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子,那東廠戒備森嚴,東廠大牢更是飛蟲難進,你可不能亂來!”楊寧急忙對小樂子道。


    “可是……!”


    “沒什麽可是,樂子,我知道你可能武功很高,但我卻不能讓你冒這個險,再說,也犯不著了,馮保現在肯定在審他們,審完了,他不會讓這些太監活著的,你去了也是白去,他知道就知道吧,也沒什麽大不了!”


    “是!”小樂子順從地答應一聲。


    楊寧正要再說話,卻聽得窗外向忠的聲音傳來,“寧哥兒,快出來,皇上的旨意下來了!”


    楊寧心裏一驚,慌忙出了屋,小樂子跟在後麵也走了出來。


    向忠先是對著楊寧身後的小樂子友好一笑,才興奮地對楊寧道:“剛才司禮監張誠傳來消息,讓我告訴你一聲,這次滕祥是完蛋了,皇上知道了太廟的事以後,下令由東廠、錦衣衛鎮撫司,還有都察院共同審理此事,有罪者一定要嚴辦!對了,因為你也與此事有關,皇上還下旨讓你暫緩幾日去山西,待事情調查清楚了再說!”


    暫時不讓去山西了,楊寧倒不奇怪,他隻是奇怪道:“發生在皇宮內的事情,怎麽皇上讓錦衣衛和都察院摻合什麽?”


    向忠答道:“聽張誠說,是孟通在皇上麵前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訴,又有高胡子在一邊摻合,皇上就同意三部會審了!”


    楊寧明白了,看來高拱和孟通是不甘就這麽失敗啊!不過那又有什麽用呢,估計現在那幾個太監已經讓馮保弄死在東廠了!如今隻要咬定那紅漆木棍是滕祥讓人帶進太廟的,他這褻瀆太廟的罪名就跑不了!


    向忠又道:“寧哥兒,貴妃宮裏的靈兒姑娘來了,在正殿等你呢,公主正陪著她說話!”


    “哦?”楊寧喜道:“正好,走,樂子,靈兒見到你肯定高興壞了!”


    水靈這時候來,隻怕是李貴妃聽到消息了,自己不方便出麵,派靈兒來打探消息的!


    楊寧進了福寧宮正殿東暖閣的時候,卻正好看到永寧公主拉著水靈的手坐在一起,而迎兒站在永寧公主身後,三個少女有說有笑,關係看來竟甚是融洽。楊寧心下倒有些奇怪,什麽時候水靈與永寧公主還有迎兒這麽熟絡了!


    見楊寧進來,水靈欣喜地道:“寧哥哥,你來啦!”說著,她就要站起身來。


    永寧公主輕輕拉住了水靈,笑道:“你站起坐下的不嫌麻煩呀,和你的寧哥哥還用得著這麽客氣嗎!”


    水靈臉上一紅,就沒起身,隻是一臉擔憂地對楊寧道:“寧哥哥,今日太廟之事,我都聽公主說了,你——,你沒事吧?”


    楊寧笑著道:“放心,我能有什麽事!暫不說這個,靈兒,你看看這是誰?”說著,楊寧就一個閃身站到了一旁,現出了剛才被他故意擋在身後的小樂子。


    “呀,樂子哥,是你呀!”水靈驚喜地撲上前來,一邊拉著小樂子的胳膊一邊高興得又蹦又跳,“太好了,簡直太好了,寧哥哥他終於找到你了,這下咱們幾個又聚齊了!”


    見到水靈高興地樣子,小樂子一向冷冰冰的臉上不由也露出一絲暖意。


    “樂子哥,進宮之後你去了哪裏啊,寧哥哥和誠子哥怎麽找你都找不到,還有,你怎麽身體還是那麽差啊,看你的手多涼!我給你暖暖!”水靈一臉心疼地說著,兩隻小手使勁捂住了小樂子的兩隻手,想通過這樣的方式給小樂子暖手。


    永寧公主在旁邊微笑著對楊寧歎道:“你的這幾個夥伴,真摯的感情真是讓人感動!”


    楊寧微微一笑道:“我們畢竟是幾經生死共患難過,這樣的感情也是得來不易!對了,公主,我想將小樂子調到福寧宮來,也好有個照應,你看——?”


