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沒什麽話好說了麽?”李太後冷笑著望著楊寧道。


    看到李太後氣勢很盛的樣子,楊寧知道此刻解釋就代表著示弱,他故意沉默一會才麵無表情道:“既然你派了那麽多耳目監視我,什麽都知道,我還有什麽好說的呢!”


    雖然語氣淡淡,但楊寧恰到好處地表達了自己受監視的惱意,並巧妙地回避了李太後對於自己的質詢。


    以兩人相處了這麽久的關係,李太後自然立刻便能聽出楊寧是生氣了,不過這次她卻是毫不在乎,反而瞪他一眼道:“你這次少耍伎倆,我可沒派人監視你!實話和你說了吧,你和那幾位的事兒,都是永寧那丫頭告訴我的!”


    “你是說公、公主主動告訴你的?連我和她——,這怎麽可能?”楊寧驚訝道。


    “哼!怎麽就不可能?不過……,當然,那丫頭自不會主動和我說起,事實上是我先發現了她的不對勁,一再追問之下,她才把一切都對我說了,包括之前她對你如何暗生情愫,這次湯山之行你們如何明確關係,你與紫嫣那丫頭之間又如何糾纏不清等等……!”


    楊寧顧不得解釋,更是驚訝道:“就算她不對勁,可也不該說這些事啊,她——,她如何不對勁了?”


    李太後銀牙一咬,恨恨道:“如何不對勁?你還好意思問我?你老實交代,咱們兩個的……事,是不是你告訴她的?”


    “我沒……,呃,沒有,是、是她自己早發覺了咱們兩個……有些不對勁,一再追問,所以我就——,就……!”


    李太後忿忿打斷楊寧道:“所以你就將咱們所有的事全都告訴了那丫頭了!”


    不敢正視李太後怒氣衝衝的俏臉,楊寧低頭訕訕笑道:“就告訴了她一點兒,嘿嘿,就一點兒!”


    “你、你還有臉笑……!”李太後更是氣得花容失色,“你、你有沒有想過,我如今可是一宮太後,更是永寧的母後,就算她不是我親生,可是——,可是讓她知道了我竟做出……這樣的事,你叫我如何再麵對她……!”說到後來,李太後的語氣竟有些哽咽。


    見李太後真的惱了,楊寧急忙摟過她,柔聲勸道:“好啦好啦,都是我不好,別生氣了,一切都是我這個‘花心大蘿卜’惹的禍!不過聽你剛才所說,公主她就算知道咱們的事也沒事了,她隻是小丫頭一個,又哪有你的成熟、智慧、和手段,看樣子,她肯定已經被你哄過去了!”


    李太後被楊寧幾句話說得破涕為笑,一推楊寧道:“哼,少拍馬屁!她這次回來,麵對我時很不對勁,我要再覺察不出來,那不成傻子了麽!”


    楊寧已經漸漸明白了事情的原委,順著李太後說道:“所以你就關心她,追問她,她最後就全都對你說了!那她有沒有指責你、讓你難堪?後來又怎麽對你說了她與我的事?”


    李太後臉上閃過一絲羞愧與感歎,“唉,以前我真是有些小看了永寧這丫頭了,總覺得她病懨懨的,以為她隻是一朵養在深宮裏的嬌嫩的、單純的花朵罷了,可經過這件事我才知道,這丫頭是個具有大智慧、大心胸的少女,一點都沒讓我難堪,隻是說到你時神情很是異樣,於是我便試探著問她,她最終向我哭訴了出來……。唉,我們兩個說到底總不過是一對苦命的可憐人兒罷了!”


    楊寧望著李太後有些**,這兩人之間怎麽沒起什麽衝突與尷尬、反倒聊成了有著共同語言的一對苦命人兒了!


    見楊寧有些呆呆地表情,李太後沒好氣地道:“都是你這冤家惹出來的情禍!帶著根……那個就混進了宮來,到處惹事,你與我……與我也就罷了,竟然連堂堂的皇家公主也……也招惹成那副傷情樣子,明知道將來沒可能,還要種這番‘因’,將來卻又哪裏得這‘果’去啊!”


    說著說著李太後便也引發了自身的心事,神情落寞。


    楊寧頓時沉默不語,雖然他已經答應了永寧公主將來一定要設法娶她,可這件事的難度實在是太大了,他一時卻也沒什麽主意。不過即便是有主意,他卻也不能在此刻說出來,那樣會讓李太後更傷心。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李太後突然抬頭又開口對楊寧道:“我問你,既然你都和永寧好了,先前又有靈兒丫頭,如何你又要去招惹文紫嫣和天然居那貌美寡婦?文家那丫頭也就罷了,可你竟然還要去勾搭一個寡婦,還比你大那麽多,我……我們哪一個不比她強百倍,你卻還拱著吃這口‘野食’,真是——,真是氣死我了!”


