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逆轉!丘吉爾的眼淚(五)


    北京,法源寺前街,一座與不遠處的紅牆綠瓦、山門佛塔相映成趣的西洋小樓裏,身著睡袍的武海鬆全身陷在沙發裏,嘴上叼著一支當今國內稀有的古巴哈瓦那雪茄,正愜意地享受夫人楊雨湘的肩部按摩。


    “哎喲,輕點……再往下點……對,就這,再用力點……”


    沙發前麵的餐桌旁,製服筆挺的潘國臣正捧著咖啡杯發呆,西服下填滿了肥肉的潘紹安還在狼吞虎咽,隻有方天華斜眼瞥了瞥這對一大早就在那裏秀恩愛的奸夫***,撥弄著刀叉冷笑道:“有時候我忍不住會想,你們兩個在一起住了這麽久,居然沒有人缺胳膊少腿,更沒有把這條街炸成平地,這到底是怎樣的一種奇跡啊。”


    楊雨湘當即回以顏色:“喲,方天華,吃醋了啊――沒關係,老娘很放得開的,你隨時有機會。”


    武海鬆眯起半邊眼,瞪一下楊雨湘:“你放得開,我放不開!”


    又瞥一眼方天華:“方天華,老子陪著你的女皇陛下在外邊奔波了大半個月,累得骨頭都鬆了,讓老婆按按怎麽了?昨晚上你老婆沒把你伺候好?”


    方天華毫不客氣,反唇相譏:“嘿,好大的膽子,什麽叫‘你的女皇陛下’?武海鬆,你小子不是挺結實的麽,怎麽,當了半個月跟班,就累趴下了?”


    武海鬆嗤鼻道:“我不像某些人,就隻會貓在京城裏,跟一幫道貌岸然的官僚政客喝酒品茶、誇誇其談――老子這一趟,白天黑夜裏基本沒合過眼,又要當保鏢,又要做演員,必要時還得裝孫子,整日裏灰頭土臉、膽戰心驚,打仗都沒那麽累!”


    方天華笑道:“打仗?有本事你學梁根生,人家這回又去敵後跳飛艇了,你呢?十年來打過一場像樣的仗嗎?”


    武海鬆一皺眉:“你這混官場的,有什麽資格說我?”


    “都別吵了,有吵架的功夫,不如為梁根生祈個福吧,這家夥剛剛失戀了,不知道會做出什麽事來。”毫無勸架誠意的楊雨湘,倒是一臉的八卦。


    “那個女飛行員?小梁怎麽搞的,這種事情都搞不掂,太丟我們未來人的臉了!”


    武海鬆反應倒挺快。


    楊雨湘不屑道:“未來人怎麽了?個個都像你啊?我看小梁還是不錯的,就是腦子一根筋,碰到問題不容易轉過彎來,他又不喜歡找人商量,什麽東西都憋在肚子裏……”


    武海鬆別有深意地眯起眼:“你倒是挺了解他的……”


    “那個女飛行員,我見過,所羅門海戰的時候,我跟她在同一條船上……”


    結束了發呆的潘國臣,終於開了口,卻欲言又止。


    “怎麽樣,是個大美人吧?”楊雨湘的八卦之魂顯然已經開始燃燒。


    潘國臣無意識地撓撓後腦勺:“怎麽說呢,算不上美女,但是她身上那種說不上是什麽的氣質,卻是別的女人身上,無論如何也看不到的……”


    也許是出於女人的直覺,也許僅僅是故意戲弄,楊雨湘掩麵笑道:“看來這位女飛行員,不光迷住了我們小梁,連小潘也動了心,不得了啊,我要不要馬上進宮,去跟女官長大人打小報告呢?”


    “隨便你,我身正不怕影子邪。”潘國臣故作無所謂,卻更顯虛張聲勢。


    楊雨湘眨眨眼:“嘿嘿,隻怕是無風不起浪啊……”


    潘國臣歎口氣,換了副認真的麵孔:“那位蔡小姐在戰鬥中受了重傷,現在還沒有脫離危險,就不要再拿她來開玩笑了。”


    楊雨湘愣了一下:“小梁知道嗎?”


    潘國臣搖頭:“他還不知道。”


    “真是個笨蛋。”楊雨湘憤憤道。


    “三個笨蛋。”方天華微笑得不是很惡意。


    餐桌另一頭,終於放下刀叉的潘紹安,一手攥著餐巾抹嘴,一手拍拍肚皮:“都別扯蛋了,我吃飽了,可以開始了嗎?”


