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塵一愣,便追問司空野渡是否還有其他約束。但司空野渡卻滿臉苦愁的搖搖頭,示意自己想不到其他條文了。獨孤塵本想要司空野渡找出十條八條至死的規定來,好教獨孤凝徹底死心,但左護法說了半天,也隻不過尋出一條而已。獨孤塵信之不過,遂又叫向晚舟來說,可是向晚舟亦是相同答複。


    獨孤塵氣不過,便質問二人楚鳴喬慫恿獨孤凝逃離樵島幽禁,又招惹碧霄仙子來犯之罪。可是神遂宮宮規約束的是宮門中人,至於外人犯下此事,宮規、神諭皆無定論。


    獨孤塵隻得死心,但即便隻此一條,他也足以將楚鳴喬處死。如此,他便向獨孤凝說道:“凝兒,你也聽到兩位護法的話了。這小子是外人,他對你有情意就必須受烈火焚燒之刑。此乃宮規,你也逆反不得。”


    的確,如果隻是獨孤塵執意要殺死楚鳴喬,那麽獨孤凝或許還能與之辯解求情。但如果是宮規規定,那便就誰人也逆轉不得了。獨孤凝毫無辦法,便隻絕望的抱住楚鳴喬痛哭了起來。


    卻此時,尚在地上血流不止的鐵胡須卻忽的說道:“讓他加入神遂宮不就好了。”


    這確實是一個完美的主意。隻要楚鳴喬成了神遂宮的一員,那麽獨孤凝和他的關係就算正大光明了,不僅可以封住眾人的嘴,還能教獨孤塵無法再以此反對。隻是獨孤塵一心要除掉楚鳴喬,給出如此計策的鐵胡須又怎能有好下場?幸得獨孤凝上前阻攔,他才於死裏撿回了一條命。


    “別癡心妄想了,此人輕佻浮躁,又做過對神遂宮不利的事情,我才看不上這樣的人。”獨孤塵鄙夷道。


    但司空野渡卻上前勸道:“此人若不加入神遂宮,恐要影響了少宮主名聲。他若有了神遂宮身份,哪怕是最低階的弟子,此事都可圓滿說通。”


    獨孤塵隻恨獨孤凝胡亂行事,便忿忿然道:“自己闖下的禍就該自己承擔。”


    向晚舟見狀卻忽的精神為之一振道:“此人在天下劍盟的時候渾渾噩噩,毫無建樹;如果入得神遂宮,經眾人指點後有所作為,便正好叫武中聖等人看看,我們神遂宮要比他天下劍盟更有高明。”


    眾人聽罷皆是稱善。獨孤塵本欲再要反對,但他又心下轉念一想,楚鳴喬既然入了神遂宮,再要處死他不是更輕而易舉之事?如此,獨孤塵便歎道:“我今天就給各位兄弟一個麵子,暫且放他一馬。他若忠心神遂宮還好,倘有三心二意,就怪不得我獨孤塵心狠了。”


    可是楚鳴喬尚在昏迷之中,他願否加入神遂宮卻還不得而知。如此,密跡天尊便領命上前為其治療,司空野渡亦前去為他輸出真氣,半晌之後,楚鳴喬才搖搖晃晃的蘇醒過來。


    楚鳴喬還不知發生了什麽事情,但獨孤凝卻激動的又要落淚下來。見此情形,楚鳴喬便憐惜著叫她莫要哭泣,可是他哪裏知道,獨孤凝這淚水是開心而灑的。開心的淚水,嚐著都是甜的。


    獨孤塵卻見不得二人如此親密,便又要火氣著吼道:“扭扭捏捏,成何體統!”


    獨孤凝也怕獨孤塵改變主意,便當即收起眼淚向楚鳴喬問道:“你心裏現在最想要的事情是什麽?”


    楚鳴喬舉目四望,終又悲涼起來,便最後才說道:“我一心求死,盼能給個痛快。”


    四下聽罷皆要哭笑不得,獨孤塵卻得意非常,便打算就此遂了他心願。但獨孤凝卻死命的搖了搖楚鳴喬,然後望著他真摯的說道:“別說胡話,看著我,你最想要的是什麽?”


    楚鳴喬愣了愣,他的腦海裏翻騰出許多期待的事情,比如重新回到師門,比如再和師兄弟愉快修煉,比如再見一見李苓思……但這一切又都算不上是他最渴望的,因為眼前的獨孤凝分明更讓他放心不下。


    “可是,有用嗎?”楚鳴喬仍是遲疑道。


    獨孤凝望著楚鳴喬急道:“告訴我,好不好?”


    楚鳴喬於是艱難直起身子,然後向著獨孤塵說道:“獨孤姑娘是無辜的,我不要她受罪受罰,更不要她死。”


    身後的獨孤凝聽罷直感動的又要潸然淚下。


    獨孤塵卻勃然大怒道:“虛情假意!她問的是你想要什麽,不是問你不要什麽。”


    楚鳴喬一怔,便又重新說道:“我要獨孤姑娘開開心心的好好活著。”


    這樣的話直是要將獨孤凝聽得笑靨如花,雖還紅著臉,雖也帶著淚,卻是美的一塌糊塗。


    獨孤塵瞪了獨孤凝一眼,便沒個好脾氣的向著楚鳴喬說道:“囉囉嗦嗦的,連一句話都講不利索。信不信我現在就一劍殺了你。”


    獨孤凝見狀當即上前欣喜的問道:“那爹爹能答應了麽?”


