縹緲聲響起後,周序感覺周邊場景不斷補充。


    草地,山坡,城鎮。


    仿佛整個世界都被刻畫了出來。


    這一次他走過草地,來到了一處村落前。


    一個小女孩推著地上破舊不堪的屍體,道:


    “爹,爹爹,你醒醒呀。


    小藥肚子餓了。”


    周序看著她眉頭微蹙。


    他往前一步,時間就好像過了兩天。


    “爹,果子,小藥撿到了果子,你別睡了,起來吃果子了。”小女孩吃著果子推著跟前人。


    周序又走兩步。


    這時小藥身上衣服有了破損。


    “爹,你身上長蟲子了,爹,你快起來呀,你要被蟲子吃了。”


    這次她哭了出來,似乎是著急的。


    又是一步。


    一個老人家幫忙埋了屍體,帶走了小藥。


    看著她們離開,周序跟了上去。


    這次他來到一處院子,時間似乎過去了很久。


    小藥在院子笑著幫忙摘菜,還幫忙做飯。


    “奶奶,我最近在幫忙洗衣服,等我湊夠錢了,就給你買一身好衣裳。”她笑著說道。


    周序又走了一步。


    這次他看到小藥帶著錢興匆匆的跑回院子。


    “奶奶,我攢夠錢了。”


    她沒有聽到回應,立即又叫道:“奶奶?”


    咯吱!


    門打開後,她看到地上躺著一個人。


    砰的一聲,銅錢掉落在地。


    她連忙跑過去,大叫道:“奶奶。”


    少頃。


    周序聽到了傷心的痛哭聲。


    望著這一切,周序再次邁步走出。


    這次他看到小藥出去做事,回來後,家裏冷清清的。


    夜裏突然有人闖進了房間,把人抓走了。


    沒人發現,也沒有人在意。


    周序想要阻止,可一步走出,已經來到了一處後院。


    院子中小藥在不停的洗衣服。


    “快點,買你回來你應該高興,今天要是沒洗完,就不要吃飯了。”一位中年婦人凶惡道。


    “我,我知道了。”小藥點頭,努力洗衣服。


    見此,周序又走了一步。


    這次小藥已經變成了十四五歲的姑娘了,她小心的存好一個銅板。


    “再存幾年,我就能給自己贖身了。”


    她低聲自語,帶著笑意。


    “小藥工作了。”外麵有人叫道。


    “來了。”小藥回應道。


    周序往前邁了一步。


    他出現在後院中,看到一個女子帶人來到後院。


    “今天府裏遭了賊,銅錢被偷了一些,是不是你們幹的?


    坦白從寬。”


    小藥等人站好,不敢吱聲。


    “搜!”女子大聲道。


    搜了一會,一袋錢袋被送到女子跟前。


    “這是誰的?”女子冷聲道。


    “我,我的。”小藥膽顫道。


    “你的?”女子冷眼看著小藥:


    “這是府裏的,小小年紀居然就敢偷東西。


    給我打。”


    “不是,不是這樣,這是我攢的。”小藥想要解釋。


    但是沒有用,鞭子不停的抽在她身上。


    周序眉頭緊皺,隨後一步邁出。


    這次小藥站在大門前。


    她前方站著一個瘦弱的男子,他看著小藥一臉欣喜。


    “我,我是送菜的,幫,幫你贖身了,你要,要不要跟我過日子?”他結結巴巴道。


    緊張又害怕。


    聽到這種話,小藥一臉錯愕,臉頰有些羞紅,隨後低著眉重重點頭。


    周序再往前一步,發現他們成婚了,隻是沒有紅裝,沒人見證。


    隻有一對紅蠟燭。


    但是他們都非常高興,仿佛人生都圓滿了。


    周序站在原地,最後邁出一步。


    這時候他們身邊有了一個小男孩,小藥背後還背著一個。


    他們在桌麵上算著錢。


    “快,快夠了。”孩子父親一臉笑意道:


    “再,再攢一年,我,我們可以擺個攤,然,然後賣麵賺錢。


    會,會有好日子的。”


    小藥也是笑著,他們手藝很好,隻差一個攤位了。


    攢了幾年的錢,終於要有自己的攤位了。


    “我再幫人多洗點衣服,這樣很快就夠了。”小藥笑著道。


    “別,別太累了,我有,有力氣。”孩子父親認真道。


    周序看著這一切,又一次邁步。


    這次是小藥在家裏幫人洗衣服。


    兩個孩子大了一下,都在一邊玩耍。


    突然一位婦人跑了過來,慌張道:


    “鐵柱娘,大事不好了。”


    小藥心裏揪了下,連忙問道:


    “發生什麽事了?”


