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冠軍候侯府,任嘉跟卓清對望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恐懼。


    勿謂言之不預也!霍子候的這句話非常重。


    對於早已經熟悉大漢貴族高層之間說話習慣的任卓兩人來說,他們當然是非常清楚,這句話代表了什麽意思。


    當年,丞相周亞夫在廢太子劉榮一事上忤逆了先帝的意思,被先帝尋了個不是借口的借口下了大獄。


    廷尉審訊周亞夫,周亞夫倔強的抗爭,堅持不認罪。


    於是,感覺萬分惱火的先帝,當庭拂袖大怒,對廷尉道:“吾不用也!”


    就這一句氣話,決定了周亞夫最終的淒慘結局。


    對於帝國的高層來說,即使兩方已經勢同水火不能相容,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然,也絕對不會說一些太過離譜的話。


    譬如,當年袁盎扳倒晁錯,公孫弘幹掉主父偃。


    都是非常斯文,在筆墨之中就見了分曉,至於當麵對噴,上演全武行這種事情,是絕對不會發生的。


    勿謂言之不預也,這句話的意思,他們兩個那能不清楚。


    這句話就差沒明著說,田家就是一個禍國殃民,破壞穩定的蛀蟲之家了。


    “冠軍候的年紀這麽小,那樣的話,他是絕對不可能自己想出來的……”任嘉非常敏感,他低著頭看向卓清,道:“而在大漢,有資格,有能力指使冠軍候這樣說的人,就那麽兩三人,無非就是大將軍,陛下,還有當朝太子殿下而已……這三人,無論是誰,都是我們無法抵抗的!”


    “我們要馬上回去告訴田伯父!”兩人對望一眼,立刻匆匆忙忙的坐上馬車,急急忙忙的往田家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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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走任嘉跟卓清之後,霍子候略微有些後悔了。


    他覺得,方才的話似乎有點重了。


    得罪幾個商人,倒沒什麽,反正那幫商人,特別是田家這樣的高利貸商人,簡直就是西漢的猶太人。


    貪婪,狡詐,自私,齷齪,人類的一切缺點,都能夠從他們身上找出來。


    隻要有可能,他們將會榨幹人們身上的最後一滴油。


    若在以後,像田家這樣的高利貸商人,若撞到霍子候手裏,被抓個正著,那麽,霍子候想怎麽玩他們就怎麽玩他們。


    然,現在卻不同。


    朝堂之中的局勢,如今已經是暗流湧動,無數雙閃爍著綠光的眼珠子,正在緊緊的仔細觀察局勢,那些牆頭草們,一個個摩拳擦掌就等著現在已經對立的雙方開戰,然後他們才好渾水摸魚。


    總而言之,那幫家夥是那邊占據了優勢就會倒向那邊,然後大家一起抄家夥上,痛打落水狗。


    就像他們當初對主父偃,顏異,張湯,做過的那樣。


    而作為霍氏集團的領袖,帶頭人,霍子候的一舉一動,特別是在現在這個局勢上,代表的都不是他個人的意見,而是整個霍氏外戚軍事集團的集體意誌。


    中國人有句話,叫做【一諾千金】。


    像霍子候這樣的身份,在對待如此重要的事情,這麽說,傳出去會讓很多人錯誤的判斷形勢,更會得罪現在支持商人的要求的儒家大臣。


    “嘴巴真不牢,太衝動了……”霍子候搖了搖頭。


    他早就打定了主意不摻和進這個亂七八糟的事情嚴守中立立場的。


    身為外戚,又是軍方背景,說老實話,霍子候實在不想,也不敢太過深入的摻和進朝堂裏的爭執。


    武將的責任是守土開疆,而不是在廟堂上爾虞我詐。


    且,作為冠軍候的唯一繼承人,霍子候的身份太特殊了,他的一言一行,都可能給人帶來誤導。


    穿越這麽久了,霍子候已經深深的了解了自己的身份地位以及肩膀上的責任。


    太子黨也並不好當。


    他現在雖然年紀輕,霍氏集團內部的事情,大多他都不需要去處理和理會,隻需要做做樣子,跟人聊聊天,親切的看望一些從前線歸來的將官,維持集團內部的向心力就可以了。


    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霍子候漸漸的發現,他需要忙的事情也開始變多了。


    要協調一個龐大的武將集團內部的矛盾與平衡,所需要的技巧,壓根不是他這個三流大學畢業生的能力所可以做到的。


    整個霍氏,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像上個月集團內的一個校尉,在外麵闖了禍,把九原郡下麵一個縣的縣丞給殺了。但是,別人首先議論的不是闖禍的那個人。


    而是霍氏這個招牌,說你管教不嚴啦,禦下無方,嚴重的一點甚至直接質疑霍氏放縱惡人為凶。


    這個時候,霍子候就必須拿出決斷力。


    是揮淚斬馬謖,還是護短到底,這是一個兩難的抉擇。


    依法辦事,是個好習慣,但是,事事都依從法律,那麽底下的人怎麽看當家的?


