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多久沒回天塹山了?”


    “三年。”他隨即又反應過來:“你問這個作甚?”


    “聽我說,明日一早你立刻返回天塹山,一定會發現意想不到的事情。”


    “什麽意思?”


    看著唐渺意味深長的笑容,判若兩人,此時的他精明起來,倒是有點洞察先機的味道,“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麽?”


    “你去了就知道了,明日一大早我們兩人分開行動,你即刻前往天塹山,幫我調查一件事,我就返回京城了,待你查明之後,我們京城匯合。”


    “哦,聽來不錯...但是我為什麽要聽你使喚?”


    清綰抱著劍,美眸一沉,而隱約浮現出尚未成型的血蓮來。


    “你不是要真相嗎,真相如今就在天塹山,趙王朝為什麽要攻破劍派,又為什麽要將劍派改為玉皇觀,答案現在已經浮出了水麵。”


    “真的...”


    “信不信由你。”


    他一句話堵住了清綰。


    “你究竟猜到了什麽?”


    清綰內心複雜,他始終慢了唐渺一步,緊皺著眉頭沉聲問道。


    “我現在還不敢肯定,待你查明之後,一切都將水落石出。”


    “好。”


    她低喝了一聲:“我就最後信了一次,如若你騙我,本尊一定要將你碎屍萬段,就算你逃走,本尊也要追你到天涯海角。”


    語罷,她便陷入了沉默中。


    唐渺也不再說話,內心一沉,直歎氣道:“清綰啊清綰,我何曾騙過你呀。”


    拋開這個問題暫且放一邊,對於墨府的一場大火,唐渺更加傾向於自燃。


    自燃是一個表麵現象,觀其本質,這火顯然就是墨家人自個放的。


    為什麽要自己一把火將墨府給燃燒殆盡呢?


    他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終究就想出了一絲端倪。


    問題就在於前一波的貴客。


    前一波的貴客是誰,修己沒有給出答案,就拿他當時輕蔑的神色而言,上一波客人的身份尊貴,完全不低於天一門。


    唐渺現在靜下心來回憶起第一次見墨老時的情形,陡然驚出了一身冷汗。


    “為什麽我並未開口,他老人家就知道了我想要問什麽?”


    “九天宮每一處的玄竅,以及哪一宮的一磚一瓦可以拿掉替換...”


    “哎喲,暗示的這麽明顯了,我竟然等到現在才發現。”


    有人曾經問過這個近乎相同的問題。


    關於九天宮的問題重複了兩遍,墨老自打我提出九天宮之後,他心裏想必就已經完全清楚了,所以還未等我開口,他就自個全盤托出。


    唐渺拍了拍額頭,苦笑不跌的自嘲道:“我怎麽這麽笨,後知後覺到現在才發現,難怪墨老有些怒其不爭了。”


    他喃喃自語幾聲,半喜半憂的恢複了神色。


    “前一波的貴客究竟是何人,導致一個相同的問題問了兩遍之後,墨老竟然狠心一把火將墨府給燃燒殆盡,從而提前開啟了玄武機關城?”


    唐渺激蕩的心情久久無法平靜,神色肅然的默然道:“九天宮絕對不能動。”


    然而這個詭異的情況不隻是在墨家出現了,同樣在公輸家前後也有過兩撥人,不過他們的身份已經肯定了,想來就是鹿垣郡提督羅塢夥同武靈衛金大統領幹的,得出了一個驚人的結論:鹿垣郡總督已經和瑾懿王勾結在一起了。


    但是唐渺想不通的是,有什麽可圖的呢?


    怎麽說呢,出京一趟收獲不小。


    “也不知道京城怎麽樣了?”


    他隨即歎息一聲,整個趙王朝的形勢逼人,愈發的嚴峻了。


    但同樣,此時遠在千裏之遙的王城,亦是混亂不堪。


    年輕人星夜兼程,直奔王城而去。與此同時,一封書信送到了庸北城定北將孔恩遇的帥帳中,一時間激起了千層浪。


    ......


    明日一早,兩人分開而行,作別了熊壯之後,唐渺帶著道姑騎乘快馬奔襲。


    這一路上其實並沒有耽誤太多的時間,而且反倒是為了趕時間,從百家鎮墨府到射星城公輸府來回幾次的折騰都是連夜的趕路,累了倒頭便在荒野中休息,醒了便接著趕路,索性在時間上已是綽綽有餘了。


    距離定天侯六十大壽六月廿二還有不到三十天的時間了。


    急急忙忙往京城趕去,原路返回,走山嶺繞過隆城,十餘日的功夫便已經是趕到了京畿之地,比去時足足快了三天時間。


    洪武郡,君界城郊外,距離官道不足三裏地的山道上。


    小暑前的一場大雨驅散了不少炎熱,這天依舊是陰沉,不過風刮著卻是涼快了許多。山路崎嶇,加上一場大雨過後,泥濘路上形成了許多大小不一的坑坑窪窪,馬蹄方一踏下去,便濺起了不少稀泥,索性並未徹底身陷進去,不過這速度很自然的就慢了下來。


    “已經是個下山的緩坡了,想來就快到君界城了。”


    道路兩旁綠草茵茵,迎麵有兩人風塵仆仆的乘馬輕踏而來。


    赫然正是唐渺以及道姑兩人,一人一靈傀。


    他輕聲念叨了一句,的確是個下山的緩坡,這路並不好走,索性拿出了在沿途村鎮購置的幹糧,細嚼慢咽的吃了起來。


    “噔”


    “嗯?”


