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仁王帶著大統領狼狽而逃,出門便撞見了一直在行轅外等候的臨空城弟子,場麵十分尷尬。此時的崇仁王雖空有身份但無人認可,隻得認栽,一番隱忍,好言相勸中又趕緊帶著臨空城的人殺了回來,不過此時的行轅早已經是人去樓空。


    遍地的屍體訴說著這場異常慘烈的戰鬥,聖靈衛全軍覆沒,比上一次楚辭鈞在天元城時敗的還要幹脆徹底。


    楚辭仁頹然的坐在了石階上,一身蟒袍亦是在混亂中被扯去了一大截,白淨的臉上混合著血水,看起來尤為傷心。


    臨空城的弟子已經在打掃行轅了,盡管人潮又重新填滿了行轅,但是卻與楚辭仁無關,他指揮不動任何一人,孤獨並不能感同身受。


    “黑金陌刀?”


    楚辭仁踉踉蹌蹌的起身躥了出去,雙手捧著被天蜃砍成兩截的黑金陌刀,低聲啜泣道:“舅舅,舅舅還在書房。”


    這傻外甥現在還想起來自己還有一個凶猛的大靠山。


    獄神虎慶尨。


    他快步的朝後花園的書房而去,卻在門外被早已經趕到的大統領攔在了門口,“你讓開,舅舅還在書房裏麵,我們還沒有敗。”


    “王爺,你不能進去,虎將軍已經走了。”


    “走了,怎麽可能?”


    楚辭仁瞳孔微微一縮,自嘲的笑了起來。


    “中了軟筋粉怎麽可能會行動自如?”


    上過一次當之後,他將這一點牢牢謹記。


    鄭煥武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閉口不語。


    “滾,就連你本王也指揮不動了是吧?”


    “屬下不敢,王爺,您可要保重身體呀。”


    “什麽意思?”


    他愣了愣,話音剛落,有一個中年人就拉開房門走了出來,一見來勢洶洶的崇仁王,又趕緊給帶上了房門。


    “王爺節哀。”


    節哀?


    楚辭仁猛地一把推開了鄭煥武,兩步並作一步走上台階,大力的推開了房門,冰冷的地板上用白布裹著一具屍體。


    屍首分離的虎慶尨側身躺著,僵硬而又屈辱,眼中已經失去了光彩,而蒙上了一層灰色的塵土。


    “不...”


    楚辭仁撕心裂肺的低吼著,跪在了地上,然後所有人都跟著跪在了地上。神靈隕落,這是楚王朝巨大的損失。


    沒想到那一別竟然是永別。


    那一吼,賭上了性命。


    “誰幹的,本王要將你碎屍萬段,挫骨揚灰。”


    “切口整齊幹淨利落,此人想必武功極高,且手握神兵,絕非普通刀劍,然而能夠不費吹灰之力...嗯...”


    中年人用幾個模糊的擬音將斬首的動作一筆帶過去,又道:“草民實在想不到還有誰?”


    實際上真的是不費吹灰之力,不過楚辭仁聽來卻格外刺耳。


    “你說什麽?”


    中年人不再接話,低著頭不語。


    “這世上幾乎沒有幾個人能做到下手如此幹脆,而且房間裏沒有一點打鬥的痕跡,但飛濺出的鮮血卻染滿了整扇門窗。”


    “怒仙教,下手竟然如此歹毒。”


    崇仁王與鄭煥武兩人心知肚明。


    “怒仙教?”


    中年人眉頭微蹙,他當然知道這其中必然有怒仙教的身影,而且在東跨院的院落內還有意想不到的發現。


    可是,怒仙教的任何一個高手都做不到在虎慶尨奮起反抗的時候能夠將其秒殺,而且還準確無誤的斬下頭顱。


    “王爺,怒仙教高手眾多,其中六大仙一身實力深不可測,據傳殺人於無形,虎將軍慘死於毒手,屬下深惡痛絕,勢要為將軍報仇,怒仙教一日不除,屬下便終生不娶。”


    鄭煥武躥的一下子起身,眼眶深深凹陷,血絲順著黑眸鑽入了深淵中,幾滴滾燙的淚不由分說的掉了下來。


    “怒仙教....啊...本王一定要滅了你們。”


    兩人已經陷入癲狂狀態,中年人囁嚅了幾下,卻是始終沒有開口。


    大統領的猜測也不是沒有道理,六大仙在那個屬於他們的年輕時代絕對是夢魘般的存在,手上的罪孽永遠無法洗淨,盡管天下間有很多惡事都不是他們做的,可那又如何呢?