    永寧公主立刻道:“當然沒問題,這事你不用操心了,向忠,你現在就去內官監,就說我說的,讓他們立刻辦了,小樂子直接就不用再回太廟了!”


    “是!”向忠答應一聲,就轉身出去了。


    小樂子卻突然道:“我得回去,還有東西在那!”


    “好,正好我也該走了,公主,今日我宮外有事,就不回來了!”楊寧對永寧公主道。


    “哦,好,我知道了!”永寧公主神色有些落寞,淡淡應道。


    與小樂子、水靈出了福寧宮,楊寧對小樂子囑咐道:“樂子,你回去拿了東西,立刻就回到這福寧宮來,一切事情找向忠就行!”


    小樂子點點頭轉身去了。


    “寧哥哥,現在樂子哥也找到了,咱們是不是就可以出宮了?”水靈仰起頭問楊寧道。


    楊寧歎口氣道:“現在你們兩個出宮倒是好辦啊,關鍵是我,想要離開皇宮就難嘍,況且現在還有孟通這樣的敵人盯著,算了,現在不說這個,待我尋找個合適的機會,想個萬無一失的法子再說吧,你就乖乖地再陪貴妃娘娘一段時間吧!”


    水靈一喜道:“行,正好我也有些舍不得這麽快就離開貴妃娘娘!對了,你是不是再到鳳儀宮去一趟,貴妃娘娘讓我來就是問問你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的!”


    想到昨夜與李貴妃的一夜綿綿情話,楊寧心裏不由有些暖洋洋的,但還是搖了搖頭道:“今日我就不去了,你告訴貴妃娘娘,反正我明日不著急離京了,改日再去看她!”


    楊寧心裏是很想去鳳儀宮,但一是與牟泰等人約好了喝酒,他怕一進了李貴妃的溫暖懷抱就舍不得走了,二是不能去得太勤了,半夜偷偷摸摸地倒沒關係,可白日裏去,去得多了,難免惹人注意,自己是個假太監,更得多多注意才是!


    目送著水靈一步三回頭的回去了鳳儀宮,楊寧看看天色,還有一會的工夫隻怕就要擦黑了,楊寧快步出了皇宮。


    一路回到自己的宅子裏,韓山林正滿頭大汗地指揮著幾個仆人擺放著家具。


    楊寧高興道:“韓大叔,這麽快就將這宅子置辦好了,可真是麻利啊!”


    韓山林一見楊寧回來了,趕緊對屋裏喊道:“玉娘,公子回來啦,快出來伺候著!”


    “來啦!”隨著脆生生的一聲,一臉喜氣洋洋的韓玉娘出屋來到院子裏,隻是衣服還是以前的衣服,有些破舊了,但很幹淨。


    “楊大哥,你回來啦,我正指揮著幾個丫鬟收拾屋子呢!”韓玉娘高興得道。


    韓山林一皺眉道:‘玉娘,以後記得要叫‘公子’!”


    楊寧急忙道:‘無妨無妨,那多生分,叫大哥挺好!”


    韓山林對楊寧道:“公子,遵照你的吩咐,我置辦了許多物事,客廳和你睡的屋已經弄得差不多了,還買了幾個仆人,這些人我都看了,都是一些南方逃難來得,人都挺老實,你看看哪裏有什麽不滿意的,我再改!”


    楊寧四下轉了一圈,感到非常滿意,這宅子已經被韓山林置辦得像模像樣了,比以前幹淨利落了許多,人氣也感覺旺了起來,而他睡的屋也布置得非常舒適。


    “韓大叔,你就按照你的想法來布置,我絕對沒意見,缺錢了,就和我說!”


    “哦,對了,辦這些事花的錢,我都讓玉娘記在賬上了,玉娘,你快去拿來讓公子瞧瞧!”韓山林急忙對女兒道。


    楊寧的眉頭皺了起來,“韓大叔,您這不是埋汰我麽,我請你們來,難道還不相信你們麽?你父女二人能不嫌委屈,操心受累幫我操持這堆爛事,那就是看得起我楊寧,以後這麽見外的話,就不要再說了!”


