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化十八年六月,胡人的兵馬攻破京城。屠城三天,身為太子的七皇子戰死,錦朝的大片領土淪陷,皇族成員幾乎被屠殺殆盡。餘臣和在歸京的十六皇子惠王淩君顧相遇,擁立惠王,惠王在巫山誓師,召集江湖各路人馬和各方勢力,維護錦朝的天下,抵擋胡人的進攻。


    北宮府派人幫助惠王,玉門陸家出兵相助,翼月神教也在此刻從東北方向攻入中原,幾方人馬在中原錦朝的京城所在混戰。錦朝遺民都奮起反抗,縱使胡人兵馬強大,但是,也無法瞬間攻破惠王和北宮逆在長江築起的防線。


    不過,由於錦朝這麽多年的怠於操練,兵馬當中也沒有多少是可以經得起戰爭的,雖然可以擋住胡人的兵馬,但是,並不可以再收複失地。


    同年六月九日,錦朝的餘臣擁立惠王在太湖以西的景蘭登基,改元“天承”,建立南錦,是年,景蘭改名京蘭,成為京城所在。


    錦朝的曆史從此被分為兩段,從錦朝的開國皇帝建立錦朝以來,到奉化十八年六月九日,是為上一段,也就是後人所稱的北錦。而第二段,就是惠王所建立的錦朝,後人成為南錦。惠王自然而然的,成為了錦朝的另外一個開國皇帝,取重新複興錦朝之意,是為重錦帝。


    天承元年,重錦帝封江南北宮家的北宮逆為軒王,賜金銀無數,世襲爵位,是為開國功臣,並賜免罪金牌一枚。而後,大赦天下,對前朝的遺民寬待,並和胡人簽訂條約,劃江而治。輕徭薄賦,修養生息,不時,錦朝大治。


    這段曆史,自然也就是後世所稱的“天承之治”。


    然則,


    這段曆史裏麵,沒有被記載的,乃是那個在奉化十八年五月也就殺入了京城在自己千年的血蜘蛛身上幾乎讓七皇子的兵馬殆盡的端鶴門主雪小血。至於,在奉化十八年間讓江湖大亂的上官末顏也已經被曆史給改換了過去。


    沒有人知道到底是什麽原因讓上官末顏放棄了最後和重錦帝一爭帝位的想法,也沒有人知道重錦帝為何在登基之後,也就連連下發了多道罪己詔書,將當年自己的父親——天奉皇帝的所有事情:殺兄娶嫂,泯滅功臣的事情也都給抖落了出來。然後說清楚了自己的不合法性,然則,所有大臣和子民都反對,要重錦帝來繼續治理國家。


    軒王也多番請表,中原武林也已經安心於此。


    重錦帝的下放的第一個罪人,卻是刺配了北疆,然則,此刻北疆已經不再是錦朝的領土,但是那人還是去了,所有人都不明白那個人到底是何緣故要去。隻是見過那個第一個罪人的人說,那是一個英俊的男子。


    那個男人,是一個英俊的男人。


    他的發色有些淡淡的泛灰,眉目之間卻是一副天成的霸氣,讓人看見就覺得應該是皇家貴胄。清奇的骨骼,配上他一臉的霸氣,讓人一眼就不會忘記。棱角分明、麵容精致。那是怎樣一張臉。一張英俊到不用再去描述的臉,隻要那張臉出現,便和英俊劃了等號。


    有不少武林人說見過他時常和一個白衣的大夫在江南胡鬧,經常漁夫的打扮。說話痞子氣的很。也有六扇門的捕快說見過這個人,在京城,而龔爵爺——原來的天下第一捕快藤一說道,那個人,曾經在京城盜過十株碧蕺。


    至於那個人到底是不是天下第一大盜上官末顏,卻也沒有人知道。


    隻是,後來重錦帝為洛陽的洛家修繕了墳墓,然後重新對熙景朝的人封了墓碑。然後給六扇門的老頭子拜了相,也就找回了六扇門離開的蘇木捕快,讓蘇木捕快執掌了六扇門,成為了侯爺。