    高鬃大馬一腳踏入水窪中,發出了一聲異響。


    唐渺略有絲詫異的立馬拽住了韁繩,四下一瞧,想來是踩著水窪裏的東西。起初他也並沒有在意,往前走了一段路後又陡然回身一探,就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泥濘路的一邊是一處山崖的拐角,這處山崖並不高,尋常武者就是用輕功也能上去,他抬頭一望,隻見這拐角的山崖下端有一顆突出的粗大怪枝,怪枝上好像飄落了一件衣衫...


    “不對,好像是個人?”


    唐渺陡然大驚失色,連忙上去查看。


    此人血肉模糊,已經是死透了,顯然是從山崖上滾落。


    他檢查了此人全身上下的傷口,眉頭不由得緊皺。


    此人全身上下筋脈盡數被挑斷,死前淪為一個廢人,割了不下三十來刀,致命傷在胸口,骨頭都給砸碎了,那就是被人拋下山崖,打算毀屍滅跡。


    唐渺倒是沒有多想,這人想來死去不超過三天,本來小暑將至,屍體自會散發出惡臭,不過這兩天下了一場大雨,延緩了屍體的腐敗。


    他見過的屍體倒是不少,弄清楚這個來龍去脈之後,就沒有過多的理會,便扔在山路另一頭的雜草堆中,草草的掩埋。


    正欲打算繼續趕路,唐渺的目光一下子落在了腳邊的水窪之中。


    他尋思著最後還是拾來了一根樹枝在水窪中攪動了一番,撥弄出了一個鐵疙瘩...好像是金子做的,唐渺仔細一瞧便呆住了。


    竟然是一塊金字腰牌,上麵寫著天魔司——陶令。


    “血獄天魔司?”


    “不會吧?”


    他的腦海中一連閃過了好幾個念頭,又將那屍首給翻了出來。


    “應該不是什麽大人物,若是沒有人動屍體的話,告知霄淩仙一聲,讓天魔司的人來此倒也還能尋回。”


    唐渺喃喃自語一聲,想到這裏,他就在草草掩埋的屍體旁做了個記號。


    既然是從山崖上被拋下來的,不妨順著山崖上的這條路追過去看看。


    事不宜遲,他趕緊收好了這塊天魔司的金字腰牌,上馬趕到了官道上,方才繞了很大一圈才到了山崖拐角的地方。這處山崖拐角一頭連著土路,另一頭仍是上了官道,唯一的一條官道是通往君界城的,這點毋庸置疑。


    然而另一頭的土路就難以琢磨了,從河間郡、幽池郡那個方向過來,經過山崖可以上官道,打紫山郡來的人也可以經山崖到君界城。


    這一點揣摩不透。


    一口氣直接趕到君界城之時,正好是申時末,太陽這才冒了點頭。


    餘暉灑下,如一道金光從天穹漫射而來,絢爛且神秘,直通紫禁城。


    離京一個月,京畿之地表麵倒是沒有多少變化。


    作為天子腳下的第一道門庭,守衛森嚴,然大喜之日,迎八方來客,城樓之上已經到處是張燈結彩,隱約可以窺見其熱鬧的氛圍。君界城的城門晚間不會關閉,所以並不會同京城一樣出現排成一條長龍的隊伍等著進城或是出城的情況。


    不過等到他進城的時候,仍是給堵著了。


    原因竟是暫時封住了,守城的軍士不讓進。


    等了足有半刻的功夫,隻見一輛紫色車頂的華貴馬車從官道一頭駛來,眾人這才恍然大悟,想來是有大人物到此,uu看書 .ukashu 近些時日倒也並不少見。


    一路疾馳,揚起了不少灰塵,這馬車在城門口不減速,趕車的仆人隻是高高大叫了兩聲“駕駕”,隨即便大搖大擺的進城了,自始至終都未曾停留片刻。


    “我道是為何軍士不讓放行,原來是有大人物趕著入城呢,莫不是連這點時間都沒有了嗎,非要弄得人盡皆知不成?”


    城門口的茶鋪內,年輕人搖了搖頭,嗤笑一聲道。


    “那可不,如今鹿垣、紫山、幽池、東嶽、河間五郡總督齊至君界城,據說那長寧侯已經在聚賢閣擺下酒席為五位大人接風洗塵呢。”


    “是嗎,方才那一位莫不是怕自己趕不上酒席不成?”


    年輕人話音一落,引得眾人哄然大笑起來。


    “是啊,遲了可不太好。”


    “聚賢樓...那得去好好瞧瞧,今晚一定很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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