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太太便說道,“我江家這一代隻有這一個女孩,這江家的醫術總要後繼有人,偏偏這丫頭還這般不知檢點,竟然與人私相授受,今日我與正堂商議過了,由族老們出麵,幫著退了徐家這門親事,再從子侄中擇一人收為繼子。繼承我徐家的煙火。”


    繼不繼承香火倒無所謂,退不退婚也無所謂,不過誰家的子侄過繼給江正堂,可謂是名利雙收,也會成為江家名正言順的族長。族老們個個兩眼放光,忙附和道,“既如此,我們好生商議一下,退婚的事宜。”


    這樣三言兩語就將江冉退婚的事定了下來。


    江冉朗聲說道,“父親想要收個繼子繼承香火,這本是皆大歡喜的事,隻是女兒不懂,為何要往女兒身上潑髒水?”


    江正堂一直沒說話,此刻對上江冉的一雙眸子,有些心虛。


    江老太太派人和他說起女兒私相授受之事,他心裏是暗喜的,此事他什麽都不需做,隻需推波助瀾而已。


    他當然有自己的緣由,收徒之事隻是第一步,實際上收徒與否和江冉是否退婚並沒有關聯,他隻要提出族中子弟都可以報名,便可讓族老們心甘情願的同意。


    可是第二步,他要定下長生為入室弟子,若無冉家的幫忙,絕不可能對付那一堆奸詐的族老。若要冉家的幫忙,他定然要如冉氏所願,退了江冉的婚事。將江冉的下半輩子和長生綁在一起作為籌碼。冉家才可能傾囊相助。


    當然他也可以越過前兩步,直接說出長生的身世。


    這其中卻又有一個緣故,長生的母親是城北孔家之女。


    這孔家乃是藥學世家,與江家本就有些宿怨。


    再者醫藥世家最忌聯姻,以恐醫術通過姻親落入外姓之手。


    所以當初族裏強力反對這門婚事。


    如今長生在孔家養了這些年,若是想要認祖歸宗,到時候不管是從利益上還是從情理上,冉家和族老們都會反對,他想要得償所願隻怕是難以登天。


    江正堂暗暗的歎了一口氣,對著女兒清澈的眸子,到底是有愧疚之情的。


    他沉默了。


    江老太太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江老太太出生平凡,眼眶子本就淺顯,心裏不舒服,就要發作報複,江冉從血脈上來說與她並無幹係,她自然半分情麵也不顧,“證據確鑿,你還想否認,你的大丫頭芍藥親自將這方帕子送給一個下人,你這般恬不知恥,我和你父親還待給你留下幾分顏麵,如今看來。當著你眾位長輩的麵,你是自己說出來,還是我替你說出來。”


    冉氏瞧著不對勁,這才著急起來,“正堂,齊大非偶,我們說好的,隻是替冉冉退了這門婚事,怎麽會扯出冉冉不檢點呢?我不信,冉冉不是這樣的。”


    江冉示意母親不必多說,她毫不畏懼,“物證何在,人證何在?這般不清不楚的,當著眾位長輩,當著列祖列宗的麵,祖母就要往孫女頭上潑髒水嗎。孫女不服。”


    江老太太冷笑,她拿起那方帕子,“你睜大眼睛看清楚,這是你的帕子,芍藥當著眾人的麵,想要給藥堂的一個夥計,我屋裏的婆子丫頭都瞧的一清二楚。”


    那些族老們心底都在暗暗盤算如何才能在比試中取勝,此刻隻是帶著笑看熱鬧。


    江正堂歎了一口氣,“冉冉,爹爹一向太過溺愛你了,此事卻是你不對,這門婚事本就不相當,退了也好,過些時日,爹爹會替你尋個先生,教你規矩。”


    江冉最見不得江正堂這樣故作愛女情深的樣子,隻是淡淡的瞥了一眼,截斷江正堂的話,一字一句的說道,“那不是我的帕子。”


    她從懷中拿出一方帕子,鵝黃色的帕子,繡著清淡的雲紋,“我如今不喜歡那樣濃重的色彩,今日早,我的丫頭們已經將那些從前的東西燒了,如今我喜歡的是清雅之色。”


    江老太太冷冷一笑,“小小年紀,做錯了事,我和你父親隻想著替你彌補,你卻想著推脫,你太叫人失望了。去,把芍藥給我帶過來對證。”


    很快芍藥就被帶了過來。


    江冉看著芍藥,淡淡的說道,“芍藥,你為何這般害我?”


    芍藥看也不敢看江冉一眼,隻伏在地上哭道,“姑娘,我是奉你的命,不幹我的事”。


    江正堂不經意的掃過女兒的臉,心裏不知為何,總覺得不舒服,“冉冉,念你年幼,且退下吧,我和你眾位叔祖父商議退婚事宜。此事到此為止,絕不會傳出去。”


    江冉看著江正堂,目光清冷,隻是說道,“父親,uu看書 ww.uukanshco 女兒的帕子,有一個角落繡了一個小小的冉字,父親看也不看一眼,就任由祖母定了我的罪嗎?”


    “看一下吧。”幾個族老隻想快點將此事處置,然後好談論收徒過繼的事,便都說道。


    江正堂拿起那繡帕仔細的看了一眼。


    他是大夫,行醫數十年,自然眼力極好,立刻就看出了異樣,眉目有些疑惑。


    冉氏上前幾步,“給我看看。”


    江正堂看向了江冉,神色帶著探究。


    冉氏接過來翻來覆去的看了幾眼,“這不是冉冉的,這繡帕用的是蜀繡,冉冉用的帕子是白芷白薇兩個丫頭繡製的。白芷你看看,這是不是你們繡的。”


    白芷即刻搖頭,“不是,我和白薇姐姐都不會蜀繡,要說蜀繡,隻有表姑娘才會。”


    芍藥一聽有些懵了,“胡說,這帕子就是姑娘的。你們看,這顏色和姑娘所穿的顏色都是一樣。”


    江冉冷冷的說道,“芍藥我一向待你不薄,你為何這般信口雌黃誣陷與我?”


    白芷立刻說道,“肯定不是姑娘的,這帕子是蜀繡,你們該去問表姑娘。”


    江老太太一聽說是蜀繡,白芷又再三扯到程蘭心的頭上,立刻不依了,“蘭兒一向知書達理,絕不會幹出這樣的事。”


    江冉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含著淚水泣道,“蘭心表姐知書達理,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難道我江家女就是如此不知廉恥嗎?祖母日常偏心就算了,這事關女子的名節,事關江家的門風,祖母定要給嫡親的孫女頭上扣上這麽大的罪名才罷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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