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拖著疲憊的身心進入村口的小路時,已是傍晚時分。


    西邊的天際渲染著一層薄薄的晚霞,映照在後山上,放射出了淡淡的橘黃色,秋天的季節象征越加的明顯了。


    排列在山腰間的各家各戶的煙筒上空,繚繞著相同的炊煙,一副恬淡的農戶晚飯景象,卻讓我的心裏平添了一份西涼的憂愁。


    本來是滿懷著希望,計劃從嶽思洋那裏找到一份可以改變現狀的工作,哪怕是城裏人無人問津的臨時工。可是,不僅沒可能找到工作,反而還讓我的初戀陷入了尷尬境地,那個曾經讓我魂牽夢繞的戀人,在我麵前顯露了原型。


    雖然我不是特別的仇恨他,但是,那樣的舉動,卻讓我改變了看法,也有了新的認識。嶽思洋好像從我心裏漸漸地消失著,而不是之前的那種牽腸掛肚,更不是無時無刻的思念徘徊。


    抬頭揚目,遠遠地望去,我家的煙筒上方,卻是一片的安寂,好像晚飯早已吃過,寂靜得看不到一絲絲炊煙飄散。


    心猛然一驚的那一刻,我已經意識到了大事不好,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腳步,向著我家的羊腸小道直奔而且。自行車被推著的快速行進中,顛簸出了刺耳的響動,劃破了寂靜的長空。


    我扛著自行車吃力地走近大門的那一刻,父親無助地蹲在堂屋地台階上,正在焦急地瞅著大門的方向,母親的身影並沒有進入我的眼簾,而廚房的門扇卻關閉得嚴嚴實實。


    支起自行車的響動,好像才驚醒了父親的沉默凝神。


    “你還知道回家嘛!出了這麽大的事情,居然還有閑心串門?”


    爸爸吼出了怒怒的聲音,憤然起身的樣子,顯得特別的震怒,但是起身之後的站姿,讓我心裏更加的難受。本來是起身之後的憤怒轉身,但是,嚴重駝背的身軀,卻在黯淡的夜幕微降下,顯得那麽的……


    我沒法思考,也沒法形容,隻能輕聲說道。


    “爸,還沒吃飯吧?我媽呢?”


    發出輕問聲的時候,我已經移步向著堂屋的方向走去。


    此刻我並沒有太緊張,因為父親的怒問,已經透露出了事態並不是多麽嚴重,隻是父母親習慣了的吵架,絕不是令人無法現象的恐懼。


    爸爸並沒有回答我的問話,而是很緩慢地調整著弓腰的站姿,慢慢地下蹲著坐在了堂屋的門檻上。


    “你跟我說實話,丁家的情況到底怎麽樣?”


    更急聲的反問,爸爸似乎還在思考著我跟丁不凡的親事,並沒有想責問我一下午到底去了什麽地方,這讓我忐忑的心終於落定了。


    我心裏清楚,在父母親麵前,絕對不敢說在上學的時候,曾經有過嶽思洋這個人,也不可能暴露下午的行蹤。當爸爸岔開話題的那一刻,我的思緒不得不陷入了更深的沉思中。如果嶽思洋對我沒有動手動腳,也許丁不凡必將要從我的心裏消失,可是,嶽思洋的舉動已經衝擊了我的美好希望,而現在的丁不凡,似乎變成了重要的大事,我必須要考慮哥哥的婚事,也要顧及父親的臉麵。


    “不怎麽樣,跟咱家沒什麽區別。”


    嘟囔著說完時,我站到了堂屋的門口,探頭向裏張望著,卻看到了母親躺在炕上的身影,雖然心裏有點焦急,但是,卻因為父親坐在門檻上的身子阻擋,我不可能從父親蹲著的身邊跨步,所以隻能側身站在了門口,等待著父親的下一句問話。


    “阿香,你個沒心沒肺的貨,難道就不知道那頭重哪頭輕嗎?”


    哥哥從新房裏跳出來,一副怒發衝冠的樣子,好像我做了什麽對不起家庭的事情,又仿佛是我惹下了不可饒恕的大禍。


    我擰身一轉,脊背緊緊地貼在了冰冷的土牆上,雙腿酸軟得難以支撐,可是麵對哥哥的憤怒,我隻能默默地承受著。


    從他的怒容上,我已經猜到了借錢的結局,而他卻將憤怒灑向了我,好像是我的原因讓他沒借上彩禮。


    “哥,我知道你結婚是大事,可是我真的無能為力,一下午我也在東奔西跑地想辦法,錢確實不好借。”


    順著哥哥的怒問,我簡簡單單地透露了一下午的行蹤。雖然事實並不是那樣,但是,找嶽思洋找工作,確實是為了賺錢,絕不是單純的去探望,更不是為了跟嶽思洋見麵。


    “你知道借錢難,幹嘛要在丁家耍脾氣,你的親事定不下來,我這婚還能結嘛!跟你說了多少次,別以為自己認識了幾個漢字就了不起了,念不念書跟過日子沒多大關係。”


    哥哥越加的憤怒了,鐵青的臉色在晚霞的映照下,染出了更黯然的土黃色,怒目圓瞪的樣子,徹徹底底地表露出了無比的焦心態度。


    可是我沒明白,他沒借到彩禮錢,影響了婚事跟我有什麽關係,而且丁不凡家發生的不歡而散,並不是我的直接原因。


    想到這些的時候,我還是無法忍受地高聲喊道。


    “出了事你們都跟我過不去,難道跟你們沒一點關係嘛!又不是我不願意,是人家丁不凡不出爸爸想要的彩禮數額,這些我能左右得了嗎?有本事你自己去解決,幹嘛要拿我撒氣。”


    我惱怒地喊說著,心裏遽升出了太多的怒氣,也有了更多埋怨。


    如果不是哥哥的反對,我也許還能在高三補習一年,說不定第二年就能考上大學。而哥哥為了結婚,為了彩禮錢,居然跟父母親出點子,不僅中斷了我的學業,還要逼著我相親嫁人,為他換回彩禮錢。


    越思越想我越生氣,越生氣越想一吐為快,可是,我心裏更清楚,有些話說出來,不僅會傷害哥哥,也會讓父親難堪。在農村,女孩子的地位本來就很低,哥哥又是父親的獨苗,兩個姐姐早已嫁人成婚,而我就成了父母親和哥哥出氣的唯一對象。在這樣的困境麵前,我隻能忍聲吞氣,絕對不敢有半點的反抗能力。


    不敢對抗,又不想麵對被訓斥,我隻能選擇逃避。如此一想的時候,我直接從高高的台階上跳了下去,毫不猶豫地向著大門外走去。


    “你又幹嘛去,難道你不知道做飯嗎?”


    哥哥高聲大嗓的吼聲從身後傳過來的時候,我已經走出了大門,但是,為了不讓爸爸焦急,我不得不停止腳步輕聲說道。


    “你們自己做,我去小雅家還衣服。”


    我急聲說完之後,立即撒腿急奔,逃也似地離開了怨聲載道的家,向著小雅家的方向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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