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衛生香廠坐落在城北,差不多已經遠離了喧囂的繁華區。


    香廠的大門顯得特別的莊重肅穆,兩根高高聳立著的水洗石立方體柱子上,懸掛著兩塊名牌。一塊是黑色字的廠名,一塊時紅色字的支部名稱。而兩扇緊閉著的鋼管大鐵門,從外麵就能一目了然地看到廠區的布局,一排水凝土結構的辦公室,周周正正地居中而立。


    我揚出視線,穿過車窗玻璃,眼簾裏映出了更醒目的是一排紅色大字,‘廠興我榮,廠衰我恥’的標語,讓人有著絕對的激情萬丈。


    李曉峰狠狠地按了好幾次喇叭聲,終於吸引著門衛大叔,從側麵的門鬥裏走了出來。


    “我是農村信用社的,找你們廠長談貸款的事情。”


    他將腦袋伸出了車窗外,喊出了洪亮的高聲。


    雖然我不太清楚銀行的人對於廠礦企業的重要程度,但是,我知道貸款兩個字對所有人的分量。不管是農民,還是上班的人,誰能貸到款項,那就是絕對的能人。而銀行的貸款人員,又是受人尊敬的羨慕職業,所以沒人對銀行的工作人員有阻攔的舉動。


    門衛大叔站在鐵門裏麵,雙手抓著鋼管,將臉龐緊貼著鋼管之間的格擋,眼巴巴地瞅了好久之後,才開口輕聲說道。


    “廠裏規定不讓車子進入,您能不能步行著進去?”


    低沉的試探語氣,更直接地顯示出了門衛大叔的無可奈何。


    我立即轉頭抬眸,很急切地望了一眼李曉峰伸在車窗外的臉龐,卻發現那張笑容可掬的臉上,居然盛滿了不屑一顧的神情。


    “麻煩你打開大門,我有緊急事情麵見廠長,你讓我下車走進去,這不是要耽誤事情嘛!”


    李曉峰一字一頓地解釋著,雖然是滿臉的不屑一顧,但是,說出來的話語並沒有生氣的語氣,隻是有些不耐煩的感覺。


    “我知道你的事情緊急,可這是廠裏的規定,我放車子開進去,會對我進行罰款的,要不然你從後大門進去,車子一般都走後大門。”


    門衛大叔筆直的站姿,透出了絕對的小心翼翼。


    我真想馬上勸說,畢竟見到廠長重要,反正時開著車子,即便去後大門也用不了多長時間。但是,就在我剛要開口的時候,李曉峰的沉聲話語已經說了出來。


    “你那兒有電話嘛!直接給張廠長打電話,讓他出來見我。”


    李曉峰怒氣衝衝地吼完之後,立即縮回了伸在外麵的腦袋,轉過臉麵對著我的時候,臉上居然堆出了笑容。


    “不用緊張,這是必須要表現出來的高大上,要不然你以後在這裏上班,會被人欺負地。我這樣做,就是想讓門衛看到,你的身份肯定不同一般,進出大門絕對會另眼相看。”


    他停止說話的那一刻,很直接地咧嘴一笑,臉上釋放出了絕對的顯擺神情,而且迎視著我的雙眼裏有著絕對的亮波閃動。


    我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不過,對李曉峰的表現,有了更清晰的欣喜情緒,因為我感覺他這個人,絕對是替我著想的好人,又是令我欽佩的有修養的人。


    由於對工廠上班沒太多的記憶,也不了解門衛的權利,我也就沒任何發言權,隻能麵對著李曉峰頷首微笑著。


    “留香,咱們可說好了,以後不管遇到什麽事情,必須要在第一時間通知我。香廠裏有電話,你可以隨時隨地打電話,隻要我在辦公室裏,就一定能接到你的電話。”


    李曉峰突然中變得嚴肅了起來,好像是很認真的叮嚀,又仿佛是最重要的交代。


    我再次點頭的同時,抿嘴放出了釋然的笑容。


    其實,我此刻的感覺不僅有著幸福,而且還有著無法形容的向往滿足感,總有種說不出來的興奮情緒湧動,李曉峰好像突然間,變成了我至親的人,真有著不想分別的感覺。


    由於有李曉峰插手,我居然更徹底地將嶽思洋忘在了腦後。本來,為我聯係工作的人是嶽思洋,來香廠報到必然要有嶽思洋的引薦,但是,李曉峰不僅從勞動局要到了轉正的指標,而且更熟悉香廠廠長,所以我感覺已經沒必要麻煩嶽思洋了。


    咣當當,一陣沉重的鐵門劃開動聲,刺耳地響了起來。


    李曉峰猛然轉頭朝前揚出了視線的同時,嘴裏已經發出了感歎聲說話,而且是特別的低沉。


    “沒文化的人就是自不量力,根本就沒必要跟我較勁,這不,還得開門讓咱們進去吧!”


    他說完的時候,才轉眼笑嘻嘻地迎住了我的眼神。


    “你就別生氣了,那是香廠的規矩,又不是他故意在刁難咱們。”


    我輕聲勸說著的同時,立即揚目眺望,一扇大鐵門已經在門衛大叔的拉動下敞開了,而另一扇大門隻是劃動了一點,並不是直接敞開的樣子。最讓我不可思議的是,門衛大叔居然轉身走進了側麵的鬥室裏,表現出了不理不睬的舉動。


    嗨!驚訝的一聲冷哼,李曉峰的臉上,閃出了怒容。


    “看來他真的要為難咱們了,打開一扇大門,這不是明擺著要跟我叫板嘛!我還真不信了,沒收拾他的辦法。”


    李曉峰嘟囔著時候,已經擰身猛力地推開了車門。


    我速捷地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而且是更使力地拉扯著。


    “你是大名鼎鼎的李主任,他隻是個看大門的,何必要跟她較勁,如果距離不夠,我可以下去開門,何必要為難他呢!”


    “不是我要為難他,而是他在為難咱們。退一步可以,可是,這樣下去他肯定對你沒好臉色。欺負我可以,但絕對不能有人欺負你,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心目中最最重要的那個人。”


    “我知道你的心情,也理解你的想法,可是,真沒那個必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一事不如和氣為上。”


    “真拿你沒辦法了,不過,我在你麵前好像沒法生氣。”


    李曉峰輕輕地搖了搖頭,轉動著坐正身姿的同時,很用力地關閉了車門,雙手緊握著方向盤,雙目炯炯地瞅著前方,車子慢慢地向前滑行著,倒車鏡擦著鐵門欄杆駛入了廠區。


    我總算是送了一口氣,但是,我感覺到李曉峰並沒有真正放下,對門衛大叔的怒氣,好像是胸有成竹的心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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