到刑場上送你一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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