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京城西北的荒山野嶺中,一條被蔥鬱林木覆蓋的山穀上空正飄舞著幾道詭異的七彩光帶。


    一瞬間裏,光帶似乎是從內部擴張性地分崩離析了,粼粼碎光如雪花般紛紛揚揚飛灑而下。


    濃厚的雲煙從山穀的林木間穿瀉出來,在皎潔而陰寒的月光照映下,那些雲煙似乎幻化為了無數怪獸,張牙舞爪地吞噬著山穀外的空白世界。


    雲煙漸漸散去……


    山穀中央出現了一個直徑超過一千公尺的大圓圈,圓圈內寸草不生,卻堆積著上百個長、寬、高分別為三十、十五和七點五公尺的銀白色金屬箱。在金屬箱構成的“品”字的中央,停著一個直徑十公尺、長八十公尺左右的雪茄形金屬物體,雪茄形物體的銀白表麵鑲嵌著許多梯形、三角形、圓形、長方形的圖案,圖案中間還向外突出著一粒粒藍色半透明的卵形裝置。


    喀嚓一聲,雪茄形物體表麵的一個梯形圖案緩緩向外張開,一道白氣從中噴出,緊接著,從雪茄形物體內部伸出了一道階梯,直抵地麵。


    裏麵走出了一個人形的怪物――表皮閃爍著幽幻的、似乎不斷流動著的黑色光澤,每一塊肌肉都脹鼓鼓地凸起著,臉部凸起著棱形和管狀的裝置,眼睛的位置上則蒙著一層玻璃狀的光滑物質,在月光的映照下泛出陰陰的冷光,雙手架著一具龐大的、前部顯露出三根粗細不一的管口的複雜器具。


    人形怪物一步一步地,邁著沉重堅實的步伐走下雪茄形物體的階梯,緊接著走下了第二、第三個人形怪物,似乎是約定好了一般,三個人形怪物以雪茄形物體為中心,從堆積著的金屬箱中間走到了圓圈的外緣,各“人”之間呈一百二十度夾角,麵對著周圍的山林灌木蹲了下來。


    這時,第四個人形怪物走下了階梯,迎著水銀般流瀉著的月光,“它”伸手掀開自己的“腦殼”和“臉”,一張三十歲左右的、充滿了成熟紳士型美感的男性黃種人的麵貌清晰地顯露了出來。


    “全體注意,我是隊長,抵達場控製完畢,全體下機,開始執行j1步驟。”


    自稱隊長的男子壓著喉嚨上的小黑塊下令道,他的聲音低沉而略顯沙啞,散發著奇特的魅力。


    命令下達完畢後,男子注意到了頭頂那美妙的、差一點就脹滿了的月亮。


    “在這樣嫵媚的月光下開始我們的狩獵旅程,實在是太幸福了。”


    感歎的內容與語氣當然毫不相幹,淩虐性的微笑帶著甜蜜的味道流淌在這名男子仿佛已經純粹感性化的臉上。


    在同樣美妙的月光下,距離此地上數十公裏外的京城武威公爵府邸內,三隻熱鍋上的螞蟻正在非幸福無甜蜜甚至還夾雜了些許歇斯底裏的情緒中蹦達。


    “你們確認嗎?隻是地震和彩色光帶而已吧,地震往往會導致怪異的天象,這也說得過去,沒必要這麽草率的下結論吧?”


    莫寧左看看右看看,他實在無法相信劉雲給出的答案:原時空的追捕者已經穿越了主幹曆史時空與分支曆史時空的界限,抵達了這個被新創造出來的世界。


    “不會這麽巧的,”劉雲插著口袋,嘴角微微抽動著,似乎是在微笑,毫無遮掩的殺戮yu望卻如流淌的雲霧般絮繞在他表情的天空下,“之前就有資料表明,時空轉換會令抵達場周邊產生輕度地震和詭異天象,最常見的就是剛才出現的那種七彩光帶,十四年前我們來到這裏的時候也出現了同樣的狀況,這裏的欽天監記錄上明明白白記載著的!當務之急就是采取行動!楊正金,你馬上去組織京城周圍的鷹狼隊往京城西北偏北方麵的軍都山以及正北方麵的燕山一帶搜索,重點搜索十四年前我們轉換過來時的抵達場附近,我估計他們應該是在被炸毀的時間機器原址上重建了新的時間機器,所以抵達場的地點應該不會差太多!等一下我會去國防部,你把鷹狼隊布置完以後就到部裏來找我,順便把胡克、顧英揚和馬成武叫來!”


    “馬成武也要叫來嗎?”


    “他隻是輕度神經異常,我們也隻有這一個電子專家,叫過來吧。”


    “是!”


    正燃燒著透發出獸性本能的張揚鬥誌的楊正金“啪”地一聲敬了個禮,飛快地奔出門外。


    劉雲隨即拿起書房一角的電話:“張副官,你馬上到我書房來。”


    莫寧有點不知所措地左顧右盼:“那個,我該做點什麽吧?”


