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遷入俄國


    德勒克微微一愣,站起身來說道:“我出去看看。(.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說)”一掀門簾走了出去。


    李元宏和王雁歸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擔憂。


    片刻後,外麵牧羊狗不叫了,德勒克緊接著走了進來,一臉欣喜道:“咱們有救了,格日勒,收拾帳篷,咱們去哈薩篷朱城去!”


    這句話讓屋內三人都是一個愣神,王雁歸第一個反應過來,驚叫道:“哈薩篷朱是俄國人的城,你們去那裏幹什麽?你們是中國人啊!”


    旁邊的格日勒也瞪著眼睛,拎起德勒克剛才喝奶茶的木碗,使勁擲在地上說道:“要去你去,你一個人去,我不去俄國人那裏!”


    德勒克被說的大臉一紅,看著木碗沉默片刻後,雙手搓著衣擺說道:“外麵的俄國人說,今年大雪災凍死了好多羊,他們的穆拉維約夫總督看在和達哈蒙旗牧民平日的交情上,隻要咱們去哈薩篷朱,每一家給5個盧布!”


    德勒克看著格日勒還是沒反應,加重語氣道:“5個盧布啊!夠咱們賣二十多隻羊,咱們拿到錢,買了羊還可以回來,反正哈薩篷朱城離咱們這裏不遠,騎馬隻有一日的路程,咱們旗上好些牧民都去了。”


    李元宏在一旁看著不說話,心裏卻盤算著,這俄國人為何這麽好心?中國牧民遭災管他們屁事,莫非有什麽陰謀?


    不過李元宏並沒有因德勒克說出這話而瞧不起他,事實表明,這個德勒克並不是一個貪財的人,但他們遇到大災,日子過不下去也是事實,這些草原上的牧民不比內地,對國境的概念並不敏感,尤其是邊境的牧民,出入過境那是家常便飯,即使到俄國人那裏居住一段時間,也不會認為自己是叛國。但格日勒是庫倫人,處於蒙古腹地,對中俄之分的概念比較看重,所以對她丈夫的話反感也是正常的。


    更何況,塔蘭穀地被封的事情他們還不知道,若是苦苦等候走私的駝隊路過,他們夫婦兩人接下來的生活恐怕會很悲慘了,活活餓死也有可能啊。


    想到這裏,李元宏嗬嗬笑了起來,對格日勒說道:“我說格日勒嫂子,我覺得德勒克大哥說的沒錯,你們應該去哈薩篷朱城,吃俄國人的,喝俄國人的,過幾個月還能再回來,豈不有益無損?難道出去一趟就不算中國人了?說起來,以前這北麵的草原也都是蒙古人的,他們俄國人占了去也不過一兩百年,說不定咱們以後還會再奪回來呢。”


    德勒克對李元宏給他打圓場十分感激,對妻子格日勒的表現又有些不解,她平日裏對自己是百依百順,不敢有一絲的不敬,今日竟當著客人的麵,將自己的木碗丟在地上,要知道這對蒙古人來說,是極大的侮辱了,再說了,去俄國人那裏又有什麽大不了的,自己有時候放牧都會過了界樁,去哈薩篷朱城賣羊皮買貨物更是常有的事啊!


    格日勒看著丈夫的表情,知道他在想什麽,叉著腰胸口一挺,指著德勒克說道:“去哈薩篷朱城沒什麽,平日裏咱們也去過,但這次不同,咱們是去求俄國人,是拋棄自己的家去向他們乞討啊,羊兒什麽時候為了吃草就離開自己的母親?蒙古人什麽時候為了活命就不要自己的草原?你要是為了這點錢去哈薩篷朱城,你就不配當蒙古人,更不配當我的丈夫!”


    李元宏看著格日勒那正氣凜然的樣子,暗暗一吐舌頭心道:好嘛,這媳婦兒夠厲害的,指著老公的鼻子罵,這若是在內地,早把她休了,唉!蒙古女人娶不得啊!


    其實李元宏不知道,蒙古女人比內地女人更講究禮節,尤其在家庭生活中,她們對待自己的丈夫極為尊敬,她們固然性格比較豪放,比不得內地女人細巧,但她們在大是大非上,卻有自己的原則,並堅守著自己的原則,這一點不比男人差。


    不過女人與男人的差別就在這裏,男人肩負著一個家庭的責任,在自己的家庭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候,他們甘願放棄原則,當然,做出這一點對他們來說也是痛苦的!


