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剛剛說了幾句說話,江正堂已經進門。手裏不曾提著藥箱,想來是知道孔氏進門之後急急趕回來的。


    江正堂一進門,就下意識的看了江冉一眼。


    女兒跪在床前,渾身散發著一股冷意。


    叫江正堂渾身一哆嗦。


    他試探著走了過去,“你娘親怎麽樣?我來看看。”


    冉氏看見江正堂,好不容易緩過來的情緒又再一次激動起來,她捂著心口,隻覺得疼的厲害。


    江冉大急,“娘親,你怎麽樣。”


    “無妨,冉冉,你讓他出去,”冉氏壓著聲音說道。


    江正堂擠了過來,“這會子不是鬧脾氣的時候,你可是心口疼,我替你施針,新竹,你去屜子裏拿我的銀針來。”


    說著就要把脈。


    江冉想起前一世母親的死,一瞬間驚醒過來,她絕不能再給父親害母親的機會,她撲了過去。母親正是生死關頭,無論如何,也不能將性命再一次交到父親手裏。


    江冉再也忍受不住,她撲了過去,用力的護住冉氏。


    江正堂一驚,“冉冉,你做什麽?”


    看向女兒的神色滿是打量。


    “娘親有今日都是父親害的,舅舅已經和父親說好會允許孔氏進門,為何這般急切,從今以後,你去管你在乎的人,娘親是我治好的,不許你靠近她。”她大聲的說了出來,近乎撕喊。


    江正堂心裏大驚。


    他張了張嘴,其實他也是剛剛才隻想今日一早孔氏被接了進門,不止江冉,他也不希望孔氏這時進門,江正堂心裏埋怨老太太,百口難辯。


    “冉冉,我若是接孔氏進門會和你說一聲,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江冉冷笑,“如果是誤會,娘親就不會這樣躺在這裏。父親出去吧,女兒這會子不想和您說任何話。”


    江正堂一時之間還是無法回轉過來,看見妻子捂著心口疼痛難忍的樣子,她心裏還是有幾分愧疚的,可是女兒拒絕的神態十分的明顯。


    他到底還是站起身來,走了出去。


    冉氏強忍著疼痛,抓住江冉的手,“你爹爹竟然養了一個女人,瞞得我好苦。”


    江冉擦去眼淚,笑了起來,“沒關係的,娘親想要留在江家,女兒絕不會讓她欺負到娘親頭上,娘親不想留在江家,女兒也有法子讓娘親過日子。”


    冉氏淚水落了下來,她隻是拿著手捂著心口,聲音有氣無力的,“傻丫頭,這話應該我來說。”


    江冉搖頭,“母女連心,不分那些,隻是,娘親,”她看著冉氏強忍著的樣子,“心痛的厲害嗎?”


    “替她施針吧!”柳月沉聲說道,“我看你有些基礎,我說,你跟著做。”


    柳月從袖中拿出一套隨身攜帶的銀針,遞了過去。


    冉氏驚訝。


    “太太放心,方才就是姑娘救醒了您,原來姑娘上次招的這位柳娘子竟是一位醫女。一直暗暗的教授姑娘醫術。”秦媽媽說道。


    隻這樣一說,冉氏就明白了,女兒想學醫,她是支持的,不管女兒想做什麽,她都是支持的,不過她一直以為女兒隻是一時興起罷了。


    說其實她這個做母親的失職了。


    冉氏想著心事的時候。


    江冉遲疑著接過銀針。。


    冉氏對於女兒是十分的信任,“冉冉,紮吧,娘親相信你。”


    “檀中穴平刺半寸。”柳月說道。


    江冉不知為何,手有些發抖。她看著手裏的銀針,眼前浮現卻浮現著長生倒在麵前的樣子。


    那樣的清晰,仿佛就在眼前。


    她這一針無論如何也紮不下去。


    柳月隻當她麵對著至親,有些不敢下手,倒也並沒有過多苛責。她接過江冉手裏的銀針,穩穩的紮在了譚中穴。


    然後又拉了一枚銀針,一邊說道,“這是最基礎的手法,你看我的力道,這針不能超過半寸。”


    她一邊施針,一邊替江冉講解。


    此時房裏都是江冉最信任的人。除了冉氏不知曉,江冉身邊的丫頭,冉雲兒都是知曉的。


    隻是江冉微微的垂下頭去。


    譚中穴主治理氣,寧心安神。譚中穴配厥陰俞***關穴,主治心煩,心悸,心痛。她都知曉。


    可是她不知道為何拿起那銀針之時,手微微的顫抖。


    針灸之術,既能救人,亦能害人。


    她這雙手沾染了兩條性命,竟不知不覺在心底染了陰影,她不敢用這雙手,拿母親開玩笑。


    柳月施完針,冉氏已經大有好轉,直起身道謝,“不知柳娘子竟是高人,小女年幼,還望柳娘子細細教導,”


    說著她歎了一口氣,“我並不知曉,冉冉竟然喜歡學醫,可惜她父親秉承江家遺訓,傳男不傳女,我這個做娘親的實在是不稱職。”


    柳月說道,“姑娘是個有主張的,太太放寬心,還是調養身體要緊,若是鬱結於心,與身體不好。”


    柳月話少,這已經是極致。


    江冉心裏有些動容,娘親果然一門心思都是為了她,剛剛才知曉她學醫之事,也不會多問一句,隻是殷殷的拜托柳月仔細的教導她。


    她握住了母親的手,“娘親可好了一些,”


    冉氏笑著點頭,u看書 ww.kanhu 隻是那笑容甚是虛無。


    江冉看的心酸。她親自為冉氏沏了一些參茶。看著冉氏神色略略好轉,這才放下心來,“娘親好好休息一下。”


    安頓好了冉氏之後,江冉留了白芷和新竹照顧。


    然後才去了外廳,一張小小的臉已經沉了下來,“今日之事,是怎麽回事?紫蘇,你來說。”


    “今日早晨太太管家,倒是極為順利,大約巳時就已經忙完,這時候,老太太使人來喚太太過去,進了長壽堂,一眼就看見下手坐了一個體態優雅的女子,太太隻當是老太太娘家的親戚,誰知~”


    紫蘇沒有說下去。她跟在江冉身邊,略略也是知道一些,“奴婢當時一看就知道不對勁,隻是沒想到,老太太竟真將人接進家裏,奴婢心裏雖然知曉,卻沒法子和太太說,”


    江冉的聲音低落,“不怨你,”


    實在是防不勝防,這是是她大意了。


    江冉握緊了拳頭。


    這一次頭麵引起的紛爭一定會讓程蘭心覺得十分委屈和不甘,而江老太太出了血本,雖然不會過分苛責程蘭心,卻也會心生不滿。


    江老太太和程蘭心之間必然會生出嫌隙。


    她以為至少安生兩日,等她從徐家回來再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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