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光庭回到家沐浴更衣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上房給蔡國棟和陳氏請安問好。


    到得上房,一個穿橘紅襖子的陌生丫鬟俏生生地立在門口,蹲下給他行禮:“大公子萬福。”聲音清脆如同黃鶯。


    特殊的生活讓蔡光庭養成了細致認真的習慣,他立刻就意識到這個美貌的丫鬟他從來沒見過,而且還和其他丫鬟有些不一樣,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那丫鬟見他看過來,立刻垂了頭,恰恰地把一個光潔飽滿漂亮的額頭露出來。有點像明菲的額頭,蔡光庭看到這個額頭,不由又多看了一眼,結果看到一雙新月一般的眉毛和一張泛著桃花般嬌豔紅暈的臉。再低頭一瞧,又看到一對穿著碧色羅緞繡纏枝白蓮鞋的小巧精致的腳從雪青色的繡羅裙下露了出來。


    “哥哥……”一柄牡丹團扇在他的眼前晃了晃,明菲嘟著嘴嗔怪地看著他:“我還以為你不回來過中秋了。”


    蔡光庭正要回答,那穿橘紅襖子的丫鬟已經亮起清脆動聽的嗓子盈盈一拜:“奴婢給三小姐請安。”


    明菲笑著點頭:“金桂,你今天用的是素鬱坊的桂花油吧?真的是人如其名,又香又美。”


    金桂聞言,驚喜地看著明菲:“三小姐好靈敏的嗅覺,奴婢用的就是素鬱坊的桂花油。是夫人賞賜的呢。”眼睛又瞟了蔡光庭兩下,好不羞澀。


    明菲道:“素鬱坊的桂花油,貴有貴的道理,果然不錯。”轉身拉了蔡光庭的手往屋子裏走,從金桂身邊過的時候,卻朝著那雙漂亮的腳狠狠踩了下去。


    金桂吃痛,正要委屈地叫疼,一抬眼正好對上一雙惡狠狠的眼睛,嚇得硬生生地把那聲疼咽了下去,規規矩矩地行了個禮:“金簪姐姐好。”


    蔡光庭進了屋子,又眼尖地看到陳氏身後立了一個作婦人打扮的年輕貌美的女子,體態風流,清新如百合。低眉垂眼的,自有一股我見猶憐的氣質。


    蔡光庭下意識地把目光投向其他人,隻見四姨娘的小紅嘴翹得老高,不時惡狠狠地瞟那女子一眼,又幽怨地看蔡國棟一眼。而蔡國棟眉梢眼角都是舒展的,一副過得極滋潤的模樣。蔡光庭頓時什麽都明白了,心下不由泛起一陣厭惡。


    蔡國棟見了蔡光庭,一如既往地板著臉好生訓導了一回,又揪著蔡光儀和還未開蒙的蔡光耀教訓了一回,大意是要蔡光庭不許驕傲,蔡光儀和蔡光耀要向大哥好好學習,為家族爭光,光耀門楣雲雲。


    蔡光庭等蔡國棟把一家之主的威風擺完了,才上前道:“爹爹,兒子把上次信中提到的那李碧帶回來了。”


    蔡國棟聞言,狠狠瞪了他一眼:“為什麽不早說?”立刻站起身來撫了撫袍子,帶著蔡光庭出去了。不多時,又讓人回來吩咐陳氏準備客房,特別交代要準備得清爽精致些,方便讀書的地方最好。


    四姨娘好奇地問:“大公子說的這個李碧,是什麽人?”


    陳氏道:“聽說是一個什麽姑表遠親,家中破落了,隻餘得他一人。靠著鄰裏資助,白日耕田,夜晚讀書,硬是考取了功名,此次中了第五名。大公子與他一見如故,談論起來之後才知竟是親戚。大公子愛惜他的才幹,便寫信回了老爺,請他來家中讀書,他若是有出息,便是好事一樁,若是考不中,咱們盡了心,也算是對得起那位祖姑婆。”


    四姨娘撇撇嘴:“什麽姑表遠親,窮居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


    陳氏不耐,毫不客氣地斥責:“就你話多!你也就那麽一點見識!”


    四姨娘委屈地絞著帕子說:“婢妾這不是怕大公子被人騙了嗎?”


    陳氏道:“就算是被騙了,也還有老爺做主!輪不到你多嘴!”又借風指著屋子裏的眾公子小姐道:“為人處世心胸眼光要開闊,不能心存惡念,遇到病弱貧困之人,能搭手的就搭一把手,說不定什麽時候反過來就會求著人了!”儼然一副知府夫人的堂堂氣派。


    蔡光儀垂著眼笑道:“母親教訓得是。不如給這位李家表哥布置房間的事就交給兒子來做吧。”


    “男人家怎會懂得布置房間?”陳氏不置可否,命餘婆子把對牌取出來遞給明菲:“你和你三哥一起去。李家公子是要長住,就把他安在東跨院,看需要什麽就去庫房裏取。再讓韓總管撥一名長隨跟著伺候。”


    這幾天她已經著手讓明菲跟著餘婆子做事,為將來她生產時作準備。一連交給明菲辦了好幾件事情,明菲都辦得極妥當,讓人挑不出半點錯處,因此小事她都是放了手,隻有大事才親自動手,叫明菲在一旁學。