    李元宏見德勒克被妻子罵得尷尬非常,忍著笑說道:“格日勒嫂子,你不能這樣說,德勒克大哥也是為了你們好,蒙古人走到哪裏都是蒙古人,怎麽會忘了……”


    格日勒忽然扭頭瞪著李元宏,大聲喝道:“你不是蒙古人,你們漢人最擅長的就是背叛自己祖國,你去看看帳篷外麵,那些為俄國人喊話跑腿的都是你們漢人,你自己去俄國人那裏也就算了,現在來竄綴我的丈夫,哼!我的帳篷不歡迎丟了祖宗的人,你給我出去!”


    說著話,格日勒一把掀開門簾,虎視眈眈的看著李元宏,意思是讓他滾出去。


    李元宏直接傻眼了,自己為了他們好,沒想到人家說趕就趕啊,一點麵子都不給,撇眼看了看德勒克,他頭低的快鑽到褲襠裏了,看來指望不上,隻好訕訕站起身來,留戀的看了一眼帳篷,重重歎了口氣,唉,本以為今晚可以睡帳篷的,看來又要露宿雪地了。


    哪知道李元宏正無奈站起的時候,旁邊的王雁歸早聽不下去了,騰然站起氣道:“誰說我家大人丟了祖宗?他是……他是山西平陽府曲沃縣的知縣,是朝廷命官,也是我們的父母官,你休要羞辱我家大人!”


    格日勒和德勒克聽見這話齊齊一怔,不約而同的上下打量一番李元宏,德勒克詫異道:“你是知縣?”


    李元宏心裏忽然騰起一線希望,看來今晚睡帳篷有望了,連連點頭道:“是啊是啊,我是曲沃縣知縣,管的地方可大了,嗯!比你們什麽達哈蒙旗還要大,我的官職嘛,跟你們王爺差不多,嘿嘿,真的……”


    這還是李元宏第一次拿自己官職吹牛,沒辦法,為了今晚能睡帳篷,豁出去了!


    哪知格日勒非但沒有必恭必敬的向他行禮,反而冷笑道:“我就說嘛,就算一般的漢人也知道廉恥的,最壞的就是你們這些朝廷命官,俄國人欺負咱們中國人,你們不聞不問,我的阿瓦就是被俄國強盜打死的,你們最在行的就是盤剝商隊、欺壓百姓,你,給我出去!”


    暈啊,怪不得這個格日勒不願意去哈薩篷朱城,原來他的父親就是死在俄國人手裏啊,而清政府的無能更讓她極為痛恨,順帶也把怒氣撒在李元宏這個小知縣身上了。


    這一番話讓李元宏聽得直窩心,但人家說的有理啊,在這裏,自己就代表朝廷,代表那個連自己臣民都保護不了的昏庸的大清朝,自己還有什麽可辯駁的呢!


    想到這裏,李元宏的臉色也變得鐵青,低著頭就要走出帳篷。


    旁邊的王雁歸卻不幹了,一把拉著李元宏,衝格日勒說道:“如果這樣說,那你就更不應該辱罵我家大人了,我家大人不同於那些朝廷貪官惡吏,恰恰相反,你應該感謝我家大人!”


    “不同?哼,狼走到哪裏都吃羊,你也給我出去!”格日勒厭惡的掃了二人一眼,扭過頭望著帳篷外麵,好像多看他們一眼都會汙穢自己眼睛似的。


    王雁歸微微一笑,抬手解開李元宏肩頭上的繃帶,露出裏麵的傷口,沉聲道:“你看看這是什麽?”


    格日勒聽到這話,扭回頭看了一看說道:“是槍傷,我的阿瓦死時身上都是這種傷口!”


    王雁歸點了點頭道:“不錯,是槍傷,我家大人也是被俄國人的火槍打的!”


    “啊!”


    格日勒和德勒克同時驚叫一聲,愣在當場,德勒克走上前,仔細看著肩頭那處傷口,還用手輕輕觸摸了一下,癢的李元宏差點笑出來,而格日勒怔著雙眼,手中的門簾也滑落下來。


    “你們怎麽會和俄國人打起來?也是碰見那夥強盜了?傷得重不重?血跡還沒幹,是這幾天收的傷吧,你快快坐下來,我去給你那些藥!”格日勒的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目光中透著異乎尋常的關切,好像受傷的是她的阿瓦似的。


    看著格日勒在帳篷裏到處找藥,王雁歸欣慰的扶著李元宏坐下,說道:“格日勒嫂子,你別忙活了,傷口我已經替他清理過了,嗬嗬,要說你真該感謝我家大人,因為那夥俄國強盜,已經全死在塔蘭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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