    崇仁王行轅的激鬥暫時告一段落,後麵的紛爭正徐徐拉開帷幕。


    眾人見了九鳳仙,都是紛紛詫異,對這個小丫頭片子不禁刮目相看,同時也心生敬佩之意。


    這些人齊聚一堂,坐是不可能坐下來的。在解兵城平地起的高樓之上遠眺空前絕後盛況的武神閣,回憶如潮水般湧現。


    “不知各位有什麽想說的?”


    解遇罄回過神來,笑著衝眾人說道。


    “我看是你想說什麽吧。”


    慕容冷不丁的開口回答。


    “還真是一種緣分啊,隻可惜那逍遙書生未到,不然的話,我們那一屆武舉子就到齊了。”


    “解兄獨領風騷,竟也會感慨萬分。”


    “十年了,爭了這麽久也未能分出高下。那時候你,別人和慕容多講一句話你都恨不得撕了他。”


    解遇罄瞥了唐渺一眼,後者滿臉通紅,現在見慕容還是會害羞。


    “咳咳。”


    乾正輕咳了幾聲,打趣道:“想不到你們兩人還有這麽一段往事呢,倒是讓為兄大開眼界。”


    “有趣的事說上三天三夜也講不完。”


    十年前的武舉是唯一一次大楚為天下所有人敞開了大門,這也使得趙王朝、秦王朝的少年們湧入了楚地,畢竟有天下第一門之稱的天一門坐鎮楚地,引得無數人神之往以,力求登天一峰,拜入天一門。


    “十年前的李幽哪裏有什麽‘束衣仙’之稱,不過一個輕功了得的登徒子罷了,差點被武尊抓住腰帶。”


    “十年前的霄淩仙夜夜笙歌,‘逍遙書生’之名實至名歸。”


    “十年前的武尊還在為師妹到底喜不喜歡自己而苦惱。”


    “十年前的汝天專偷姑娘褻衣。”


    “十年前的我視生命如草芥。”


    “十年前的我們可笑的在爭奪何人才是天下第一。”


    解遇罄單手撫著欄杆,見暮色逐漸從天穹蔓延過來。


    如今能夠在一起談笑風生的人,都沒有深仇大恨。


    這就是這樣的一個世界,他們所扮演的角色決定了這個世界的走向。他們所有人之間都沒有直接的仇恨,血獄與怒仙教是如此,天一門與血獄、怒仙教之間也是如此,與解兵城、臨空城更是和諧。


    血獄的前輩從怒仙教父輩手中奪走了江山,輪到他們這一代小輩去搶江山,而血獄的後輩們則要死死的守住前輩辛辛苦苦打下來的江山,這就是一個宿命輪回。


    怒仙教的小輩與血獄的後輩既無仇又無恨,uu看書 .uashu但往往爭得最凶。


    “這一晃就十年過去了。”


    無端的煽情最為致命,這十年時間大家都太不容易了。


    怒馬仙無法融入他們的回憶中,但卻也能感同身受,時間真是個奇妙的東西,它讓人成長,讓人死亡。


    “也不知道那逍遙書生到底怎麽樣了?”


    束衣仙淡然一笑,霄淩仙真正的身份,隻有少數幾人才知道。


    “血獄天魔司魁首,你擔心個什麽勁?”


    狐上仙瞪了他一眼,沒好氣的笑罵道。


    “那倒也是,武宗司拱衛皇城,天魔司還要在其上。”


    束衣仙自嘲的搖了搖頭。


    “武舉快結束了吧?”


    “好戲明天才登場,不知道誰才是這屆的武狀元。”


    解遇罄答道。


    “除了楚地的武舉子之外,還有秦境、趙界的武舉子參加嗎?”


    “做夢,每次都讓你們趙界的武舉子出盡了風頭,然而卻沒有一人能夠留在楚王朝為其效力,讓你們參加有何用?”


    慕容悶哼一聲,心裏酸得很。


    “哈哈,那倒是我們不對了。”


    束衣仙看向了小和尚他們,無不放聲大笑起來。


    怒馬仙沒有笑,看來很快就要迎來第三次心魔劫了。


    “我們算是趙王朝的人嗎?”


    這個問題該有誰來回答呢。


    隻有自己才答的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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