    虎威、虎猛兄弟因為叛變,倒是真的被株連九族,成為了叛臣,最終卻是在斬首的法場上,被人劫走了,從此不知所終。至於中原鏢局,卻是因為有見客棧老板娘瑰瑤的緣故,也沒有就此滅門,而是用了新的人,開始了新的方式,而南嶺鬼嶺的人也收縮了自己的勢力,武林重新化為了一種新的平衡的狀態。


    而,


    端鶴門和陰山付家這樣的地方,已經成為了胡人的領土,倒是也算是和中原再也沒有瓜葛。雪小血也就從中原武林上消失了,所有人的都認為雪小血是死在了胡人的那場血腥的戰爭中,最後也沒有任何人再見過雪小血。


    上官末顏召喚出來的那些僵屍,最後是被西域聖教的教主祁音歿給用術法給淨化了,也就是因此,重錦帝也不再抵製西域聖教的向中原傳播,西域聖教在中原也有了新的弟子。四大名劍之中的將軌和星墨都已經收歸了北宮府,然則,故事卻還遠遠沒有結束。


    在大漠盡頭,


    “公子,多謝相救。”


    虎威、虎猛站在大漠盡頭,對著那個黑衣的男子說了這麽一句話,然後那個男子靜靜的看著前麵的空茫大漠最後說了一句:


    “我不是上官末顏。”


    虎威、虎猛震驚,抬頭驚訝的看著那個黑衣的男子,那個人轉身過來,臉上確實有傷疤,但是那種鬼魅的氣質,卻是再也看不出來的,虎威、虎猛都同時驚訝得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他們看著對麵的那個和上官末顏長得一模一樣但是卻不是上官末顏,還把他們從法場上救出來的男人——上官末塵。


    怪不得,怪不得他們一路向西都沒有錦朝的追兵。


    怪不得,怪不得重錦帝沒有對這場劫法場有任何的微詞,畢竟上官末顏的被抓住,換取了北宮府對重錦帝的支持,重錦帝從來不會為難上官末塵。


    怪不得,怪不得一路上他都不曾對虎威和虎猛說過些什麽、


    怪不得,怪不得他的輕功如此之高。


    “你、你、你到底什麽時候?”虎猛想到的卻是另外一件事情,到底是因為兩個人是胞胎兄弟,但是如果上官末塵的臉上也有了傷疤的話,那麽豈不是很難區分。


    上官末塵笑了笑,扯下了自己的人皮麵具,隻見他的左臉頰上有一個刺配的字樣,臉上也是淡淡的,然後對著他們兩個人笑了笑:


    “哥並不希望救你們,這一次是我的自作主張,就算是為哥哥積攢一點公德吧。你們從此出去,也就可以重新在大漠裏麵找到活路的,聽過一個門派沒有?龍門。龍門的掌門隨時都在招收門徒,你們可以去投奔他。”


    虎威、虎猛心有餘悸的謝過了上官末塵,然後才慢慢的出了玉門關去。


    上官末塵就那麽站在原地看著,良久,才轉身過去,摟著身邊的一個美麗女子,飛身上馬然後消失在了大漠的盡頭。


    都說此後的上官末塵成為了大漠裏麵一個有名的獵手,就像是多年前縱橫了大漠的孤膽劍客池喬木一樣,不過也有人說上官末塵已經消失了,也是有的。


    但是,在玉門關外,確實有一個門派建立了起來,就叫做龍門。不知道到底為什麽是這種名字,不過龍門的門主是一個二十歲的少年,少年貫通了百家武學之長,還能夠懂得醫術,都告訴別人他叫做璃,琉璃的璃。


    日後在洛陽的龍門客棧、龍門石窟,不知道是不是和這個人有什麽關係,而後是不是因為了他的緣故,當然也不可考證。不過龍門確實是成為了日後的一個大門派,用龍門主的話說就是,他完成了他的夢想。


    而端鶴門主雪小血,在錦朝的大變的時候,卻是帶著自己的蜘蛛去到了烏蘭托婭草原上,因為,胡人的首領摩髥說過,若是雪門主有意,可以去草原上走走。


    “喂,三高,知道為什麽我要走嗎?”