    霍子候明白,絕大多數人投身霍氏,看重的不是什麽知遇之恩,而是大樹底下好乘涼,天塌了下來,上麵的大佬總該得頂著吧。


    在中國,不講人情的話,寸步難行,即使是二十一世紀,都號稱法治社會了,可絕大多數事情,還是人情管用。


    特別是在這個時空,自董仲舒,公孫弘,張湯等人開始致力於將儒家經典用於解釋法律之後,什麽親隱拉,血親複仇拉,都變得合法了。


    法律都明文確定了,除非十惡不赦的重罪,那麽,父親舉報兒子,弟弟舉報哥哥之類的行為是非法的,要論罪的。


    至於丈夫殺偷情的妻子,兒子為父報仇,手刃殺父仇人,統統是無罪的,不僅僅無罪,官府還要獎勵,鼓勵!


    在這個背景之下,霍子候若真把那個犯事的校尉交出去。


    保準第二天,整個霍氏內部都要翻天了。


    霍子候想了很久很久,最終,沒有辦法,隻能學曹操,親自去見那個躲藏在軍中的校尉,跟他談了一晚上,大體就是些【汝妻子兒女我養之】【君請拿出丈夫的擔當】之類的話。


    那個校尉還算有點識大體,知道這一次,自己闖禍闖大了,逃不了一死。


    第二天早上就在軍營中自殺了。


    霍子候拿出三百金,將他風光大葬,又將其妻兒接來長安城,贈送了宅院,莊園,這才勉勉強強的皆大歡喜的處理了那次危機。


    集團內部對霍子候的信心也開始突突的向上飆。


    至於原本的那些輿論,自然是人死萬事消,一下子消失的幹幹淨淨。


    也正是通過那一次,霍子候深深的意識到了自己的舉動,所蘊含的意味。


    也真正的了解了自己的舅祖父衛青,位高權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為何還會那麽的謹慎,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高處不勝寒啊!


    大約半個多時辰之後,霍子候有些困了,正準備睡覺的時候,霍忠就過來稟報道:“少主,大農令,搜粟都尉桑大人求見……”


    “唔……”霍子候感覺很奇怪:“桑弘羊來找我幹什麽?”


    “難道他也聽到風聲了?”霍子候想了想,對霍忠道:“快快有請!”


    同時吩咐下人馬上去準備歌舞,酒菜。


    桑弘羊,乃帝國的錢袋子,手上把持著大量的財富,他的鹽鐵係統每年都可以向帝國供應將近六成的軍費。


    且他剛剛晉升為九卿之一的大農令,這在後世的中國,大約就相當於政治局常委一類的擁有最終投票權的高官,尊貴無比。


    這樣的人,能夠屈身來見霍子候,確實很難得。


    況且,霍子候還知道,桑弘羊將把持大漢帝國的大農令之位一直到死。


    對於這樣的人,霍子候沒理由不熱情招待。


    然,熱情招待歸熱情招待,想要霍子候在這次危機中站到他那邊是門都沒有的事情。


    要知道,桑弘羊這次的敵人,除了商人之外,還有儒家,儒家拿著筆杆子呢。


    未來三千年的曆史,都是他們寫的,是這個世界今後的真正主角,擁有王霸之氣,得罪了他們的人,統統沒有好果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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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恩,明天開始,每日三更保底吧。


    我最近看陽神,覺得**的話非常有道理。


    三更僅僅是保底~


    恩,我也是個讀者,知道的慢,就是最大的罪惡


    很多書,我都是覺得很不錯啊,但是因為作者寫的慢,長久沒終把情節忘了,就放棄了。


    然,我寫的是曆史,老實說,曆史非常難寫,需要查閱的資料實在隻能用海量來形容。


    曆史的車輪滾滾向前,我隻是個凡人,依靠史書中語焉不詳的記載來盡量去還原,當然就很吃力了。


    但是,再怎麽困難,再怎麽艱苦,再怎麽怎麽的。


    這也是我的原因和需要克服的障礙。


    讀者是上帝,上帝不需要理由,隻需要


    而作為作者,我要作的就是克服那些苦難,為上帝提供服務,僅此而已。


    所以,以後多餘的話我就不說了。


    每日三更保底,必須做到。


    假如做不到,又沒有發生什麽不可抗拒的因素,譬如說斷電斷網,身體生病之外,漏掉一次,大家請罵我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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