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古’級的大人物。


    嬴商很快就給他安定了身份,如果此時他麵對的是唐渺的話,一定會大吃一驚的,最早的一批囚徒意味著什麽,相當於血獄四司第一任魁首。


    “說說正事。”


    他笑著點頭,並不打算繼續往下糾纏下去,兩人的交談相對來說比較輕鬆,雖然周圍仍有數百位刑名司的衛士守著,嬴商倒也毫無畏懼之色。


    “聽閣下所言...是在拖延時間?”


    “沒錯。”


    紫袍人站在其身側,雙手環抱胸前,深邃的目光落在了破爛的竹屋上。


    僅僅幾息時間過後,嬴商便頓悟了,轉身往竹屋小院中閃去。


    “殿下倒是機靈,忘了告訴你,血獄正值青黃不接之際,霄淩仙等人叛逃,新主千騎將重新執掌血獄,需要補充新鮮血液;聖上一旨便將我們幾個老家夥請出了天淵,可還行?”


    “自由啊...你看,風是自由的,就連空氣也是自由的...”


    冥將淩空飛踏,一個翻身穩當的落在了竹屋小院中,張開雙臂微微揚著腦袋,仿佛迎接著新生一般,貪婪的喘息著。


    嬴商雙眸一沉,竟然慢了半拍,這才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他們兩人本來是計劃著趁機直接溜走,不過汝幸比較麻煩,躺在棺材中倒是費事。於是他們便選擇了另外一條穩妥的路,殺出一條寬闊的血路來。


    一兩步的距離翻上欄杆,正欲衝進竹屋之時,陡然間隻見一道碗口粗細血柱衝天而起,隨後一股龐大的邪靈之力便衝擊而來,蕩平了搖搖欲墜的竹屋。


    嬴商一個躲閃不及,直接被這股邪靈之力的衝擊波猛地推了出去。


    他整個人徑直倒飛出去,如斷線的風箏被揮散的邪靈之力拉扯著,陡然間身後似乎被人輕微的帶了一下,這才勉強的落在了地上。


    嬴商幾個滑步倒退,這才穩住了身形,雙眸中滿是驚駭之色。


    “這股力量,好詭異...”


    嬴商緊皺著眉頭,很顯然這股邪靈之力並不是清綰主動爆發出來的。


    “寂靈劍,果然名不虛傳,不逞多讓。”


    冥將嘴角微微上揚,輕笑道:“來了。”


    說話間,某處虛空中泛起了一道類似水波紋的漣漪,下一刻便隻見一個披著寬大黑罩袍的人狼狽的撲了出來,身後一隻血瞳微微綻放。


    黑袍人從水波紋的漣漪中閃出,一個踉蹌摔倒在地,抽身回望,眼中滿是驚駭之色,來不及起身直接在地上翻滾,瞬息斬來的血光辟出了一道溝壑。


    他此時已經汗如雨下,驚愕的喃喃自語:“太可怕了,寂靈劍在此女手中定然會發揮出最大威能。”


    “縮地成寸?”


    嬴商臉上寫滿了震驚之色,他趁此之機衝進了被蕩平的竹屋廢墟中,兩人手忙腳亂的背著唐渺,隨後上了拖著棺材的馬車,直接奪路而逃。


    “來的到底都是些什麽人啊,比之霄淩仙、風擎天等人更為恐怖。”


    嬴商雙目欲裂,第一次有了強烈的危機感。


    “唉,你怎麽也不攔著。”


    紫袍人攙扶起黑袍人,聽著他的抱怨,後者並不在意的笑了兩聲:“逃又能逃到哪裏去,剛出來,手腳倒是有些生疏了,不利索。”


    “那倒也是。”


    黑袍人幹笑了兩聲,伸出枯槁的手掌抹去嘴角的血跡,麵色逐漸陰沉。


    “你受傷了?”


    “一點小傷,不礙事。”


    “通天劍主,難道已經成長到如此可怕的地步了?”


    “倒也不是,不過...寂靈劍應該非常喜歡這一任寄主,主動防禦...”


    黑袍人喃喃自語一聲,隨即又苦笑的搖了搖頭。


    “那劍...是我拔出來的...”


    “所以,你自己傷了自己?”


