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雲走進一號機密室時,立即感覺到了眾人異樣的目光。


    大部分集團成員都在這裏,或坐或立,彼此交換著說不出什麽滋味的眼神。


    “都怎麽了,困了就去睡覺。”


    劉雲垂著手肅立在門口,屋內安靜得可以聽到螞蟻走路。


    一旁的千樺低著頭,輕咬嘴角,向劉雲呈上一疊電文。


    “這是……”


    “幾位軍區司令的通電。有東北軍區司令梁天河,直隸軍區司令鄧簡,華南軍區司令王直,東南軍區司令趙飛雪,西北軍區司令嚴滄龍……”


    電文很長,且滿篇的文言文,劉雲眼睛很累,懶得看。


    “都說的什麽。”


    “要求滿洲皇帝退位,並推戴您為帝國皇帝。”


    “知道了。”劉雲把電文推了回去,緩緩坐到了自己那張堆滿電話和文件的辦公桌前。


    鍾夏火向前一步道:“奉您的命令,已經把皇帝接回皇宮了,現安置在養心殿,由可靠部隊嚴密看守。”


    “很好,你現在是戒嚴部隊總司令,盡快把事態平息下去,凡不聽命令,擅加作亂者,一律嚴厲鎮壓。”


    “官兵們都希望您廢了滿人的皇帝,恢複漢人的天下。”鍾夏火小心試探道。


    “這個我知道。”劉雲淡淡地應道。


    “我們大家剛才都討論過了,也希望您能登基為皇帝。”楊正金湊上前說道。


    劉雲看了一眼楊正金,又看了看他身後的各文官武將,一時沉默無語。


    與身後的同誌們麵麵相覷了好一陣,楊正金才下定決心再向前一步道:


    “我們不是沒有討論過共和的問題,當前看來,這個國家顯然缺乏共和的基礎,民眾沒有思想準備,地方自治水平尚低,新的精神信仰核心尚未成型,且一旦實行共和,蒙藏特區及朝鮮、琉球、廓爾喀等外藩的處置也較為棘手……斟酌諸方麵利弊,考慮當前民心輿論之走向後,我們一致認為,惟有您登基為皇帝才是最佳的選擇。”


    “你們打算把光興皇帝怎麽樣?”劉雲冷不防問道。


    楊正金肅立點頭道:“我們可以製造罪證,指控他為這次政變的幕後主使,對他進行審判,當然,您登基以後也可以赦免他。”


    鍾夏火插話道:“我認為應當立即處決他,以免後患。”


    三巨頭之一的胡克也上前道:“我認為,應當先讓光興皇帝簽署退位詔書,然後由國會通過推戴議案,這才顯得名正言順。也不一定要做到弑君的地步,暫且留住他的性命,以便引出那些死硬的保皇黨……”


    鍾夏火連連拍掌叫好:“老胡的辦法妙,引蛇出洞,聚而殲之,徹底絕了他們的種!”


    楊正金又道:“還應力爭讓社會各界代表、各省省長、省議會以及蒙藏回部各王公教主也來上擁戴書才好,光靠陸軍單打獨鬥,恐怕人心難平。”


    “剛才……”劉雲故意拉長聲調,仔細觀察各人的反應,“我跟文易會麵了,他也建議我登基,還表示將以他的全部力量來加以實現。”


    不等眾人有所反應,劉雲又轉向集團內部惟一娶了皇族格格的前科技大臣馬豐:“馬豐,你夫人沒事吧。”


    “我把她關家裏了,現在應該還不知道她家裏的事……”馬豐心情沉重地垂著頭,一夜之間,嶽父一家慘遭滅門,他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對妻子提起。


    “鍾夏火!”劉雲猝然大喝道,被叫到的人不由一震,慌忙立正,皮靴碰得嚓嚓作響。


    “在!”


    “天亮之前把亂兵給我控製住,哪個再亂殺人,就把哪個的頭送到我這裏!”


    “明白!”


    “大家聽著,當務之急,是穩定秩序,絕不允許任何人以任何借口違法亂紀,胡作非為!誰敢亂來,管他是小兵還是大將,庶民還是王公,統統都要掉腦袋!”


    訓話完畢,劉雲一頭鑽進了生活區最裏頭的專用小隔間,關門之前交代跟過來的千樺:“六點半之前誰也別來叫我。”


    “恩,好好休息。”


    千樺的溫柔雖然曇花一現,卻彌足珍貴,劉雲心滿意足地墮入了無知覺的黑暗。


    ……


    一口一口,煙圈鬱悶地跳舞。


    “媽的,那幾個刺頭居然沒事,搞什麽搞!”鍾夏火恨恨地將金德門的藍色鑲金邊煙頭扔進馬桶,噝地一聲,煙頭屍體般地半沉半浮,卻不是鍾夏火想要的屍體。


    “聽說文易傷得不輕……”正在洗手的劉百良試圖安慰老上司。


    鍾夏火往牆上狠踢一腳:“可是他沒死,誰知道他能挺到什麽時候,一年?兩年?十年?他的那幾條忠實走狗,那個無能的張誌高,那個姓羅的瘋婊子,那個狗眼看人低的莫寧,還有那個後代身體裏摻進了滿洲皇族下賤血液的馬豐!他媽的都活得好好的!這些頑固的保守分子一個不死,革命就無從展開!他們將阻礙我們的領袖成為革命的皇帝,沒錯,他們都是反動集團的代言人,必須連他們一起打倒,才能打造我們想要的帝國!”