    武海鬆眯眼反問:“開始?開始什麽?誰告訴你今天要開會了?”


    潘紹安長舒一口氣,腆起肚子,臉上不傻不天真。


    “你不是要跟我們報告,這次陪女皇陛下出遊的心得嗎?”


    武海鬆“哢嚓哢嚓”地扭了幾下脖子,懶洋洋地坐起身來。


    “死胖子,你不說出來會死嗎?還有,誰要跟你報告來著?”


    潘紹安笑起來臉上還帶酒窩。


    “又不是你***下麵的玩意,為什麽不能說出來?不過就算你藏著掖著,我用屁股也想得出來,歸根結底就一句話:女皇陛下不想陪德國玩了,威廉老兒可以去吃屎了。”


    “威廉老兒除了吃屎還有很多選擇。”武海鬆一本正經道。


    “有選擇,但是不多。”方天華伸出三根指頭,“一是跟協約國集團講和,二是先跟俄國單獨講和、然後在西線以打促和,三是不管怎樣都要打到底、打到亡國。”


    “本來有第四個選擇――讓幾百萬威廉老兒眼中的‘黃猴子’到西線填戰壕。”潘紹安並無惡意地豎起中指。


    “把派遣歐羅巴遠征軍的希望寄托在俄國革命之上,本來就是軍部急進派的一廂情願而已,且不說穿越整個歐亞大陸的鐵路運輸困難重重――任何俄國執政當局,都不會接受敵***隊自由過境、交通命脈被敵國控製的亡國條件。中德兩軍想要在東歐會師,隻能是滅掉整個俄國,然而在海峽戰役之後,實現這種企圖的可能性已經變得越來越渺茫。”


    方天華說著,又數出三根指頭:“俄國的未來也有三種可能:一是俄國統治階層內部自行換血,產生了更堅強的領導機關;二是爆發針對沙皇***製度的民主革命,以舊國家杜馬為基礎產生的臨時政府掌控了形勢;三是革命被民粹主義的浪潮推動,政權最終落入布爾什維克之類的職業革命黨手中。”


    “內部換血也好,民主革命也好,所產生的政權還是要依靠協約國的援助才能生存,無論如何不可能單獨媾和。”


    “布爾什維克上台的話,如果得不到協約國的承認與援助,就不得不向我們求和。他們很可能會接受嚴酷的割地賠款條件,但絕不會接受軍隊過境與控製鐵路之類的條件,因為後者不但時刻威脅著政權的生存,更將俄國推向了協約國的對立麵――這樣一來就無法退出戰爭以求喘息。”


    “願意割地停戰就足夠了。”翹著二郎腿的武海鬆悠然插話道。


    方天華無視他的存在,自顧繼續道:“海峽戰役之後,遠征軍走印度洋航線,經巴格達-柏林鐵路前往德國的路子也斷了――且不說這條鐵路的伊拉克部分才剛剛開工。在協約國遠比另一個時空更堅決有力的軍事打擊與謀略策動下,奧斯曼帝國正在迅速瓦解,光靠軍事力量已經無法挽救這個名副其實的‘西亞病夫’,在這種情況下,重新奪回土耳其海峽,看起來同樣是機會渺茫。”


    “就算這些問題都不存在,俄國還真的亡國了,海峽還真的收複了――從軍事上看,就算德國能夠提供一部分遠征軍的補給,但無論如何,穿越半個地球運輸與供給龐大的遠征軍,必然要占用大量的運輸力量和護衛兵力,從而削弱其他方麵尤其是太平洋方麵的力量。而如此漫長而脆弱的補給線,也勢必受到敵軍的特別關注,有可能形成持續不斷的失血,成為國力衰竭的源頭之一”


    “從經濟上看,帝國雖然有可能控製全世界一半的人口,以及大量未開發的資源,但卻無法在短期內將工業規模迅速擴張,達到既能支撐龐大的歐羅巴遠征軍,又能對抗未來協約國優勢海軍的地步。光是為了保住既得利益而製訂的龐大軍需計劃,就注定要消耗絕大部分的工業增加值,能夠投入工業再擴張的資源將所剩無幾,而遠征軍計劃勢必要進一步加重帝***需生產的壓力,從而導致工業擴張停滯,甚至有可能因為高強度的損耗得不到及時補充而整體倒退。”