    “鐵柱他爹,他,他送菜的時候衝撞了府裏老爺,要,要被打死了。”婦人一臉害怕。


    小藥愣了下,立即跑了出去。


    順便讓來人幫忙照看孩子。


    周序也跟著邁出了一步。


    再次出現就是小藥跪在郎中跟前:


    “大夫,求求你了,救救我夫君。


    我的錢都給你,都給你,我不要了。


    救救他,我隻要救他,我什麽都不要了。


    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不要這樣,我真的無能為力,你另請高明吧。”大夫搖搖頭脫身離開。


    “不要走,求你了,救救我夫君,誰來救救他。”小藥大哭道。


    周序看著床上奄奄一息的男子,第一次開口:


    “我能救他嗎?”


    “你能救幾個?”縹緲的聲音傳來:


    “這隻是一些人的人生,你看到的隻是他們的縮影。”


    “我為什麽要看呢?”周序問道。


    “想要寶藏就要看遍人生酸甜苦辣。


    你也可以回頭,放棄寶藏。


    但是不管你看與不看,他們的一生都無法改變。”縹緲的聲音,帶著感慨:


    “這就是人生,他們隻能接受,哪怕再痛苦。”


    周序沉默,最後一步走出。


    這一次,看到的是操勞過度,倒下的小藥。


    她短暫的一生就此結束。


    周序再次邁步,這次他看到的是一個從死人堆爬出來的男孩。


    他利用好人的善心,挾持婦女兒童威脅他人,欺負手無縛雞之力者,對強權俯首哈腰。


    周序看著他甚至都想送他一程。


    之後新的人再次出現,這次是一位唯唯諾諾的老好人,終其一生都沒有幹過一件壞事,可生活從來沒有放過他。


    吃盡了無數的苦。


    在他之後,周序碰到了一個普通的男子。


    出生普通,能力普通,娶的妻子也很普通。


    他的一生平平淡淡,沒有大風大浪。


    看完他的一生,雖然他對自己普通生活表示不滿,可是確實所有人中過的最幸福的一位。


    之後周序遇到了一位富家人,前半生風光無限,後半生家道中落,窮困潦倒。


    不知道多久,周序看了無數個人的一生,他認認真真的看完了每個人。


    他們的朋友,他們的親人,他都在看。


    有苦有甜,有喜有悲。


    隻是喜在其中占據的很少,而偏偏有些人卻不懂得珍惜這些喜。


    剩下的不是苦就是悲。


    他們總願意花大量的時間在這裏麵,卻不好好正視歡喜。


    歲月靜好是片刻,一地雞毛是日常。


    此時的周序重新走回了最開始的泥地,這一次他沒有之前的嫌棄。


    路上他再次遇到了一對父子,但是並非柳正父子。


    “先生趕路嗎?日光曬人,要鬥笠嗎?”年輕男子問道。


    周序望著他,微笑道:


    “多謝。”


    “先生客氣了。”年輕男子歡喜道:“先生看得起,那是我的榮幸。”


    “不。”周序搖搖頭笑道:


    “恰恰相反,能遇到你們,是我的榮幸。”


    話音落下周序謙虛道:


    “在下周序,懵懂無知時曾在這條路上遇到了一些好友。


    沒能好好跟他們交談,實屬遺憾。”


    “能成為先生的好友,那一定都不是普通人吧?”男子羨慕道。


    周序搖搖頭,隨後拿起鬥笠溫和道:


    “我們也是朋友,不是嗎?”


    男子頗為驚訝,隨後歡喜道:


    “那是在下的榮幸。”


    “走了。”周序笑著往前走去。


    “先生。”男子在後麵大聲:


    “以後還會再見麵嗎?”


    “有緣自然會見,若是不見...”


    周序轉頭看著他們繼續開口:


    “那就把這次當做最後的會麵,好好道別。


    此別望兩位珍重。”


    “望先生珍重。”男子恭恭敬敬道。


    周序帶著笑聲離開,他邁出一步直接來到了路的盡頭。


    “你再次來到了這裏,那麽還是那個問題,你能體會什麽是人生嗎?”縹緲聲再次襲來。


    這次周序不再猶豫:


    “不能,別人的人生我怎能明白?


    我隻能在他們難受時難受一下,在他們歡喜時歡喜一下。


    怎麽明白他們的苦,他們的樂?


    再怎麽感同身受,那終究也不是他們。”


    “好,那麽準備好了嗎?去見證寶藏的雛形。”縹緲的聲音傳來時天地變遷,歲月動蕩。


    一時間天空出現了宮殿霞光,宛如神明在世。


    這次周邊遼闊之地出現了更多山河以及城鎮國度。


    世界似乎變得更加完整。


    “寶藏的雛形?”


    周序頗為意外,隨後一步邁出。


    這次他依然是出現在村莊中。


    隻是這次所見不是一個小女孩,而是兩個小男孩。


    “爹,娘,你們把我爹娘放開,放開。”一個較大的男孩大聲怒吼。


    他追著一群身穿教服的人。


    他們抓了不少人往村外走去。


    “快回去,回去啊,照顧好你弟弟。”這時一位女子焦急道。


    “大山,記得要看好你弟弟,也要照顧好自己。”一位男子也是囑咐道。


    “爹,娘。”較大的男孩伸出手叫道。


    砰!