    見楊寧真生了氣,韓山林一臉鄭重道:“公子,你對我們父女二人如此好,又如此信任我,我韓山林很感激,粉身碎骨也要報答你這份恩情,但是,做事情總要按著規矩來,如今既然我已是你的管家,賬本自然要讓你這主人過目,要不,我將來又如何管理這些下人呢!”


    楊寧沉吟一會,才點頭道:“好吧,那我就看看!”


    韓山林神色一喜,對韓玉娘道:‘玉娘,快去將賬本拿來!”


    韓玉娘答應一聲,跑回了西院,很快,就捧著一本賬本跑了出來。


    楊寧坐在院子樹下石凳上,翻開那賬本看了看,賬本上的字寫的很秀氣,賬目羅列得很清楚,什麽時間,什麽地方,花多少錢買了什麽,都記得一清二楚、一目了然。


    楊寧根本就沒仔細看,隻是大體一翻,最後看了剩下的銀兩數,五百兩銀子還剩三百多兩。


    楊寧很快合上了賬本,對韓山林道:“韓大叔,賬本我看過了,非常好,也非常清楚,隻是有一條……!”


    楊寧故意一頓,韓山林一臉緊張道:“是什麽?”


    楊寧一笑道:“就是買的東西好多不是最好的,買的也少了些!”說著,楊寧自懷裏掏出一千兩銀票,遞給韓山林道:“韓大叔,別舍不得花錢,一切都買好的,才能配得上這宅子的檔次,才能不丟了我楊寧的麵子!”


    韓山林有些羞愧地道:“公子,我記下了,這窮日子過慣了,買東西也有些不舍得了!”


    楊寧微微一笑道:“沒事,以後咱們就不會再有苦日子了!哦,對了,還有,記得為你自己和玉娘多買幾件新衣服、好衣服穿,千萬別難為了自己!”


    韓山林一愣,低頭看看自己一身的粗布衣服,正要開口,楊寧卻已搶先道:“韓大叔,這也不為別的,可是為了我楊寧的麵子!”


    韓山林不多說了,隻是一點頭道:“好,一切都聽公子的!”


    “大叔,待會我要在咱們宅子裏宴請一些客人,剛才我看了,咱們廚房還未開灶,你這樣,你現在去前麵天然居,跟他們訂上三桌最好的酒菜,盡快送到咱們宅子裏,酒一定讓他們拿最好的,多送一些!”


    “好!”韓山林點頭答應道,不過隨即又像想起什麽,臉色有些為難地道:“公子,若是別的時辰倒還好,可這個點正是天然居生意最繁忙的時候,我怕他們一時做不出來!”


    楊寧微微一笑道:“沒關係,你去了就先找他們大堂掌櫃的,讓他告訴一個叫吳伯的,或者告訴他們總掌櫃,就說是我楊寧請客,讓他們抓緊辦,和他們說了咱們這宅子位置,你就回來就行了!”


    韓山林猶豫道:“這——,能行?”


    楊寧一點頭笑道:“準行,你放心吧!”


    “好!”韓山林答應一聲,轉身半信半疑地去了。


    “玉娘,你指揮著仆人丫鬟,將大廳騰出來,擺上三張大桌子,再擺好椅子、酒杯筷子等,我請的客人說不定很快就要到了!”


    “好唻!”韓玉娘利落答應一聲,轉身招呼著仆人丫鬟布置去了。


    不一會的工夫,韓山林就回來了,一臉的不可思議對楊寧道:“真是奇了,本來聽說我要訂三桌酒菜,那掌櫃的挺為難,可我說是公子你的管家,是你讓我去訂的,讓他去請示你說的那兩人,那掌櫃的到後院請示,一會就出來了,態度來了個大轉彎,一口答應絕對沒問題,三桌最好的酒菜一會就送到,我要給他訂金,他卻硬是不要,說回頭他們大掌櫃會找公子結賬!公子,真沒想到這天然居如此買你的麵子啊!”


    楊寧微微一笑,心裏道:能不買我麵子麽,還指著我給她蘭飛鳳撐場子呢!


    今日見了那張四維,也不過如此,不過就是高拱提拔起來的一隻狗罷了,自己連高拱都不懼,何懼他一個張四維!