    “算了吧,他們畢竟都是同誌,最反動的皇族集團已經被消滅了,接下來隻需宣布他們的罪狀,沒收他們的財產,同時把掛靠在皇族集團名下的大筆地產分給佃農,把不肯就範的地主壓製住,這一階段的革命就算完成了。”


    鍾夏火冷笑道:“算了?你以為事情就那麽簡單?他們才不是什麽同誌,他們早就背叛了理想,他們是政客,財閥,地主,敵人,是我們的敵人,醒醒吧!”


    劉百良眼神恍惚地點點頭,又搖搖頭,濕漉漉的手插在褲子口袋裏,心不在焉地走了出去。


    “腦子裏都在想什麽呢,沒用的家夥。”


    鍾夏火輕鬆地叼起根煙,水龍頭開到最大,優哉遊哉地晃著脖子洗起手來。


    尚留守在某蹲位上的同謀之一、禁衛軍司令張遙前開口道:“老鍾,我覺得味道不對,還是見好就收吧。”


    “味道不對?夜宵吃錯東西了吧。”鍾夏火邪惡地笑道。


    “不跟你開玩笑,剛才我看老劉那眼神,心裏一顫一顫的,我就不信,他能察覺不到……”


    “怎麽,飲馬巴爾喀什池的張大將軍也害怕了?”


    “跟害怕沒有關係,百良說得對,我們的基本目的已經達到了,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現在領袖急著穩定秩序,最好不要逆潮流而動,先集中力量,把登基的問題解決了。”


    鍾夏火擦著手,歪著腦袋,毫無誠意地沉思了數秒鍾,忽地用力點頭道:“有道理!有道理!提醒得對啊,現在那隻滿狗皇帝還沒下台呢,媽的,太麻煩了,要不是你們的那一大堆道理,老子還真想一槍崩了那狗皇帝的腦袋!沒機會了,沒機會了,算了,就讓他勉強過個年再去見他全家吧。媽的,都怪你們,老子什麽時候變那麽好心眼的……”


    一月二十九日下午三時,國會議事堂。


    原本兩天前即已休會的國會這天緊急召開,參眾兩院共四百一十三名議員到場,缺席的一百一十七名議員中,至少三十位欽定的皇族參議員已在昨日的暴亂中喪命,眾院議長黃林宏則不幸為皇族政變集團派出的殺手所害,另有數十位思鄉心切的外省議員前日便已搭車返鄉,一時難以召回。


    各議會黨團當天早上都在各自黨部開過大會,由軍警護送到指定飯館吃過午飯後,再由軍車送到國會議事堂,其間雖有議員提出異議,軍警方麵隻以“非常時期”四字權當解釋。


    議程第一項,根據中民黨議員的提案,全體起立,為遇難的眾議院院長黃林宏默哀三分鍾。


    議員們垂手低頭,默然肅立,卻隱約聽到外麵密匝匝的皮靴聲,有人緊張地搓起手,有人暗暗與同僚交換眼色,也有人泰然處之、不動如山。三分鍾的時間一晃而過,議員們紛紛落座,不安的情緒悄然蔓延,這時候會場內那些橡木質地的厚重椅子仿佛也在渲染壓抑的氣氛。


    參議院議長兼兩院聯席會議議長梁邦同敲下了木槌:“今日議程第二項,眾議員吳成浩提案:督促光興皇帝退位並擁戴劉雲為帝國皇帝案。請議員吳成浩陳詞。”


    隸屬中民黨的河南省眾議員吳成浩捧起議案慷慨演頌起來,議案並非出自他手筆,然而他的朗誦著實聲情並茂――此時正需要他這樣的朗誦員。


    “此次變亂,經查確由皇族策劃,陰謀消滅民權之中樞帝國國會,摧毀符合憲法之憲政政府,以恢複其愛新覺羅氏之專製獨裁統治,以其一姓之淫威,強加於天下百姓之上,以皇族數十親貴之私欲,褻du億萬國民之公意……”


    “……其糾集大股亂黨,視法製為無物,殘害國會議員及軍政要人,眾院黃議長及工商相張謇伯爵不幸遇難,前總理致德公重傷入院,前總理張誌高子爵及前內相莫寧子爵負傷,張子爵未滿十歲之一子一女亦慘遭毒手,相繼夭折,歹徒之卑鄙殘忍,簡直駭人聽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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