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有人要問了,井伊直弼審都不審,就直接召集大家,來討論定罪了嗎?


    那可不呢!


    現在是封建社會,封建社會啊!


    在封建社會,君王懷疑你要謀反的時候,你最好真的已經準備好了謀反,並且立刻謀反。眼下這檔子事情,難道還需要你伏法認罪才能殺你?那這案子一輩子也了結不了了。


    “此番大事,首惡梅田雲濱寸磔,可有疑議?”井伊直弼先定了一個基調,今兒這事得嚴辦,不能輕易放過他們。


    所謂的寸磔,並不是德川幕府常用的六種刑罰之一。而且也很少用到這種酷刑,以前被寸磔的,比較有名的就是鳥居強右衛門勝商,名列《皇國二十四功》。這位老兄是長篠城兵,出城求援,回城時被武田勝賴捉到了。


    最後詐稱投降,結果把織田信長援兵大至的消息,送到了搖搖欲墜的長篠城內。而他本人則被寸磔,日式的磔刑就是把人綁在一個大木架子上麵,呈“木”字或者“大”字。


    接著用長矛從犯人的左肋刺入右肩,然後再用長矛從犯人的右肋刺入左肩,犯人通常會在被捅兩三次後絕命。


    但是,即便是犯人已經死了,還要接著這樣反複捅三十次。其間,犯人的內髒破裂,內髒和血液會從傷口噴湧而出,劊子手要不斷用蒿草擦拭長矛。最後,劊子手會用釘耙刮人的臉,從上至下刮下人的麵皮並刺破喉嚨。


    且最後不允許家屬親友收屍,人犯會被曝屍荒野,任由鳥獸和野狗啃食。


    一般隻有謀反,且是謀反的主犯,才能享受這樣的酷刑。而梅田雲濱顯然就是主犯,是京都大亂的主謀者、策劃者,乃至於現場實施者。如今判他一個磔刑,並不為過。在場的眾人,沒有任何人有什麽不同的意見。


    “已捕拿到案的梁川星岩、武市半平太等協同呢?”井伊直弼繼續說道。


    “斬首吧……”忠右衛門沒有答話,島津忠教暗暗克製,也不答話。所以最後就是久世廣周這個和事佬發表了意見。


    “如何?”這個答案,井伊直弼是滿意的,他便問剩下的其他人。


    那肯定是沒有反對意見啊,這種人殺了也就殺了,又不是什麽了不起的大人物。在他們預謀在京都造亂的時候,就該有這種覺悟的。


    “另外賴三樹三郎,僧人月照、信海等,並處切腹。”處罰是一檔一檔降下來的嘛,賴三樹三郎的水平實在有限,沒有搭上斬首的那一班。


    某種程度上來說,對人犯的處置,也能看出他們的能力水平,以及時人對他們的認識。


    到是這個僧人月照和信海可以說一說,這是兄弟兩個。曆史上月照是和西鄉隆盛緊緊擁抱著,一起投海了。月照淹死,西鄉隆盛則獲救。這個月照是大阪人,本名玉井忍向,出家後擔任京都清水寺成就院住職。


    不要聽到清水寺的名頭,就覺得這個人很厲害,實際上這會子清水寺的下院有好幾十家,不差他成就院一個。所以這個所謂的住職,也不值多少錢。


    他被捕的原因,除了作為一個和尚,不好好的喝酒吃肉和女香客睡覺外,主要還是協助隱藏尊攘分子這一條。你要是藏一個兩個,還能脫罪,這小子是幾十幾十的藏,成就院基本上就是一處賊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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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庇罪犯,還是包庇了這麽多罪犯,判他一個切腹,真的是很給清水寺麵子啦。他弟弟信海,以及寺內的坊主(武僧)近藤正慎也一同被捕。這一批人,都算是從犯裏麵,罪行比較大,或者是主觀惡念深的。


    再插一句閑話,曆史上近藤正慎可比月照有膽氣,聽聞大獄興起,月照當即跑路。而近藤正慎坦然受捕,經過拷打之後,自己咬舌自盡。


    “其餘等人或押或流。”井伊直弼盤看著罪犯的名錄。


    能送到井伊直弼麵前的,那基本上都是有名有姓的尊攘分子,小嘍囉德川慶保自己就處置了。這會子全都捆了手腳,發配勘察加去了。當然也有些潑皮無賴,略有幾分家資,收買了轉運的官兵,把自己改到箱館或者朗格裏租界,也不是什麽難事。


    對於這種小小的轉圜,德川慶保隻當看不見,橫豎都是流放,流放三千裏和流放五千裏的差別不是太大。都是去北方諸島屯田墾荒,無非就是勘察加最艱苦,箱館則已經發展起來而已。


    “萩藩及福井藩,如何處置?”忠右衛門看井伊直弼突然間靜下來,好像是在翻看罪犯名錄,而其他人都假裝不知,便主動開口。


    橫豎都是要收拾一下的,要是這兩藩在這件事裏麵,一點兒關係都沒有,鬼都不信。忠右衛門可是記得很清楚,曆史上的萩藩就是純純的倒幕派。現在雖然換了君憲派,但是那也不過是披了一層皮罷了。


    爭奪天下的大權,才是毛利家孜孜以求的。大權一日不落入毛利家的囊中,毛利家一日不會歇停。


    況且萩藩城下好幾萬社團分子,盡可以拿來做炮灰,讓毛利家進行各種各樣的試錯。廉價炮灰嘛,死了也就死了,管他那麽多幹嘛。


    “諸位以為,應當如何處置?”井伊直弼目的就在這兒,屁證據也沒有,一時間真不好收拾這兩個藩。


    “召在府家老,當麵申飭?”久世廣周給出了一個幕府慣常用的方法。


    當著你的麵,直接大罵你的不是,這在幕府法度下,屬於是常用的懲罰之一。而且這種申飭往往是公開的,當著很多人的麵罵你,把你罵的無地自容。你還不允許爭辯或者反唇相譏,要是敢開口,那就罪加一等。


    “……”井伊直弼沒有回答,顯然不滿意。


    “命令萩侯世子,以及福井家老,到城解釋?”脅阪安宅小聲的說了這麽一句。


    這樣做的意思就是,這件事咱們可沒有翻篇,我把這個案子暫且按下,但是調查並沒有結束。我隨時有可能重啟調查,到時候查出點什麽來,我可保不準。某種意義上來說,大約算是這次先警告,下次再犯就兩罪並罰,直接弄死你。


    “……”對於這個答案,井伊直弼還是不滿意,尚未達到他的心理預期。


    “福井藩尚無實據,萩藩聞聽禁中有警,私自調兵,行事不妥!”島津忠教看大夥兒都發表意見了,他不說不行了啊。


    “怎麽說?”井伊直弼抬起頭,像是有些興趣。


    “京都重地,未曾奉詔,不可調兵。按例,至少須得家老切腹才可!”島津忠教提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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