    韓玉娘剛將桌椅碗筷擺好的工夫,牟泰、麻貴等人就已經提著禮物進了宅子,張為年等一幫侍衛、西征平叛軍裏的常大勇、杜鬆等將領都來了,呼啦啦進來一大幫子人。


    “哈哈!楊老弟,你這宅子可比那些個王公大臣的府邸強多啦!”麻貴四下打量著大讚道。


    “老麻,這你就有所不知了,這宅子可是前朝大奸臣嚴嵩的宅子,當時那嚴嵩是何等的權勢氣派,這宅子自然也修得非同凡響了!”牟泰得意地賣弄道。


    麻貴嘿嘿笑道:“老牟啊,怎麽你什麽都知道呢?要是把你這本事用在喝酒上,也不至於那晚喝酒輸給我了!”


    牟泰不幹了,一指麻貴道:“哈,老麻,你這個就不地道了,怎麽眼睜睜把話反著說呢?那日是誰喝的都溜到桌子底下去了,最後軍營回不去,還是跑到了怡紅院住了一晚上,想必這些你都忘了啊?”


    “咳咳!老牟,說這些過去的幹嘛,是帶把的咱待會就再見個高下!”麻貴豪氣萬丈地道。


    “沒問題,誰怕誰!”牟泰毫不示弱道。


    楊寧好笑道:“各位哥哥,咱們先請進吧,待會好好喝個夠!”


    “楊兄弟,哥哥來賀你這喬遷之喜,手下兄弟們一起略備了些薄禮,為了嫌麻煩,就湊了一個紅包,兄弟拿著,置辦些家具什麽的!”牟泰說著,拿出一個鼓鼓囊囊的紅紙包遞給了楊寧。


    “對對對,兄弟雖然剛得了這麽大處宅子,但怎麽也要收拾拾掇什麽的,西征軍的弟兄都是沾了你的光才有了今日,自然借著這喜事好好恭賀一番,來,這是我們的,弟兄們都是些窮當兵的,兄弟可別嫌少!”麻貴也拿出一個大紅包,遞給了楊寧。


    楊寧知道這是禮節,客氣了幾句,就命韓山林收下了。


    眾人進屋,分別落座,正好坐了滿滿三大桌。


    “各位哥哥,我這宅子剛獲皇上所賜,諸多物事還不齊全,也未開灶,就和天然居要了些酒菜,馬上就送來,諸位哥哥就將就吧!”楊寧站起身衝大家拱拱手道。


    “哈哈,今日主要為了給你賀喜一番,吃什麽不是吃,正好,那日天然居的美酒佳肴還沒吃夠呢!”牟泰笑著道。


    “楊兄弟,聽老牟說,今日下午你在宮裏太廟出了點事,為了這山西都去不成了,我還本想和你一起走的!”麻貴一臉凝重地對楊寧道。


    “是啊,楊兄弟,大家都很關心這事,今日在太廟太亂,我也沒怎麽弄清楚,到底怎麽回事啊?聽說東廠、錦衣衛鎮撫司,還有都察院要三司會審,這事可鬧大了!”牟泰也擔心道。


    楊寧滿不在乎地擺擺手道:“諸位哥哥們請放心,錯都是他滕祥的錯,竟敢帶著刑杖進太廟,還將太廟當刑堂,我是去阻止他的,此事我不但無過,應該有功才是!”


    牟泰搖搖頭道:“事情隻怕沒那麽簡單,東廠有馮公公在還好說,那鎮撫司衙門的鎮撫黃錦卻是與孟通往來密切,而都察院左都禦史程文則是高拱的門生,這事本是東廠分內之事,可如今偏要弄個什麽三司會審,事情隻怕要變複雜了,定是孟通、高拱搗地鬼!”


    就在這時,天然居的酒菜送來了,從韓山林要菜到現在,隻不過半個時辰,就做出色香味俱全的這三大桌酒席來,天然居這速度果然夠快!


    “哥哥們,不說這個了,我不會有事的,咱們還是喝酒,今晚不醉不歸!”楊寧大聲喝道。


    “好!不醉不歸!”眾人齊齊響應,場中氣氛熱烈起來。


    見楊寧不願多說,牟泰與麻貴對望一眼,無奈歎了口氣,也就不再說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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