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圓數十裏的戰場上,兩族修士舍命搏殺,鮮血揮灑,生機消散。


    龍騰界中,從來沒有哪個修士經曆過這樣聲勢浩大的場麵。


    修士間的爭鬥,牽扯到的人數往往不會太多,龍騰修行界曾經出現過的最大的場麵,無非就是幾個宗門之間的抗衡爭鬥,而那種爭鬥,也絕沒有到不死不休的程度。


    眼下席卷這一戰的兩方修士數量又豈是幾個宗門能夠相提並論,單單龍騰界的修士匯聚數量就超過十萬眾了。


    血族的數量雖然沒有龍騰這邊多,可也少不到哪去,七八萬是有的。


    這已經不是爭鬥。


    這是真正的戰爭!


    戰場之上,幾乎每時每刻都有生機消散,場麵一時焦灼,根本看不出哪一方占據上風。


    陸葉就夾雜在龍騰修士的陣營之中,與身邊的修士一起配合殺敵。


    這樣的宏大場麵,龍騰修士未曾經曆過,陸葉又何嚐經曆過?


    他遇到的最大場麵,也就是上次在那礦洞之中,以一人之身直麵兩千萬魔嶺修士,然而那場麵,也根本無法與此刻相提並論。


    一方是入侵之敵,一方是自保之士,兩方修士的碰撞,就像是兩股滔天巨浪的交鋒,置身其中,個體就如碰撞時激出的浪花,隻能隨波逐流,根本無法掌控自身。


    陸葉在盡量減少自身的消耗。


    他不知道這一戰會持續多久,但這等規模的戰爭,絕不是短時間內能分出勝負的,所以如何在有效殺敵的同時,節省自身的靈力就尤為重要了。


    而且相對於龍騰界的本土修士來說,他殺敵的同時,還可以獲取到戰功。


    所以他一改兵修對敵的風格,在戰場之上見縫插針,穿梭遊走,絕不與血族正麵碰撞,隻專注一件事。


    撿漏!


    磐山刀每一次斬出,都必有收獲,殺敵獲取戰功的同時,也能幫龍騰界的修士減輕壓力,可謂是一舉兩得。


    秉持著這樣的理念,一時獲取戰功不斷。


    琥珀蹲伏在他肩頭,與他氣血交融,讓他得以不斷地借力。


    依依就穿梭在地下,緊跟著他的步伐,絕不輕易露麵,隻有當陸葉遇到危險的時候,她才會忽然現身,雷霆一擊,配合陸葉殺敵。


    時間流逝,陸葉輾轉在戰場各處,也不知自己殺了多少血族,整個人都被鮮血染成了紅色,耳畔邊依然是連綿不休的打殺聲,所過之處,遍地都是兩族修士的斷肢碎肉。


    他在殺敵的同時,也時刻在關注著牽引祭壇那邊的動靜。


    這一戰想要勝,殺光血族是一個途徑,另一個途徑就是毀了那牽引祭壇。


    能不能殺光血族,不是陸葉能左右的,這麽大規模的戰事中,他一個人能起到的作用實在太渺小。


    但他卻有機會在毀掉牽引祭壇這件事上起一個關鍵性的作用。


    牽引祭壇所在的位置,被血族布下了防護法陣,所以龍騰界的靈舟攻擊才無功而返,可若是他將那防護法陣破去,那麽靈舟的攻擊就可以直接打在祭壇上。


    如此一來,哪怕殺不光血族,這一戰龍騰界也能勝。


    早在祭壇外的法陣被激發的時候,他就在觀摩那法陣的節點和破綻了,對他來說,想破去這個陣法不算太難,真正的難點在於如何突破血族的層層防線,抵達祭壇所在的位置。


    他隻要能抵達祭壇附近,在給他十幾息的時間,就有機會將那陣法破開!


    可直到現在,他都沒能找到好機會。


    在這混亂至極的戰場上,血族對祭壇的守護也格外用心,他若敢貿然接近祭壇,必然要被血族強者們盯上,到時候哪怕有十條命都不夠死的。


    還需要時間!


    陸葉按捺住心中的念頭,繼續在戰場上遊走殺敵。


    時間流逝,局麵慢慢明朗起來。


    戰場之上,出乎意料地,竟是龍騰修士開始占據上風。


    在大戰來臨之前,龍騰修士便從各個渠道聽說了血族的許多消息,一時畏之如虎,但真正交手了才發現,這些血族雖然長的跟人族不太一樣,也精通許多詭譎的血道秘術,但他們也是有血有肉的,受傷了會痛,頭砍了會死,一時間,心中的畏懼便去了大半。


    再加上這幾日來,三大霸主宗門不斷底宣揚龍騰界所麵臨的危機和血族的真正意圖,讓每一個參與此戰的修士都明白一旦戰敗的惡劣後果。


    血族確實驍勇善戰,悍不畏死,可沒有任何退路的龍騰修士又豈是怕死的?