    劉雲把鑲嵌著精美百合花紋的鑲金話筒遞給莫寧:“打電話給國安廳長,命令他立即派可靠的特工監視軍都山和燕山周邊,尋找一些行蹤可疑、沒有身份證件、並且不知道本朝近十四年來國家大事與生活潮流的人,一但發現嫌疑者應立即向上報告並加以跟蹤,但沒有命令不得擅自出擊。再命令警事總監,立即加強軍都山和燕山周邊的證件盤查,發現證件不全者應立即與當地國安部門聯係,並對目標加以跟蹤,但沒有命令不得擅自出擊。”


    莫寧如馴服的小貓般聽話地接過話筒,撥了一下電話上的轉盤,隨即清了清嗓子,架起內政大臣的威嚴對話筒那邊的接線員硬聲硬氣道:“喂,這裏是國防大臣私邸專線,我是內政大臣莫寧,給我接國安廳廳長王建青私邸……”


    這邊,二十三歲的國防大臣貼身副官張子儀少尉如一頭生猛的小豹子般衝了進來,在莫寧身邊緊急刹車後繃起身子對劉雲敬禮:“閣下,您找我?”


    “備車,召集警衛,我要去國防部。”


    “是!”


    年輕的副官沒有多問,腿上帶著一股風,迅速消失在厚重的鑲花橡木門後。


    莫寧被這緊迫的氣氛所催促,一股莫名的怒火撒在了國安廳長和警事總監身上,搞得對方一時沒了主意,雖然莫名其妙,卻還是忙不迭地連連謝罪,各自戰戰兢兢地保證立即召集人馬去辦。


    盯著莫寧打完這兩個電話,劉雲搶過聽筒,接通了副官長蘇蒙新的電話:“蘇蒙新嗎?你現在就給虎豹營全體下達一級警備令,然後親自把虎豹營第一護衛隊帶到國防部,順便把a2設備帶過來,馬上!”


    緊接著,接通了帝都警備司令章邦國少將的電話:“章邦國嗎?我是劉雲,我命令你,連夜動員全體衛戍部隊待命,等待上麵的進一步命令。”


    按照1892年頒布的《帝都警備條例》,國防大臣無權單獨命令帝都警備部隊展開行動,但可以要求衛戍部隊進入待命狀態,隻是作為劉雲新嫡係成員之一的章邦國如果奉劉雲命令違反條例,大概也沒人能阻止他……


    話筒又轉給了莫寧:“告訴張誌高,讓他立即召集在政府任職的其他時空穿梭者到國防部來,順便讓他發電給文易,要文易連夜回京,就跟張誌高說,我們遇到生死攸關的大麻煩了。”


    “為什麽一定要我來說……”


    “少羅嗦,快一點,我先過去拿點東西,等一下我們在客廳會合,你跟我一起去國防部。”


    劉雲交代完畢,閃電般地消失了。


    幾分鍾後,兩人登上同一輛“王虎”轎車,劉雲的貼身副官張子儀掛上了武裝帶站在劉雲一側車門下的踏板上,左手扶著車頂,右手把著腰間的德造m1898毛瑟半自動手槍(也就是所謂的駁殼槍),一路鷹視狼顧,將劉雲護送進國防部,副官長蘇蒙新此時已經率領近百名全副武裝的虎豹營衛士分列在國防部大門前,各人手持五點八毫米自動步槍、狙擊步槍、通用機槍以及十八點二毫米霰彈槍、三十五毫米自動榴彈發射器等來自異時空的裝備,全身黑色特戰服,披掛多功能戰術背心,其中幾人還背著輕量化的戰術無線電台。


    劉雲讓司機停車,敲了敲車門上的玻璃,張副官會意地跳下車,拉開車門,劉雲探出半個身子,向肅立在國防部大院大鐵門右側的蘇蒙新招了招手,蘇蒙新立即三步做兩步地蹦跳了過來。


    “蘇蒙新,立即讓第一護衛隊占據有利陣位以警戒國防部周邊,第二和第三護衛隊動員起來了嗎?”


    “是,已經在待命狀態了!”


    “全部拉到這裏來展開警戒,命令突擊一隊和二隊原地待命,還有,等下還有幾個將軍大臣要到這裏來,你就讓他們到地下三層的一號機密室找我!”


    “是!”


    劉雲回到車裏,示意司機把車子開進大院。


    “一號機密室是什麽?”


    莫寧沒話找話。


    “沒什麽,一個鋼筋混凝土的地堡而已,馬上你就能看到了。”


    劉雲淡淡地應道。


    車子停在了國防部大樓的後門台階前。


    前麵這座總長二百六十公尺、寬六十公尺的巴洛克式建築地上五層,地下n層,白天總有無數戎裝整肅的老少爺們進進出出,此時在四周沉沉夜色的映襯下,被院內慘白而微弱的燈光頹廢地描畫著的大樓幽氣彌漫,令人不寒而栗――當然是對於普通人而言。


    劉雲覺得,他們這一夥人所麵臨的危險已經遠遠超出了恐懼的範疇。


    “天翻地覆,世界顛倒過來。”


    這是一首著名的西洋樂曲,美國獨立戰爭期間,美國國父華盛頓在薩拉托加接受英軍投降時就由美軍樂隊演奏了這一曲子。


    當然,現在它是劉雲心情的寫照,或許還要加兩個字,改為“天翻地覆,世界即將顛倒過來”更為貼切些。


    “哼哼,怎麽可能坐以待斃呢?”


    下車時,劉雲咬牙切齒道。


    莫寧下意識地感到脊背上一陣透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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