    “相應地,東亞盟國與‘解放區’好幾億人口對工業產品的需求,戰時體製下的帝國工業連最低限度都無法滿足,更沒有多餘的力量支持其自身的工業發展,隻能是以各種打白條的方式進行單方麵的掠奪,這也遲早會引起反彈――民族主義這柄雙刃劍,反過來揮向‘解放者’這種事情,在我們那個時空也不是什麽稀奇事。”


    “從輿論上看,派遣遠征軍參與到歐洲大陸的爭霸戰爭中,也必然會影響到帝國參戰的王道大義,讓帝國國民以及各盟國、‘解放區’的廣大民眾在一定程度上離心離德,更讓協約國方麵有機可趁……”


    “跟這些相比,德國跟協約國講和,甚至是反過來進攻帝國,這樣的未來不是更可怕?”攀著武海鬆的肩頭,楊雨湘冷不防也插了句。


    潘紹安下意識掐了掐自己肉呼呼的下巴:“在我看來,陛下倒是很期待這樣的未來啊。”


    方天華冷笑一聲:“威廉老兒現在想講和,也要看協約國答不答應。海峽戰役破了局,美國巨人也終於開始發力,隻要俄國人能挺過這個夏天,協約國方麵的信心隻會越來越滿,相應地,給德國人留下的體麵也隻會越來越少――皇帝跟他的容克將軍們顯然不會接受沒有足夠‘體麵’的和平。”


    “要是俄國人挺不過呢?”楊雨湘追問。


    方天華手掌一翻:“那就反過來,德國人信心滿滿,對協約國獅子大開口,而英法打死也不會接受一個德國獨霸歐洲大陸的和平。”


    “然後白人繼續死拚流血,我中華帝國繼續擴張坐大,等白人流幹了血,全世界任我處置?白人都是活雷鋒,舍己為人在所不辭?”楊雨湘表示不解。


    方天華瞥了她一眼,眼神裏分明透著“婦人之見”四個字。


    “英法與德國,彼此乃心腹之患,英法與帝國,彼此不過手足之創,孰輕孰重?製服德國,靠的是陸軍,如今龐大的俄國壓路機非但不倒,反而與盟國實現了會師,正以盟國慷慨援助的軍火以及新式技術兵器重新武裝,與此同時,士氣高昂、物資充足的美國遠征軍也正在源源不斷開往法國,如此大好形勢,協約國領導人怎麽會喪失戰勝德國的信心?”


    “製服中國,靠的是海軍,本月的所羅門海戰,已經打破了帝國海軍不可戰勝的神話,接下來隨著美國海軍實力的爆發性增長,帝國在太平洋方向將會麵臨越來越艱巨的挑戰,而橫跨半個地球的海上交通線,也勢必成為帝國海軍的沉重負擔。麵對這樣的形勢,協約國領導人又怎麽會對戰勝中國感到絕望?”


    “如果俄國倒了,美國艦隊又再次被打垮呢?”楊雨湘窮追不舍。


    方天華一攤手:“俄國倒了,有美國遠征軍,西線垮不掉;美國艦隊就算再垮一次,隻要它龐大的工業完好無損,就能再建造一支更強大的艦隊。”


    楊雨湘繼續抬杠:“西線垮不掉,跟還有信心打敗德國是兩回事吧?美國重新建造一支艦隊也需要很長時間,在此期間帝國可不會閑著沒事幹。”


    潘國臣不耐煩地拍拍手:“有沒有信心,我們說了不算,現在隻能說走一步看一步了。現在集團高層的意見遠未統一,各個方向的遠征作戰還在繼續進行,歐羅巴遠征軍的籌組並未中止,所謂絕對國防圈僅僅是個模糊的輪廓,中德之間也遠未達到撕破臉的地步――總之我們該幹嘛幹嘛去,戰略層麵的問題,還輪不到我們操心。”


    “看來我們小潘今天有約會哦,是宮裏的女官長大人,還是那位一口氣迷倒了兩個未來人的蔡小姐呢?


    被打斷了興頭的楊雨湘憤憤地轉過矛頭。


    潘國臣“唰”地站起身,板臉發飆道:“我說過了,不要拿她來開玩笑!”


    說完一轉身,抓起衣帽架上的軍帽夾在腋下,大步走出房間,反手“砰”地一聲,重重地帶了上門。


    屋內剩下的四人麵麵相覷,兩口煙的功夫後,楊雨湘吐了吐舌,隨手拍了一下武海鬆無辜的腦殼:“完蛋了,這家夥動真格的了,八點檔軍旅題材三角戀要開播了……”


    “外加十點檔芒果台宮鬥戲……”


    “反正不會是午夜檔民國諜戰言情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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