    身後便是萬丈懸崖,當一界修士被逼至絕境時,所爆發出來的凝聚力是極為可怖的。


    更何況,單就數量來說,龍騰修士的數量也要比血族多上不少。


    如果沒有藥穀之戰的折損,這一戰誰勝誰負還不好說,可在藥穀一戰中,血族損失巨大,反倒是本應走投無路的龍騰修士得了救援,此消彼長之下,讓龍騰有了對抗血族的資本。


    天壑下方,血梟浮空而立,淡淡地望著混亂殘酷的戰場,輕輕地哼了一聲:“倒是一群不錯的螻蟻。”


    血族入侵各處界域,大多數都是強勢碾壓,但也有極少一些情況,會遇到本土修士的劇烈反抗。


    而能在這樣的正麵對抗中,還占據上風的,就不多見了。


    不過總歸是出現過的。


    血梟語氣平淡,可神色間卻有一絲惱火,似乎是龍騰修士的勇猛羞辱到他了。


    作為血族入侵此界的首領,他在龍騰這邊的付出和收獲,都會成為他在血界爭取自身地位的資本,若是付出太大的話,對他自然不利。


    這樣的情況盡管不多見,可血族又豈會沒有應對之法?


    “終究毫無意義!”血梟淡淡的說話聲經由靈力的催動,傳遍了戰場的每一個角落,哪怕再如何喧囂的打殺聲,也遮掩不了他的輕蔑。


    而隨著他話音的落下,偌大戰場異變陡生。


    戰場某處,陸葉身邊,依依驚慌失措地從地下竄了出來,急急道:“陸葉,血族在這邊布下了什麽陣法。”


    陸葉還沒反應過來,便看到有濃濃的血色霧氣自地下升騰而起,彌漫四方。


    那些血色霧氣的來源,赫然是之前戰死的修士們流出來的鮮血。


    他甚至看到身邊不遠處,一個死去的血族屍體內,同樣有血霧湧出,而隨著血霧湧出,那具才被他斬首不久的屍體,也迅速變得枯槁,好似風幹了無數年。


    此前天聖能借血河大陣的力量,以一己之身對抗黃粱等三人的聯手夾攻而巋然不動,更能借死去的天壑教修士和龍騰修士未幹涸的鮮血徹底激活血河大陣,接引血族降臨。


    這些手段,都是血族隔空傳授下來的。


    天聖能夠施展的,不過是皮毛。


    血族此刻激發的莫名大陣之威,才是真正的精髓。


    哪怕是已經死去的屍體,隻要體內還有鮮血,就能為血族所用!


    前後隻十幾息時間,整個戰場便被血霧籠罩了,濃鬱的血腥氣幾乎化作了實質,讓人嗅之作嘔。


    血霧的籠罩不過隻是前奏。


    當血霧彌漫整個戰場時,所有血族的神色都變得亢奮起來,他們貪婪地呼吸著,血霧順著他們的口鼻,周身毛孔湧入他們體內,讓他們眸中的血色變得更加濃稠。


    龍騰修士們驚駭地發現,這些血族在吞噬了血霧之後,好像集體打了雞血一樣,一個個實力大增。


    如果僅僅隻是這樣也就罷了。


    置身在血霧之中,許多龍騰修士眼前都幻覺叢生,心神不寧。


    這血霧,不但能增強血族的力量,還對龍騰修士的心神有極為強烈的幹擾!


    一直躲藏在地下的依依,就是因為這個才急忙竄出來的。


    尋常的力量確實拿躲藏的她沒什麽辦法,但血霧這種東西無處不在,哪怕是依依這樣的靈體也要受到影響,察覺不對的時候,她趕緊躲回了琥珀體內。


    此消彼長,一時不察,不知多少龍騰修士死於非命,而死掉的龍騰修士體內的鮮血也在極短的時間內被某種力量抽出,充實血霧之中。


    龍騰修士原本的優勢在以極快的速度喪失,若無意外,隻怕用不了一炷香時間,就要徹底潰敗了。


    關鍵時刻,還是三大霸主宗門站了出來。


    當那洪亮的佛音禪唱響起時,當那振奮人心的浩然正氣彌漫時,當皇天宗玄妙秘法施展時,所有龍騰修士的心靈就像是被極為溫和的力量洗滌了一番,諸多不利一掃而空。


    心神瞬間變得安寧,叢生的幻象也消失不見。


    平和時期,不知多少宗門不願承認三大霸主宗門的地位,因為就修士個體的實力來說,幾乎每一家能上得了台麵的宗門,都有雲河九層境坐鎮,彼此所差距的,無非隻是數量而已。


    龍騰界中,實力堪比天壑教的,也有那麽幾家,這幾家宗門一直都想取三大霸主宗門而代之。


    霸主之位,別人坐的,我為什麽坐不得?


    但直到此刻,在這一場關係龍騰未來的戰爭走向時,龍騰修行界才清楚地認識到,何為霸主宗門,何為千年底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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