    冥將陷入了沉思中,雲淡風輕的揮了揮手,沉聲低吼道:“追。”


    月色朦朧,馬車拖著棺材,跌跌撞撞在林子裏奔襲,往無人涉足的地方趕去。


    清綰讓唐渺半靠著自己,如此激烈的顛簸,重傷之下的唐渺如何受得了呢,清綰心如刀絞,根本來不及回憶方才發生的事情。


    兩人沒有過多的交談,一聲‘小心’足以。


    兩位來自血獄‘遠古’的大人物,真正算起來,倒是有些欺負小輩了。


    這是不爭的事實,說到‘冥將’,離冗可是太熟悉不過了。


    “簌簌”


    林間不斷有人在穿行,他們披著錦袍,手握橫刀,訓練有素,如百鬼夜行。


    一行人徒步奔襲,緊追著地麵上的車轍痕跡。


    血獄刑名司的衛士迫近,腳步聲越來越急切,大秦皇太子親駕著馬車,在夜色下瘋狂的逃躥。隻可惜天公不作美,漆黑的夜裏視線模糊,嬴商隻管趕路,幾乎是一條路走到底,也不知道是何方向,更是不知道去往哪裏。


    “駕~”


    “駕~”


    “駕~”


    粗喘的呼吸聲被馬匹驚覺到了,狂奔之餘車軲轆撞到了一個硬物,馬車被迫四分五裂,這突如其來的意外令兩人自顧不暇,但所幸反應倒是及時,倉皇的閃出了馬車;隨後便聽見“砰”的一聲巨響,黑色的棺材也順勢飛射而出,汝幸不免遭難,滾落到了一旁,不知所蹤。


    兩人閃下馬車之後,方才穩住身形,身後寒芒而至,絲毫沒有回旋的餘地。


    自始至終,他們都不知道血獄到底想幹什麽,不由得大怒。


    清綰抬手擲出九陵,一陣血光劍舞揮砍,便爆出了一團血霧。


    一場殺戮盛宴在所難免。


    她的眼中,一朵初具雛形的血蓮花正徐徐盛開,清綰熟悉劍內的邪靈之力,直接便將其釋放了出來,出賣了自己的精血,任由諸天血色魔影汲取。


    九陵劍體內所蘊含的邪靈之力被釋放之後,劍格上的那一隻妖異的血瞳似乎動了幾下,仿佛這一隻凶獸也活了過來,張開了血盆大口,貪婪的吞噬著。


    霎時間妖風四起,她扶著唐渺坐下,抬頭一望,隻感覺一陣天旋地轉,忽的在唐渺身側泛出了一道水波紋漣漪,清綰聞聲而動,閃出了一道血影,連斬三劍,破開了空氣,發出了幾聲悶響,隨即爆炸開來。


    水波紋漣漪一晃便消失不見。


    與此同時,一陣陰笑聲從四麵八方傳來,叫人心頭微顫。


    “裝神弄鬼。”


    清綰暗呸了一聲,橫劍以擋,牢牢的護住了唐渺。


    與此同時在另一頭,嬴商也毫無保留的發揮出了自己真正的實力,轟出了一隻血手朝著一眾殺手襲去,‘砰’的一聲巨響,冥將泰然自若的從血手散去之後的灰霧中走了出來。


    外披著的紫袍早已經沒了蹤影,一身勁裝四分五裂,隱約可見其全身流淌著紫芒,分外耀眼,像是一門煉體術。


    “太子殿下,奴才...得罪了。”


    虯髯中年人雙眸一沉,從骨子裏與生俱來堆積的憤怒全麵爆發,他微微揚著腦袋,右腳一蹬地,刹那間飛射而出,窒息嬴商而去。


    “好快的速度。”


    嬴商輕吐道,雙眸微張,一道殘影白來到了身前。


    他急忙後撤,整個人倒飛出去。


    “咚咚咚”


    幾聲連續的炸裂開場,冥將緊追著嬴商的步伐,猶如虛指神劍一般轟出了拳影,又像是與幽魄神功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虛境巔峰?”


    嬴商心中大駭,氣沉丹田,盡全力的運轉起內力,抄著雙掌卯足了一股勁直挺挺的迎了上去,“究竟是何實力,一試便知。”


    “那就來吧。”


    兩股暗勁猛烈的撞擊在了一起,掌心並未實質的接觸,真氣回流,泛出了一道紫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其體內遊走,與其自身的真氣相互對抗,隨即不斷的扭曲、膨脹,發出了幾聲‘劈裏啪啦’的悶響。


    兩人被相互糅雜的暗勁一同推開,嬴商直直的墜地,將要觸地時才反應過來。


    “好詭異的秘術,又像是混元魔功。”


    “的確是虛境巔峰,血獄還真是深藏不露啊。”


    “哈哈,不錯...你可知,昆玉雁那老匹夫的混元魔功還是從本將這裏偷師學的,按理說是混元魔功與本將的吞天噬日訣相似才對。”


    “吞天噬日訣?”


    嬴商雙目欲裂,落地之後卻是不免被推出了幾丈的距離,這才勉強穩住了身形,呼吸紊亂的注視著僅僅隻是雙腿陷入地裏的冥將,深深的吸了口氣。


    遇到這類強者,沒有死戰的必要,但是在這樣關鍵的時候...他根本不敢往下麵去想,眼角的餘光瞥了眼清綰的方向,她倒是能夠輕鬆應對那一名黑袍人,不過也因此要付出沉重的代價,這樣的代價往往不可逆轉。


    九陵劍可不是鬧得玩的,所以黑袍人也沒有貿然動手。


    “前輩,你們到底想要什麽?”