    這時一隻腳直接把男孩踩在地上:


    “愚蠢的凡人,不用著急,等你長大了,你也會去的。”


    “爹,娘。”他被踩在地上,卻盯著遠方。


    此時較小的男孩,站在原地手足無措。


    他害怕的流著眼淚。


    “能為吾主付出,那是他們的榮幸。”說完男子轉身離開。


    此時被踩的男孩起身,他死死盯著遠處。


    咬著牙沒有哭出來。


    但是他眼中仿佛充滿的仇恨。


    他一直看著路的盡頭,仿佛期待著爹娘回來。


    直到太陽下山,他弟弟才抓著他的手臂道:“哥,我肚子餓。”


    這時名為大山的男孩,才哭了出來。


    他抱著弟弟大聲哭了起來。


    次日。


    他對著弟弟道:


    “小山,你記得好好待在家裏,哥出去賺錢給你買吃的,你不能出去知道嗎?”


    在確定弟弟不會出來後,大山走出大門,隻是剛剛走出來,他又走了回去。


    在廚房找到了一把小刀後,才滿意離開。


    周序邁步跟了上去。


    他沒感覺這次跟之前有什麽區別。


    大山隻是個小孩,想要討生活根本不可能。


    最後他撿到了半個被踩的饅頭,把表麵髒的吃了後,他就繼續找別的。


    在客棧周邊,他找到了兩塊肉。


    欣喜的放在饅頭裏往家裏趕去。


    回到家時,他叫了兩聲都沒有聽到回應。


    一時間他慌了。


    “小山?你在哪?”


    家裏所有門他都找了一遍,沒有,都沒有。


    這時,他突然聽到了外麵有嘈雜聲。


    “來人啊,有人搶孩子了。”


    聞言,大山快速跑出去。


    他想到了一個不好的後果。


    又是憤怒又是懊悔。


    不該把弟弟一個人留在家裏。


    跑去出時,發現一個壯碩的男子把婦人踢飛。


    然後就抓著小孩打算離開。


    “站住。”大山低吼道。


    “嗯?”拎著一個小女孩的壯碩男子看著大山疑惑道:


    “你叫我?”


    “我弟弟呢?”大山問道。


    “你弟弟?”壯碩男子冷笑道:


    “我為什麽要告訴你。”


    大山直接拿出笑道,怒道:


    “我弟弟呢?”


    “小子,你膽子很大啊?找死。”壯碩男子把手中女孩丟了出去。


    徑直衝向大山。


    見對方衝過來,手握短刀的大山有些顫抖。


    本能的害怕。


    但是很快他重重握住刀,眼神變得冰冷,跟著衝了出去。


    他靠近來人,盯著對方的動作,在對方出手瞬間,躲了過去。


    旋即一刀紮進了對方的脖子。


    噗!


    鮮血流了出來。


    砰!


    慌亂中,大山被擊飛了出去。


    但是那個男子也倒在地上,掙紮求生。


    大山爬起來,來到男子跟前,厲聲道:


    “我弟弟呢?”


    壯碩男子驚恐的看著這個少年,他感覺自己即將死去。


    難以置信,自己會死在這裏。


    這時又跑來了四個人,看到壯漢被殺,他們都有些憤怒。


    直接衝了過去。


    周序看到那個大山,拔出刀站了起來,這一刻他的身影都好像變了。


    畫麵一轉。


    大山渾身是血,而地麵躺著四具屍體。


    “我弟弟呢?”


    無人回答他。


    與此同時,一位老者走了過來,他盯著大山,眼眸中帶著欣喜:


    “好苗子啊,我終其一生都想找的好苗子。


    明明還是小孩,還從未修煉,卻已經進入煉氣狀態。”


    “你知道我弟弟在哪?”大山問道。


    “我知道他被抓到哪去,但是不知道他還在不在,我帶你過去?”老者笑著問道。


    之後大山跟著老者往山上而去。


    一路上他們遇到了一些要動手的人,全部被老者斬殺。


    輕描淡寫。


    抬手殺之。


    很快他們殺到了山頂,然而就算他們把所有人都殺了,依然沒有找到被抓來的小孩。


    詢問一些被抓的人,才知道人已經被送走了。


    不知去了何方。


    “看來是找不到你弟弟了,不過你要拜我為師嗎?”山頂上老者問道。


    “拜你為師?”大山認真道:


    “這樣能找到我弟弟?”


    “能吧。”老者笑著道:


    “隻要你夠強,你甚至能翻了這片天。”


    “你能教我什麽?”大山問道。


    “修真,教你掌握這天地間的力量,踏上屬於自己的道。”老者認真道。


    大山隻是思索片刻,就跪了下去磕頭拜師。


    “哈哈哈。”老者哈哈大笑:


    “好,好徒兒。


    對了,你有沒有名字?”


    “我叫大山。”大山回答道。


    “大山?這是你的真名?”老者問道。


    “是爹娘這麽叫的,他們說我有大名。”大山思索了下道:


    “我爹爹說我姓周,單名一個然字。


    我叫,周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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