    趁著陳氏囑咐明菲,沒人注意,蔡光儀給明姿遞了個眼色。


    明姿立刻出列:“母親,讓女兒跟著三姐姐一道去吧。就算幫不上忙,跟著學學也是好的,以便早些為母親分憂。”


    陳氏皺了皺眉,卻不好駁斥明姿這個借口,隻得準了。


    明珮見兩個姐姐都去了,不知這算是什麽好事,該不該爭,自己該不該跟了去,當下把眼睛瞟向四姨娘,探詢她的意思。


    這種窮小子,不管也罷。四姨娘衝明珮搖了搖頭,又鄙視地朝蔡光儀兄妹倆撇了撇嘴,真以為拚命拍馬屁就能討好陳氏了?做夢呢。


    到了垂花門口,蔡光儀吩咐身邊的小廝:“去把不相幹的人都趕開,三小姐、四小姐要去東跨院辦事。”


    等清理了道路,蔡光儀方憨憨地朝著明菲、明姿笑:“兩位妹妹,請。”


    東跨院是蔡光正還沒出事前住的地方。明菲還是第一次來,隻見幾株高大的銀杏樹矗立在藍天白雲之下,深深淺淺的金綠兩色銀杏葉鋪了一地,沿牆栽了一壟秋菊,濃烈的秋天氣息撲麵而來。迎麵一溜三間大瓦房,左邊兩間廂房,右邊靠牆一間耳房,住宿條件可算是極好了。


    明菲不由感歎,不得不承認,陳氏在這方麵是極富眼光的。左右這房子是空著的,多養一個人對於蔡家來說也不算什麽,可要是這李碧考上去了,將來就是蔡家一大助力。


    蔡光儀和明姿自進了東跨院就再沒了聲息,明姿的眼睛控製不住的紅了。明菲知道他們是想起了蔡光正,也不打擾他二人,衝蔡光儀點點頭:“三哥,我先去裏麵看看。”


    蔡光儀就似沒有聽到,明姿則抬起頭來仇恨地瞪了明菲一眼。明菲衝著她笑,瞪什麽瞪?難道是她叫二姨娘來害她和蔡光耀的?難道是她叫蔡光正替二姨娘頂罪的?


    蔡光儀從沉思中回過神來,就看見兩個女孩子一個怒目而視,一個笑意盈盈,卻是互不相讓。當下長歎了一聲,拉了明姿一把,衝著明菲誠懇地道:“三妹妹,明姿不懂事,你做姐姐的要經常教導她才是。”


    明菲笑:“三哥這話說得真是……自家兄妹說得這樣生分。外人要聽見了,可不笑話?”率先進了屋子裏。她不認為經過那件事之後,還能再裝下去。當然,當著其他人的時候除外。


    蔡光儀抓緊時間低聲囑咐明姿:“夫人不肯教你打理家事,將來你會很吃虧。你平時多忍著點,跟在她身邊,看她怎麽處理事情,多學一點。你別不服氣,這方麵你還真的不如她。還有,那件事情就要成了。”


    明姿的眼睛突然活了過來,驚喜地看著蔡光儀:“真的?”


    蔡光儀點點頭:“你快進去。記得我和你說的話,要乖乖地聽話。”


    明姿快活地“嗯”了一聲,跑進去找明菲:“三姐姐,你看需要我做什麽?”


    明菲笑眯眯地道:“你幫我去庫裏取一頂羅帳來,要那種白色繡竹子的。”她沒有放過明姿眼裏的那種光彩,仿佛整個人突然活了過來,知道和蔡光儀有關,卻不知道蔡光儀和明姿說了什麽。


    待收拾完畢東跨院,蔡光儀和明姿磨磨蹭蹭地站在院子裏指天劃地,東扯西拉的不肯走,明菲知道二人是有話要背著她說,正好她也有話要和蔡光庭說,幹脆與人方便,自己方便。便衝著蔡光儀點點頭:“三哥,大哥房裏的紗帳也該換了,我正好帶人過去換換。”又客氣地問蔡光儀:“你房裏的換了嗎?要不要一起換了?”


    蔡光儀巴不得她快點走,搖頭道:“謝三妹妹,我的早就換了的。”他倒是沒說假話,陳氏在這方麵從來不會苛刻誰。


    明菲到了蔡光庭住的院子外,怕有外人,先讓人通傳。守門的小廝見是她,屁顛屁顛地跑進去:“公子,三小姐來給您收拾屋子。”


    蔡光庭親自迎了出來:“進來拜見李家表哥。”


    表哥?在蔡光庭熱切的目光下,明菲隻好硬著頭皮進去,隻見一個身材壯實,濃眉大眼,皮膚微黑,穿一身洗白了的藍色儒衫,大約十五六歲的少年站在桌邊,也是窘得滿臉通紅。


    果然是個做過體力活的,看看這身板就比蔡光庭強壯了許多。明菲目不斜視,規規矩矩地行了禮:“見過表哥。”


    李碧匆忙還禮,連耳朵尖都紅透了。


    “喲!三妹妹,隻顧著給你——李——表哥——行禮,就不知道給你龔大哥哥行禮了?枉自我送了你那麽多好玩的。”一條微帶沙啞的聲音突兀地從角落裏的書架前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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