    “因為你有事情瞞著我。”雪小血自己回答了自己的問題,這些問題隻有去問一個人才能夠得到答案,那個人是摩魃,雪小血覺得摩魃和自己有緣分,而且那個大叔覺得很是親切。何況,若是等在了端鶴門,成天都會有一個名為洛璃的男人上門騷擾,雪小血不勝其煩。


    但是,在去找摩魃的路上,雪小血還是遇到了一個人。


    那個人還是像是當初一樣,不過是這一次是站在了草原上,草原上的草已經能夠到達了他的腰間,那個人竟然沒有一身黑衣,而是穿了和草原顏色相近的青綠色衣衫,就那麽烏黑頭發覆額的狀態,那麽幹淨的站在那裏,像是有了新的一種心態,帶著安靜的神色,眉目微笑。就像是當初初見雪小血和洛琉的那個站在雲中鶴身邊的少年,帶著一點點魔魅的笑容,男人站在那裏。


    雪小血也坐在蜘蛛上,良久,雪小血才說道:


    “你來做什麽?”


    上官末顏不過是笑了笑:


    “來找你。”


    “找我?你怎麽不回去布置你的江山了呢?”雪小血反問,坐在三高上,本來不過是一件再普通不過的問句,卻在雪小血的口中問了出來,像是一種嘲諷。


    上官末顏搖搖頭:


    “我看見了現在北宮逆和雲小淺。”


    雪小血一愣,然後問道:


    “小淺,她怎麽了?”


    上官末顏在最後和北宮逆的一戰之前,曾經為了知己知彼的緣故,去見過了北宮逆和雲小淺,但是在他看見了在北宮府之下忙碌的北宮逆,看見了雲小淺坐在輪椅上一言不發的看《女則》和《孝經》,看見了所有曾經生機勃勃的場麵,也都變成了那個樣子。然後上官末顏忽然收到了觸動,北宮逆和雲小淺的故事,或多或少是知道了一些,雲小淺在某些方麵和雪小血很相像,或者說雪小血和雲小淺都是那種會愛一個人愛到死的人,所以雲小淺無論北宮逆想要什麽都會想著要去達成,然而就算是北宮逆最後不過是希望她幸福的時候,雲小淺也願意就那樣用一個妹妹的身份活下去,哪怕是苟延殘喘。北宮逆卻也為了成全雲小淺的希望,就那麽去做了一輩子。


    所以,他們兩個人互相是束縛。便也就想起了淩君顧的問話,雪小血的問話,到底什麽才是上官末顏想要的。就像是當年雲小淺總是來揶揄上官末顏和雪小血,雲小淺認定了上官末顏會和雪小血在一起,但是或許是這麽多年都錯過了。上官末顏一點也不想要自己再去步了北宮逆的後塵。


    所以,上官末顏搖搖頭,才說:


    “她大概很好。”


    “不要你的江山了嗎?”雪小血看著上官末顏,良久才問出了這個句子。


    “父母已經正名,如何還要。”上官末顏這麽說著。


    “可是我這輩子隻是愛過洛琉一個人。”雪小血還是這麽說著。


    上官末顏停頓了一會兒,然後才說:


    “我不害怕和一個死人爭你。”


    “還有洛璃……”雪小血終於鼓起勇氣對著這個男子說了,這麽多年,其實上官末顏聽著雪小血的敘述還算是最多的,但是雪小血從來沒有告訴過上官末顏洛琉有一個弟弟,而且她這麽多年和洛璃的事情:


