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大齊武慶候,二品上將軍何元豪,下早朝後騎馬到家。


    何雲霄早早恭候在門口,板板正正地站著。


    等何元豪一下馬,他立馬滿臉堆笑地跑到老爹旁邊。


    “爹,你明天還上朝嗎?”


    何元豪撣了撣身上灰塵,邁起武人慣有的大步子走向何府。


    “上。”


    何雲霄立刻小跑跟上。


    “上完朝,還下朝嗎?”


    “下。”


    “下完朝,回家吃飯嗎?”


    何元豪停下腳步,扭頭看著滿臉堆笑的何雲霄。


    “你小子,今天囉裏囉嗦的,又在打什麽壞主意?”


    “爹你說啥呢?我何雲霄什麽時候做過壞事?”


    何元豪都被氣笑了。


    “你什麽時候做過壞事?你能在家躺著,哪也不去,就是為尹京百姓做好事了。”


    何雲霄拍著胸脯保證道:“昨天,我昨天可是一件壞事都沒做。”


    父子二人邊說邊走到內屋,何元豪張開雙臂,姨娘張靜嫻便熟練地替他更衣。


    “一件壞事都沒做?今天刑部老黃還參我一本,說是‘何元豪教子無方,縱容其子打罵良臣子弟’。”


    何雲霄道:“黃布仁那廝就是欠打!何況我打他那叫做壞事嗎?那叫為民除害!”


    何元豪道:“你若真有為民除害的心便好了!與他為女人動手算什麽‘為民除害’?意氣用事而已。還有,你在江南布織花的一百兩,你姨娘已經告訴我了。肯為女人花錢,對待兄弟陳子墨從不見你如此闊綽!這錢,家裏不出,就從你下個月的月例裏扣。”


    一百兩?不是一千兩嗎?


    何雲霄看了姨娘一樣。姨娘則凶凶地回瞪了他。


    何雲霄心裏感動非常。


    多謝姨娘救我小命!


    繞了半圈話,何雲霄實在是繞不下去了。


    黑曆史太多,再說下去保準挨打。


    何雲霄索性說道:“爹,你給我請個禦醫吧。”


    何元豪漠然說道:“你要死了?”


    何雲霄心想:不愧是老爹,父子之間果然心有靈犀!


    “確實。我活不長了。”


    “哦。”聽了何雲霄的話,何元豪沒有絲毫意外。“看中哪塊地了?爹幫你買下來。”


    何雲霄:?這是我親爹?


    他不開玩笑地說:“我真的不騙你!我馬上要死了!噬魂丸聽說過嗎?吃了以後活不過一年!我就吃了!”


    何元豪道:“什麽味?”


    何雲霄:“不太甜,有點苦。”


    何元豪:“行,禦廚是吧,爹幫你請一個。”


    何雲霄無語道:“爹,我真不開玩笑。”


    何元豪換好衣服,理了理,道:“手伸出來。爹給你把脈。”


    何雲霄伸手。


    何元豪雙指搭上何雲霄的脈搏,仔細一感知,心中一喜。


    脈象雄渾有力,生命力極其頑強,而且內力不俗。


    這小子什麽時候突破到八品?而且還不是初入八品,至少得有一段時間。邁入八品秘而不宣?不錯,居然學會藏拙了。


    何元豪是經過大風大浪的人物,這點心思表麵上半分都沒有表露。


    “胡說!分明是健康得很!找什麽禦醫?”


    何雲霄心裏萬馬奔騰。


    噬魂丸我謝謝你!我現在太健康了!健康得隻能活一年!


    “霄兒,”好姨娘及時幫何雲霄解圍。“你幫我去廚房看看,午飯做好了嗎?”


    “好。”


    看禦醫的目的沒有達成,何雲霄在他爹麵前表現出誇張的垂頭喪氣。


    簡直就是喪屍本屍。


    隨著何元豪抬腳準備踢人,垂頭喪氣的何雲霄瞬間恢複元氣,立馬跑去何府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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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爺,霄兒他,最近表現確實還不錯。至少也願意和咱們說話了。”


    何元豪哼了一聲。


    “本當如此。”


    隨後,他回身去房中翻出一件鐵盒,打開一看,正是上好的茶葉。


    “靜嫻,你今日進宮?”


    張靜嫻瞧見茶葉,笑道:“嗯。與幾個姐妹約好去拜見太後。順便談談霄兒和南珠結親的事情。”


    “那正好。我當初作戰負傷,幸得魏太醫所助。前日偶得此茶,品質上佳。今天你正好進宮,順道把此茶送給魏太醫吧。”


    張靜嫻接下茶葉,抿嘴偷笑。她知何元豪抹不開麵子帶何雲霄進宮,便貼心道:“老爺,霄兒許久不進宮了,我想太後也想見見這位侯府的公子。”


    何元豪甩手道:“隨你。”


    然後拿起長槍,去後院練功。


    用過午膳,何雲霄便隨姨娘進宮看望太後。


    當然,看望太後之前,還得過一道鬼門關。


    姨娘的朋友都是各家的夫人,她們可不似閨中小姐那般含苞待放。更是不在乎何雲霄這等小輩調皮,調出的奇奇怪怪的名頭。她們更關心的是,帥不帥,好不好用,是不是嫡子這等實用問題。


    何雲霄在這方麵,可謂是大姐姐殺手,各項要求均能超額完成,沒有幾位美婦人是不喜歡他的。


    未時中。正午兩點多。


    何雲霄和張靜嫻坐上侯府馬車,晃晃悠悠往皇宮去。


    一般成婚的女子是不能隨便讓別的男子上馬車的。有些很講究的未婚小姐們,也不會與異性共乘。


    不過,何雲霄理論上算是姨娘的兒子,所以便沒有這般顧忌。


    馬車上,張靜嫻把茶葉遞給何雲霄,道:“一會先隨我去見太後,見過太後,你再把這盒茶葉順道送給魏太醫。”


    聽到“魏太醫”時,何雲霄便知自己看病有望,便道:“多謝姨娘替我求情。”


    張靜嫻掩嘴輕笑道:“什麽求情?隻是老爺要送魏太醫禮物,托姨娘去。姨娘走不開,讓你幫忙罷了。”


    何雲霄聽到這話,忽然道:“姨娘,前日你替我抹藥,用的是軍中的藥膏。不會也是老爹順手放在桌上的吧?”


    這回輪到張靜嫻驚訝了。


    “霄兒,看不出,你竟有做捕快的本領。”


    何雲霄咧嘴笑道:“姨娘,我的本領可大著呢。”


    張靜嫻笑道:“一會見你各位姨,你本領大便不要找姨娘求救。”


    何雲霄回憶起從前的慘痛教訓,連忙舉手投降。


    “姨娘那時一定要救我!”


    馬車進不了皇宮,停在側門外,守門的禁軍驗過身份後,何雲霄二人步行走進整個大齊最神秘威嚴之地。


    皇宮外圍待客的偏房,已然匯集了幾位穿著華麗的美婦。


    這次看望太後,夫人們便是在這集合,一同前往。


    一進門,何雲霄還沒反應過來,姨娘張靜嫻便被擠到一邊去了。


    而他的眼中,此時正如春風過境,朵朵花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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