    “這是你問他的事情,答不答應怎問得著我?”獨孤塵氣憤難平的說道。


    獨孤凝當即鬆了口氣,便向獨孤塵拜謝一番。而四下見得如此情形,亦都寬慰起來。


    獨孤凝於是轉頭向著楚鳴喬深情說道:“我答應你,今生一定開開心心的好好的活。”


    “那我就放心了。”楚鳴喬欣慰道。


    罷了,楚鳴喬便又轉向獨孤塵,然後再鼓起所有的勇氣喊道:“獨孤教主,來吧,給我一個痛快。”


    楚鳴喬這番舉動著實是要嚇到眾人,便就是獨孤凝也急的慌亂起來。獨孤塵卻盯著楚鳴喬一笑道:“你有心求死,我豈能不遂你願?”


    獨孤塵話音未畢,長劍已抵近楚鳴喬的咽喉,若非獨孤凝急一拉他,楚鳴喬可真要飲劍成快了。


    “他先向我求了願,這個不作數。”獨孤凝向著獨孤塵說道。


    獨孤凝說的一點不假,但凡遂願入了神遂宮之人,就可不再以此重新抵求遂願,獨孤塵不想在眾人麵前出爾反爾,便隻好收起長劍說道:“那他怎還不向我下跪行禮?”


    楚鳴喬一愣,獨孤凝卻遲疑起來。因為她剛才實在是出於無奈才行此下策的,如今要叫楚鳴喬拜入神遂宮,他卻也未必會肯。


    楚鳴喬於是笑道:“我非貪生怕死之輩,絕不會因你放棄殺我而向你跪拜的。”


    獨孤塵當即火大起來,四下眾人亦為之一驚,唯有獨孤凝向著楚鳴喬說道:“你剛才向我許願,我已悉數應允,亦盼餘生將之一一實現。如此,你就是受了神遂宮的入教禮節。”


    楚鳴喬怔住了,想不到自己心底的最大願望,反過來竟然要驅使他加入神遂宮。獨孤凝望著楚鳴喬,她能感受出對方內心一絲絲的變化。


    “你若不肯,我也絕不勉強。一切須遵從你的內心。”獨孤凝細細說道。


    卻此時,一旁猶自痛苦難受的鐵胡須卻罵道:“楚鳴喬你這個殺千刀的,枉少宮主一心向你,獨孤教主是她爹,你跪他不是天經地義麽?”


    楚鳴喬又是一愣,但獨孤塵卻不屑道:“若是要沾凝兒這層關係,我便又不受他拜。”


    獨孤凝便氣道:“楚鳴喬,這天下誰對你最狠?”


    “當然是天下劍盟的武中聖了。”楚鳴喬不假思索的答道。


    “那又是誰對你最好?”獨孤凝又問道。


    “自然是師父和獨孤姑娘。”楚鳴喬依是直截了當道。


    獨孤塵卻仰天大笑道:“李滄浪明知你是被冤枉,也要拿你做擋箭牌,好一招棄車保帥。可是你卻還心心念念著他,如此好歹不分的愚昧之徒,我神遂宮要來何用?”


    “你不可以羞辱我師父。”楚鳴喬亦是怒道。


    但他話音未落,一記響亮的耳光便扇了過來。uu看書 .uukas 楚鳴喬隻覺得嘴裏一陣鹹澀,便又扭轉頭與獨孤塵對立而視了。


    獨孤塵於是取來一份李滄浪發出的告武林同道書,裏麵不僅將楚鳴喬和蕭讓罪行寫的一清二楚,還信誓旦旦的宣稱要將二人永久逐出師門,從此恩斷義絕。楚鳴喬雖已聽過此事,可是再親眼看上一遍時,那種悲涼絕望之感便就又要翻湧起來。


    見此情形,司空野渡便上前說道:“李滄浪最為器重蕭讓,可他竟然在蕭讓尚未在場認罪時,就和武中聖一起定了他勾結傾瑤仙後的通敵罪名。但凡有些骨氣之人,斷不會做出這等卑劣事情來。”


    楚鳴喬當時為保師門,前去領罪也算心甘情願。但蕭讓罪名未有任何證詞證據,卻也被李滄浪一並承認了,這也是楚鳴喬後來一直心覺不滿之事。


    “師父或許自有他的難處,他是不會這麽狠心的。”楚鳴喬仍要無力辯解道。


    “他若不狠心,蕭讓又何須血濺八方城?”向晚舟憤恨道。


    楚鳴喬心中一緊,自己前段時間不是才與他在煙浪閣分開麽?怎麽蕭讓又被天下劍盟的人捉去了?楚鳴喬急急追問,向晚舟遂把當日情形說了出來。


    “蕭讓不知何故一人回去八方城,但雲台館邸的人先是閉門不見,到後麵不耐煩了又有一個叫甘棠的人刺殺與他。那個時候蕭讓就已經受了許多傷了。”向晚舟說道。


    “甘師叔怎會如此狠心?他又怎會向蕭師兄下此狠手?”楚鳴喬焦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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