    “洛琉是洛陽洛家的二公子,他有一個胞胎弟弟叫做洛璃,他們都是和我從小一起長大的人。你在村裏遇見我的時候,我們在樹上的那一次,我旁邊的人是洛璃不是洛琉。而我一直對你說過的洛琉曾經的事情,我小時候和洛琉定下的所有娃娃親,本來也就都是洛璃的,小時候任由我欺負的人是洛璃,小時候總是喜歡通過欺負我來引起我對他注意的人也是洛璃。為了聽我的話去找洛琉然後掉下了雪川死掉的人也是洛璃,最後若不是殺了洛琉,我也永遠不會知道自己這麽多年愛錯了一個人,我最愛的人並不愛我,最愛我的人卻因為我而死。”


    上官末顏一愣,倒是臉色變了幾分,原來手下看到的人,竟然是洛琉的胞胎兄弟麽,怪不得自小也就覺得或許那洛琉和自己小時候看見和雪小血玩鬧的人,不是同一個人,上官末顏還總是在猜測到底為了什麽洛琉會變成那樣的性子。原來不是同一個人,但是既然手下看見了,那麽豈不是說,這個人其實並沒有死。


    “洛璃沒有死,他因為雪川移動的緣故也就來到了苗疆,然後在雙生一族長大,後來被我遇見,你的屬下也看見了。現在他是龍門的門主,還有洛璃,他是最愛我的人呢,上官末顏,你根本沒有辦法和他們爭。”雪小血這麽說著,眼中也就有了淡淡的傷感。


    上官末顏點點頭:


    “我確實沒有辦法,不過,我卻可以努力。他們都和你從小一起長大,是你最愛的人,也是最愛你的人。但是,他們沒有陪著你度過這些年的歲月。我卻是知道你這麽多年來到底是如何走過來的。無論是誰,我相信沒有人能夠代替掉這段時光。小血。”


    雪小血看了上官末顏一眼,良久的糾纏之後,雪小血還是搖頭:


    “大師兄,還是算了吧,我還有事情,我要先走。”


    上官末顏看著雪小血,說了一句:


    “沒有關係,我會等你。”


    雪小血卻像是沒有聽見一樣,遠遠的跟著三高離開了,但是雪小血沒有看見,自己離開以後,上官末顏也是翻身上馬,然後遠遠的跟著三高的步伐走了下去。雪小血也就繼續往前走,而上官末顏追在了後麵。


    都說端鶴門主雪小血追逐了自己的二師兄一輩子,都說雪小血為了琉可以六親不認可以殘殺同門。但是,雪小血卻還是換來了洛璃的等待和上官末顏的追尋。


    此刻的烏蘭托婭草原,卻是竟然起風了來,像是又有腥風血雨要來,但是卻也已經到了八月,又是江南的梅雨天氣。


    江南,梅雨。不停。


    陰潮延綿,層層烏雲不展,青苔輾轉了紅顏的粉黛繡花鞋麵,泥濘摩擦在寬袍緩袖、下擺掃過攀折了新的楊柳。青青不再,他人之手。


    巢溪是個小地方,臨近著巢湖,結著水寨十八家,領了三十六口洞府,便好做正好是巢湖出了名兒的水軍、強賊。先個百年前,錦朝建立之前,中原大亂,巢溪這塊兒還成了一寶地,無論中原、塞北、西域征伐成了什麽模樣,此處都靠著十八家水寨庇佑了個太平。


    本說,十八家水寨各自為政,卻怎的近些年來本是十八家之一的飛鳥水寨,竟是忽然崛起,雖說十八家水寨並非平分秋色,但也道這飛鳥寨並非最強。非但不是最強,還竟是最弱一家。如今青魚寨統領的全部,而就在此刻,站在了青魚寨的君梅,不可思議的看著李翱鷹,隻是在死之前,不敢相信的問了一句話:


    “為什麽?”


    李翱鷹卻沒有在說什麽,隻是淡淡的衝著君梅笑,然後悄悄的放飛了一隻獵鷹。那隻獵鷹騰飛萬裏,終歸是落在了上官末顏的肩膀上,然後上官末顏看到了來信的內容,最後也不過是笑了笑,然後繼續策馬揚鞭,往前麵追了過去。


    既然錯了一次,也就不要再錯第二次。


    雪小血也不知,自己將來,到底,終歸會從向何方。(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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