    聽李太後語氣又是不善,楊寧不禁苦笑道:“什麽叫‘勾搭’,什麽又叫‘野食’,本來我與她是清清白白的事,偏叫你這刀子嘴說得這麽難聽……!”


    接著,楊寧便將與蘭飛鳳相識的經過、以及後來如何因為張四維的事而幫她的忙等等全都講給了李太後聽,並一再解釋他與蘭飛鳳之間隻是因為有著共同的敵人才走得近一些,卻絕沒有另外的曖昧關係。


    “哼,還說對那寡婦沒意思,你卻是上趕著幫了人家不少忙麽!平日裏沒事就往人家那裏跑,有什麽應酬也跑去照顧人家的生意,倒真看不出來,你對這種大齡寡婦倒是特別有興趣!”李太後依舊是醋味兒十足,楊寧與永寧公主、與文紫嫣如何如何她好像都不甚在意,卻惟獨吃這蘭飛鳳的醋特重,不知道是不是感覺與這蘭飛鳳都是差不多類型的美貌少婦有關!


    楊寧脫口笑道:“嘿嘿,這你有什麽看不出來的,你不也比我大好多,不也是……那什麽麽!”


    李太後頓時柳眉倒豎,“你、你竟拿我和那‘野花草’比?”


    “好啦好啦,你比‘野花草’強百倍好不好,咱還是別說這個了,說點兒正事吧!這次叫我進宮,不會隻是為了想我那麽簡單吧?”楊寧不想在這些情事上多做糾纏,徒惹李太後生氣吃醋,轉移話題道。


    見楊寧有些不耐煩,李太後識趣地也不再繼續剛才的話題,其實楊寧這些拈花惹草的事她說歸說、吃醋歸吃醋,卻不會真要求楊寧如何如何,因為從一開始她就沒打算將楊寧視作自己的“禁臠”,將他綁在自己身邊,那樣太過於自私,對楊寧也不公平,她是深愛著楊寧的,不想看到他因此而過得痛苦,她也明白與楊寧之間最終不可能修成什麽“正果”,與其讓深愛的人痛苦、自己也痛苦,何不給他自由和幸福呢!


    李太後的表情恢複了幾分嚴肅,點頭道:“這次找你進宮,是行刺你之事有了眉目!我知道你最近一直在自己調查這件事,也明白你是想依靠自己的力量,不想借助我太多,但這件事牽涉到永寧,我卻也不能不管……!”


    楊寧點頭道:“這個我明白!雖然目前我也有了些消息,但肯定你早也就知道了,我這兒還不如你知道的詳細,你說說吧!”


    李太後鳳眼閃過一抹寒光,冷聲道:“這次行刺你們之人,有兩撥,一撥是由張四維府上武師鄧千乘召喚自家師門的師兄弟所為,相信這裏麵有張四維、甚至高拱的影子;另一撥麽,卻是當初被你斬於黃河邊上的卜昌的親族舊部指使參與,那些弓箭手就是他們調派的,他們的勢力就在北邊懷來、延慶一帶,這次的殘部,也是正往那裏去了!”


    聽到卜昌的名字,楊寧恍然大悟,原來是這老小子陰魂不散,當初自己在陣前斬了這老小子,後來兵部追責,因為卜昌已死,他們便也就再沒追究其家眷罪責,時隔這麽久,現在其親族舊將終於找自己報仇來了。


    這樣一切就好解釋了,襲擊自己等人的刺客有軍方參與,可昌平一帶全是戚繼光的勢力範圍,也沒有最受自己懷疑的英國公張溶的勢力,而懷來、延慶卻是卜昌部族舊將的勢力範圍,離著昌平也不遠,他們派人前來昌平襲擊自己,還真是神不知、鬼不覺,隻是他們卻不該事後徑自逃回老巢,才被李太後與自己很快發現了端倪。


    “楊寧,既然知道了仇人是誰,你若是沒意見,我便幫你處理了!”李太後語氣淡淡,但卻殺機暗藏。


    楊寧心裏有些不安,下意識問道:“怎麽……處理法?”


    李太後眼中殺氣隱現,輕咬一下貝齒道:“他們膽敢傷你性命,我自不會手下留情!卜昌滿門抄斬、舊部誅殺;派錦衣衛踏平那什麽點蒼派,殺他個雞犬不留;至於張四維和高拱麽……!”李太後臉上露出一次歉然之色,望著楊寧道:“那鄧千乘非常狡猾,將張四維撇的幹淨,目前暫時還不能動這老賊,不過你放心……,楊寧,你、你怎麽了?”


    楊寧愣愣望著李太後,卻是被李太後的話給驚住了,“滿門抄斬”,“雞犬不留”,這也太狠了吧!


    “這趕盡殺絕是不是有些太狠了些,冤冤相報何時了……!”


    李太後冷笑一聲,“不趕盡殺絕,才真是冤冤相報沒個了,他們敢傷你,就該做好償命的準備,你若還存了婦人之仁,等待你的將會是他們更慘烈的報複!”


    聽著李太後的話,楊寧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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