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牧民的抵抗


    其實俄國人在臨晨時分已經覺察到牧民逃逸的企圖了,但因為在一場大火中失去了所有軍官,重新選配軍官花了不少時間,所以在牧民向東走了十幾裏後,俄國人才整頓好第十二邊防營的部隊追了上來,部隊此時的最高長官隻能由穆拉維約夫親自擔任了。


    穆拉維約夫雖然簽下了誓詞,保證不對牧民進行報複,但這誓詞是他在生命受到威脅時,被迫簽下的,他從不認為撕毀這種誓詞對他的名譽會產生什麽影響,尤其當他得知邊防營所有軍官都被燒死的時候,憤怒的火焰更是將報複的念頭熊熊燃起,所以他調集了所有的部隊,就連他的親衛部隊也全拉來了,務必要以上帝般的雷霆,懲罰這群野蠻的中國人。


    當穆拉維約夫看到牧民們忽然停止向東撤退,轉而上山的時候,他更是高興了,因為這樣一來,有三個好處:


    其一,事態不會擴大,至少在他沒有準備好與中國政府徹底攤牌之前,不會擴大到達哈蒙旗以外的草原上。


    其二,對於沒有火槍的蒙古人而言,隻要將他們包圍在這座孤山上,邊防營的火槍陣正好可以發揮特長,完全有把握將牧民壓製。


    其三,鑒於邊防營全部換成了新人,指揮上還需要一段磨合期,正好利用包圍哈圖山的時間,緩解指揮不靈的不利因素。


    於是,穆拉維約夫讓部隊不要急於攻山,先在山下布設出防禦工事,再做試探性的進攻。


    因為麵對的是牧民,工事沒必要修建的多麽堅固,畢竟這些牧民既沒有火槍,又沒有大炮,和歐洲的正軌軍隊完全不能相比,所以第三日,邊防營已經將工事大致修好了。這時候就要采取一些試探性的進攻了。


    清晨,草原上的薄霧慢慢散去,哈圖山下出現了二十塊俄國士兵組成的方陣,黑灰色的方陣像的鐵塊一般結實凝重,林立的長槍像灌木一般密集,襯著白茫茫的雪原,給人一種肅殺的感覺。


    而方陣前麵是八門口徑5.1英寸12磅的加農炮,這是沙皇特地從莫斯科炮廠運給遠東的,在第十二邊防營一共裝備了兩個連。


    穆拉維約夫騎在高大的戰馬上,舉起單筒望遠鏡,遙望哈圖山。


    讓他奇怪的是,此時的哈圖山上卻無一點人的跡象,既沒有人聲,也沒有樹枝搖擺,到處都是白茫茫死寂寂的,按理說,所有牧民加起來至少也有四五千人哪,比整個米哈薩篷朱城的居民還多啊,莫非都凍死餓死了?不可能,牧民們雖然食物不多,但最不濟也能撐過兩天,那麽唯一的解釋就是,這些牧民們的士氣已經低到了穀底,完全失去了與俄國軍隊對抗的勇氣了。


    穆拉維約夫嘴角閃現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一擺手,炮兵上尉將小旗一揮,隻聽見“隆隆”八聲炮響,對麵的哈圖山上,出現了三個黑點,想來是三株樹木被炮彈轟倒了,露出下麵的土地。


    其實穆拉維約夫也知道,這八門大炮根本不可能對牧民產生較大傷亡,但他就是想借此震懾一下那些土包子中國人,達到打草驚蛇之效,不過看來這群牧民已經被嚇壞了,山上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炮兵繼續發射了一刻鍾,炮彈仍然如石沉大海一般毫無效果,穆拉維約夫一揮手,所有加農炮停止了呼嘯。


    現在就是步兵的事情了,十個俄軍方陣約五百多哥薩克軍,扛著火槍,舉著長刀,踏著整齊的步伐向山腳下挺進,因為長期騎馬造成的羅圈腿,俄軍從後麵看好像一群極有紀律的鴨子。


    雖然麵對的是普通牧民,但久經沙場的哥薩克士兵並沒有絲毫的鬆懈,一靠近山腳,士兵方陣便放慢了步伐,摸索著向山上爬去。


    因為樹林茂密,加上樹冠都被積雪遮蓋,樹林內的光線比山下暗了許多,一個個哥薩克士兵睜大了雙眼,努力向前方張望,手中的火槍也改為平端,長刀紛紛出鞘,時刻準備應對突如其來的危險。


    沒有道路,冰雪沒膝,前進的極為緩慢,過了近一刻鍾,才向上行進了一百多米,正在這時,忽然從前上方傳來繩索斷裂的響聲。


    走在前麵的哥薩克兵極力睜大雙眼,試圖看清前麵發生了何事,但是,隨著一陣尖銳的哨聲,出現在眼前的卻是一根根布滿尖刺的巨木,帶著呼嘯的風聲,淩空向自己砸來。


    “啊!”


