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果然好寶貝。”


    小夥計被請到了二樓的雅間裏,好吃好喝的招待著,看著滿桌子的大魚大肉,他一時間竟不知如何下手。窯場的日子苦不堪言,實際上與苦役差不多,隻是他來得早,捎帶機靈了點,也不至於淪為苦役的下場,這是個不可多得的機會,一飛衝天就在此時。


    “嗯...那可不就是寶貝...”


    他含糊不清的應了聲,“掌櫃的,您快給估個價吧。”


    “嘿嘿,好說好說,此物世間罕見,今日得此一見,果然非同一般,此乃神物啊。”


    小夥計頓了頓,驚愕的合不攏嘴來,他遲疑了片刻,一口咽下嘴裏的食物,忙回頭問道:“掌櫃的可識得此物,這不就是鑲了金的繡花針嗎,何為神物?”


    掌櫃的取下燈罩,將金針放置在燭火下仔細打量著,單是摩挲的質感就知道此金針絕非凡物,而且三寸長的金針若不是有特殊用處的話,是沒有人會製作這麽長的,但掌櫃走南闖北這麽些年頭了,自問見識不凡,且這家當鋪乃鼎城首屈一指,若是自己認不出此物,那這金針放在任何地方都不過是繡花針罷了。


    掌櫃的嗬嗬一笑,深沉的臉上閃過一絲精芒,不著痕跡的回答道:“此言差矣,客官有所不知,尋常人是不會製作三寸長的針,而且這可不是普通的金,裏麵摻和了多種獸血,在加以梵字經文祝福,經高僧三百六十五天淨化,可渡天下蒼生。老夫多年前有幸曾經見過一次,有機會的話你也可以去瞧瞧。”


    “在天塹山通天閣祖師廟祖師像的右眼之上。”


    “......”


    小夥計錯愕了半晌,這在他聽來未免有些胡言亂語,他沒來由的抖了幾下,卻見掌櫃的也不說話了,用手擦了擦嘴巴,輕聲道:“那一定值不少錢吧?”


    “神物...當然是無價了。”


    掌櫃背著手,黑色的雙眸陡然一睜,爆發出一股駭人的氣勢來,老狐狸的性格顯現無遺。


    看這樣子,小夥計頓時嚇了個半死,這不明擺著要直接吞掉了嗎。


    “我不當了,把東西還給我。”


    掌櫃的瞥了兩眼,突然幾個彪形大漢來勢洶洶的直接闖了進來,一副似要將自己拿下的架勢,小夥計兩腿直發軟,扶著桌子顫顫巍巍的說道:“掌櫃的行行好,把東西還給我吧,我給你錢。”


    “不急,我們坐下談,來人呐,快扶這位小兄弟坐下。”


    老謀深算的掌櫃的擺了擺手,淺笑中將金針不動聲色的遞給了從屏後緩緩走過來的一位儒生。


    小夥計頓感覺一陣天旋地轉,這哪還是扶著坐下,彪形大漢左右一夾,像提著小雞仔似的拖到了掌櫃的麵前,有人掌著燈,有人搬來凳子,昏暗的燈光下,枯黃的麵孔宛如閻羅王在世。


    “還給你也行,不過你首先得告訴我這東西是從哪裏來的?”


    “我撿的...撿來的。”


    小夥計哆哆嗦嗦的回答道。


    掌櫃的目光一凝,冷笑道:“那你碰上我也算是好運氣了。”


    他方一抬手,彪形大漢會意發笑然後猛地發力,抓住小夥計的肩膀和捏著好玩似的,挫骨之聲“咯咯”作響,一陣慘叫此起彼伏,他癱在地上,疼的隻剩下三個字:“西離窯...”


    這一天好吃好喝的招待著,上麵交代的事情,黑子絲毫不敢怠慢,苦役們也跟著唐渺享福,那簡直就是山珍海味,不過往左鄰右舍送點,實際上每人也就一口都不到。


    唐渺的身份已經坐實,但江湖人惹不起,於是工頭與他達成了條件,唐渺在地牢裏好吃好喝的招待著,明天官府就會派人過來將他提走,在這段時間內他們河水不犯井水。


    這風寒來的快,去的也快,盡管全身還是軟綿無力,不過倒也不至於動不動就迷迷糊糊的昏睡過去。


    事情還不算太糟糕,數著時間,眼看著牢裏唯一的光線從金色直至消失不見,隨之而來的便是無邊無際的黑暗,苦役們全都活了過來,這個時候要去窯洞內幹活了,原來他們一天隻吃兩頓。


    一個人的夜晚,這讓他想起了從前,那些發誓再也不想經曆的事情在腦海中一一浮現,那些可敬的人,原來一直就在身邊,毫無連貫性的故事,一直都在不間斷的重演。


    黑子是看管這幫夜裏幹活苦役的頭,他們開始幹活,黑子也不能歇著,要不然就會有不聽話的苦役逃跑,前幾天不巧就逃跑了幾個,為杜絕這樣的事情發生,這幾天夜裏他都不敢打瞌睡,一雙眼睛盯到死,從黑夜到白晝,不過今天白天折騰了一上午,到晚上哪裏還有精神,而且說好了黃昏就回來的小夥計到現在也還沒有回來。


    “這他娘的翅膀硬了。”


    黑子嘟噥了一句,眼皮吧嗒吧嗒就要合上了,他守在窯洞的入口昏昏欲睡,突然一顆小石子撲通一下就到了他腳邊,他頓時嚇了一個激靈,遠遠望過去就看著那小夥計衝著自己傻笑。


    “狗東西,還有臉回來。”


    他低罵了一聲,怒意未消的衝了過去。


    偏僻的卵石堆中,孤月顯得有幾分嚇人,黑子詫異的緩慢靠近,沒嚇個半死,隻見小夥計如一灘爛泥一樣倒在地上,翻著白眼,涎水流溢,已經完全廢掉了。


    黑子愣了足有好幾息時間,一陣冷風吹,瞬間清醒了,轉身拔腿就跑,腳下踩著鵝卵石一滑,摔了個踉蹌直接坐在了地上。


    黑影瞬間籠上心頭,他心一沉,尋思道:“這他娘的是完了。”


    “施主,小僧有禮了。”


    “是個和尚?”


    黑子眉頭緊皺,uu看書ww.uushu 顫顫巍巍的站起身來,和尚也不能小覷,看小夥計那副要死不活樣子,現在誰也不能得罪。


    “阿彌陀佛...大師有何貴幹?”


    念著撇腳的佛語,黑子強顏歡笑的說道。


    “小僧化緣而來。”


    “大師稍候片刻,我這就去取。”


    “且慢,施主請聽我一言。小僧化緣講究一個緣字,不要吃得喝的,隻要金,這樣的金。”


    小和尚探出雙指,呈在了黑子麵前,黑子頓時大驚失色,又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那真是想不死也難了。


    “我去拿...這就去拿。”


    “慢著。”


    他一手抓住黑子的肩膀,以一種古怪的力道輕輕的將他按在了地上,和尚凝視著眼睛,竟然也有一絲遲疑了。


    就像是朝聖一樣,小和尚雙手合十,鄭重的道了聲阿彌陀佛。


    黑子動也不敢動,鬥大的汗珠一直順著臉龐的輪廓流到了頸脖處,像是在惋惜,他突然就想到了什麽。


    小和尚探出右手放在了黑子的胸口處,那看似輕飄飄的一掌打下去,古樸的力量讓人心頭一顫,衣屑橫飛間,那胸口處的怪石便完全顯露出來,隻是閉著眼睛的黑子不知道上麵的紋路正逐漸清晰起來。


    “天機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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