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史司官署區,成文光坐在值房內,等待著自己所召之人趕來。


    他已經足足等了兩刻鍾,正當成文光感到不耐煩時,值房外響起了敲門聲。


    “誰?”


    “大人,是我!”


    “進來吧!”


    值房的門被推開,隻見庫管正丁彥從屋外走了進來。


    “大人,剛才來的路上,審理所的人急匆匆出去了,發生了什麽大事?”丁彥找了張椅子自己坐下。


    作為隴右係官員,丁彥在老上司成文光這裏,表現得要隨意許多。


    “去把門關上!”


    聽到這話丁彥微微一愣,隨即起身便往門口走了去,直接就把門給關上了。


    等丁彥轉過身來,便聽成文光問道:“審理所的人,就是去的你庫管所!”


    丁彥大驚,隨即問道:“大人,究竟出了何事?”


    “丁彥,你老實告訴我,有沒有對糧食動手腳?”成文光臉色陰沉問道。


    聽得這話,丁彥整個人都懵了,這又是怎麽聯想到的。


    “大人,卑職豈會做這等事,找死也不是這麽個找法!”


    說到這裏,丁彥語氣肅然道:“前車之鑒,卑職豈會重蹈覆轍?”


    去年也是因為糧食有缺口,王府內部掀起大案,共有十幾名官吏牽涉其中。


    最終結果是,十幾名官吏被斬首,前任庫管正俞昌會被罷官。


    也正是因為這件事,庫管正的位置才會有缺,丁彥才有機會上位。


    隻聽成文光接著問道:“你沒有貪,下麵的人有沒有貪?”


    丁彥本想開口,但最終還是把話咽了回去,人心最是難測,他可不敢給下麵人打包票。


    “庫管所有幾十個倉庫,你手下的官吏少說也有兩百人,這些人貪沒貪/”


    說到此處,成文光悵然道:“今天殿下召見,對此事已是惱怒至極,你回去後趕緊嚴查,每個糧倉都要親自查看,把缺口給我找出來!”


    糧食進出全有登記,若是有人侵吞糧食,從賬目上就能發現端倪,但這是個非常大的工程。


    “是,卑職回去後,親自去查!”


    “但卑職以為,典簿所那邊大人亦要過問,說不定是他們那邊出了貓膩!”


    對手下那些位庫大使,丁彥都了解他們的脾性,所以他不覺得是這些人有問題。


    如果不是他這邊出了問題,那就隻可能是典簿所出問題。


    成文光點頭道:“吳宏已經來過了!”


    於是丁彥躬身道:“那卑職就告退了!”


    “去吧!”


    當丁彥往回趕路時,另一邊典簿所內,吳宏本人表情嚴肅坐在大堂。


    他的日子本來過得很舒坦,可當聽了成文光一番問話後,吳宏的心便墜到了穀底。


    他當然是沒有貪的,畢竟去年的事他就差點兒折了,今年豈敢再玩兒火。


    此時吳宏和丁彥的心情差不多,他實在是想不通,怎會有人如此愚蠢,敢在糧食上動手腳。


    吳宏正在思索,而在大堂之內則是二十多名官吏,典簿所內所有人都已在此處。


    大堂之外,則是大批差役在忙碌,這些都是審理所派來的人。


    典簿所庫房內,裏麵放置了十幾口大箱子,裏麵全部都裝有賬冊。


    這些賬冊分門別類,有兵器、鎧甲等裝備,還有便是糧食等物。


    關於糧食賬冊,一共裝了滿滿五口巷子,這些東西庫管所另有一套,相互之間可做印證。


    “有關糧食的賬冊,全部封存,沒有我的命令誰都不許打開!”


    “遵命!”


    原任審理正王政均,已經升職做了元陽知府,如今的審理正名叫蔡興海。


    能被趙延洵提拔到這個位置,蔡興海也是靠的自己耿直不阿的品性。


    作為王府監督力量,發生了有人侵吞糧食的案子,蔡興海整個人都興奮起來。


    很多時候他都閑著,一些小案子下麵人就能處置,難得讓他遇到了此等案子。


    處理了庫房裏的事,蔡興海邁步走向了典簿所大堂。


    還沒走到,蔡興海就聽見,大堂內響起嗡嗡的議論聲。


    當眾人發現他到來後,所有人的議論聲都停了下來。


    蔡興海才跨進大門,便聽吳宏開口道:“老蔡,何必如此興師動眾,還派了這麽多兵過來!”


    吳宏想套近乎,但蔡興海卻絲毫不給他機會。


    “吳大人,你已經見過了成大人,想必也已知道是什麽事!”


    說到此處,蔡興海目光掃向在場眾人道:“諸位都是體麵人,誰自己犯了事心裏清楚!”


    “殿下已經說了,主動交代可以從輕處罰,刻意隱瞞者嚴懲不貸!”


    這話聽得眾人一臉懵,吳宏還沒告訴他們發生了什麽。


    在眾人詢問的目光下,吳宏徐徐開口道:“諸位,運送出城的糧食少了一批,究竟是誰貪了……現在就老實交代吧!”


    居然有人貪糧食,這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嗎,去年為這事兒死的那些人,墳頭草都該老高了。


    這時蔡興海冷聲道:“現在交代,可以從輕處罰!”


    大堂內還是一陣沉默,沒有人出來主動領罪。


    蔡興海黑著臉說道:“沒有人承認,那所有人都隻能待在這裏,等事情查清之後才能離開!”


    這時有人問道:“蔡大人,典簿所難道不辦公了?”


    蔡興海卻發問道:“本官難道會擾亂你們辦公?隻是所有人的不準離開而已!”


    發話那人轉向吳宏,抱拳道:“大人,他們這樣……”


    沒等此人把話說完,吳宏便開口道:“蔡大人說得沒錯,眼下最要緊的事,就是還咱們典簿所一個清白!”


    “諸位行得正坐得端,又何懼他們查案,該做什麽就做什麽,無非是出不得典簿所的大門!”


    吳宏都把話說到這個份兒上,其他人也就無話可說。


    沒一會兒,大堂內就被擺上了桌子,所有人都將在此處辦差,方便審理所的人監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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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過了一會兒,十幾名賬房被派了過來,他們的任務就是查賬。


    而蔡興海本人,卻並未在典簿所多待,他得立馬趕往庫管所去。


    此刻的庫管所,也已被審理所的差役控製,丁彥本人返回後亦被軟禁在了大堂內。


    審理所的這個架勢,丁彥意識到事情比自己想象中還要嚴重。


    那麽究竟是那裏出了問題,究竟是那個人出了問題?


    於是丁彥在心裏,開始排查手下人的品性,想要從其中找出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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