    前麵的大群哥薩克兵齊齊發出一聲驚叫,有的反應頗快,返身向回跑去,有的抱著腦袋跌坐在地上,更有的直嚇得呆立當場。。。。


    一切都已經晚了,一根根巨型狼牙棒從空中直直砸落下來,尖利的長刺將直接命中的一個個個哥薩克兵插穿刺透,又帶著他的屍體繼續向下滾去,被追上的哥薩克兵無不被碾壓在地,發出一聲聲慘嚎,直到粗大的木杆上插滿了屍體,或撞在其他樹杆上,才一個個停了下來。


    一陣暴風驟雨般的攻擊後,樹林之間,布滿了哥薩克兵的屍體,足足有一兩百人之眾,有的被巨型狼牙棒插的血肉模糊,有的被釘在樹杆之上,有的被撞的支離破碎……場麵慘不忍睹。


    樹林裏麵還有一些沒死的傷兵,有的拿著自己的斷臂,嘴裏發出一聲聲慘叫,試圖把血淋淋的斷臂接回到肩膀之上;有的雙手捧著自己流出的腸子,伴著一陣陣哀嚎,使勁將腸子塞回自己的肚腹;而更多的則是躺在地上,雙眼圓睜著看著天空,嘴裏吐出一股一股鮮血……


    幸存的哥薩克兵像一片潮水一般,從樹林裏湧下山坡。


    山下的哥薩克兵,倒不愧是久經沙場的部隊,見此情形並無一人驚惶失措,也無一人亂了陣形,隻有作為統帥的穆拉維約夫,氣得連拿著望遠鏡的手都在顫抖。


    他完全沒有想到,這群該死的牧民不但沒有放棄抵抗,還用如此殘忍的方式對付他的士兵,穆拉維約夫咬著牙對自己說――等抓住這群混蛋,一定要將他們活活吊死、凍死,折磨死!


    與此同時,山上的李元宏對圖卜爾說道:“唉,都怪樹木的阻擋,隻消滅了他們一百多人,若是空曠地就好了!”


    旁邊胡麥生笑道:“若是空曠地,這些大狼牙棒可就吊不到半空了!”


    老圖卜爾也笑道:“放心,還有後麵的招呢,保管他們攻不上來!”


    本來隻是一次試探性的進攻,竟然損失如此巨大,這讓穆拉維約夫差點氣瘋了,於是他決定在午後發動一次全麵進攻,要讓野蠻的中國人為他們的做法付出慘重的代價。


    午後,將潰敗回來的哥薩克兵整頓完畢,一共損失了一百六十二人,相當於三個步兵方陣,穆拉維約夫將剩下的十七個步兵方陣全部投入了戰場,一起向山上攻去。


    這一次,俄國人吸取了上次的教訓,不敢再在林間空地多逗留,而是采用蛇行進攻路線,從一棵樹後移動到另一棵樹後,意圖依靠樹木的遮擋,躲避預想不到的危險。


    這次是穆拉維約夫親自帶隊,穿過上午受襲的地方,他被眼前血腥的場麵堵的心口發悶,同時也更加提高了警惕。說起來,他也是經曆過數次戰爭的老將了,經驗比一般士兵豐富許多,隻見他拿著長刀,鬥篷被掖在腰間,側著身子,小心翼翼的向前摸索著,目光一刻不離前方。


    正在這時,忽然從側麵傳來“嗖嗖嗖”的幾聲,穆拉維約夫下意識的猛然向後一滾,生生避過擦麵而過的一枝羽箭,而身旁卻傳來數聲“撲通撲通”倒地的聲響。


    穆拉維約夫知道是身後的士兵中箭倒地,也顧不上理會,猛然向側跑出幾步,一躍撲到弩箭射來的地點,舉刀就是一陣亂砍。


    然而片刻後,穆拉維約夫卻呆立在當場,因為那弩箭射來的地方根本就沒有牧民,有的隻是架在樹杆處的一把彎弓,弓弦還在微微顫動,一根繩索栓在弓弦之上。


    與此同時,遠遠近近的地方,到處都是哥薩克士兵的慘叫聲,看來不少人都被這架設在樹上的弓箭射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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