    “問到點上了殿下,難道還看不出來嗎?”


    “什麽意思?”


    “起初,我們奉千騎將之命隻要武尊,後來...我認出了你。”


    “哈哈,拿命來吧,狗賊。”


    “我族,勢不為奴。”


    虯髯中年人仰天長嘯,發出了聲聲震天的怒吼。


    趙、楚、秦三大王朝的構成有明顯的差別,趙界以森嚴的官職等級製度為王朝的基礎,王朝實力最盛;其次就是楚地,江湖之上建立的王朝;最後則是秦境,以各大部族為王朝的根基,將‘人定勝天’徹底扭轉為‘祈天奪勢’,最底層的奴隸不計其數。


    現如今瘟疫在秦境肆虐,之所以並未發現大量的流民遷往趙、楚兩地,除了這兩大王朝禁止之外,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死的大都是奴隸。原本祭司還不是很在意,這些底層的奴隸死就死了,也是一種解脫,到後來死的人越來越多,秦王這才慌了,命祭司到處‘祈天’,更有甚者遣秦王使出海欲往仙島求藥這一荒唐的決定。


    冥將的恨,是深入骨髓的。


    第二次激烈的交鋒就此展開,他縱身一躍,猶如猛虎下山之勢襲向了嬴商,後者並不打算硬扛著,與虛境巔峰的強者對轟是極為不明智的決定。


    “來的正好。”


    嬴商頷首說道,整個人融入了一團灰霧中,在地麵一層鋪開。


    冥將探手一抓卻撲了個空,反手撈回來之時,一整個手臂上密密麻麻的落滿了青色的蠅頭小蟲,構成了一個詭異的紋路,竟然在短時間內融化為了一灘綠色粘液,粘在了其手臂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往身體其他地方蔓延。眨眼間綠色紋路便占據了全身,如一張大網束縛著。


    他輕咦了一聲,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本將差點忘了,你們這些高高在上的偽神就喜歡玩點小蟲。”


    “那又如何,不過是些下三濫的招數罷了?”


    “前輩大可一試”


    嬴商虛晃一槍,從灰霧中顯現,微微的笑道,似乎胸有成竹。


    冥將悶哼一聲,渾身微顫,巋然不動的站著,全身上下一道紫色流光旋繞,暗合著體內的經絡遊走,勢要衝破體表綠色大網的束縛。


    “不好。”


    虯髯中年人麵色大變,這才意識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看樣子這張綠色大網並不是針對內力而是體內血液,與‘軟筋粉’有著異曲同工之妙,冥將心急如焚,身形稍有一滯,隻見周身的這張綠網幾息時間褪變成灰色,他直接運轉了體內全部的內力趁機而動,吼道:“死吧。”


    “你中計了。”


    彼時的嬴商已經有了十足的把握,他挺直了脊背,抬手結出了幾個古怪的手印,低喝一聲道:“落。uu看書.uuanshu.co ”


    方才灰霧平鋪在地麵之後也在暗中散落了幾隻噬土的蟻蟲,拖延了幾息時間後,冥將雙腳所站著的地方,突然出現了些許白色的粉末,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腳邊堆積,接著鬆軟的土質便瞬間塌陷了。


    “不好?”


    地麵塌陷的同時,黑袍人在暗處也第一時間察覺到了不對勁,從一棵粗壯的樹幹前浮現,直襲嬴商而去。


    “小畜生,這種下三濫的招數也敢在我麵前班門弄斧。”


    “闊噪。”


    清綰悶哼一聲,一道血影便隨之飄了過去。


    “糟糕。”


    黑袍人心中大駭,直呼道:“該死,大意了。”


    吸收了邪靈之力的清綰戰鬥力爆炸,黑袍人根本抵擋不住。


    血影擋住黑袍人的去路,他連忙後退幾大步,沒有絲毫想要硬碰硬的錯誤想法,直接使用縮地成寸逃脫,水波紋漣漪泛出的同時,諸天血色魔影顯現,張著無數隻有著攝人心魄的魔力血瞳,仿佛一下子定住了黑袍人。


    他使出了渾身解數逃離血色魔影的束縛,畢竟也是天人境強者,最後仍是半個身子鑽入了水波紋漣漪中,另外半個身子恰好與血光契合之後消失不見。


    兩人對視了好幾眼,一人轉身去尋唐渺,另外一人去尋汝幸,這股臭味驚人,即便什麽也看不見,還是被嬴商一下子給找到了。


    拖著疲乏的身子,兩人繼續的狼狽逃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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