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麵貌不過和吉田鬆陰差之不多,頂天也就是十五六歲的樣子,這說話口氣到是不小,頗有些“敢視江東無人乎!”的意思。


    周瑜那是本事足夠大,說這話理直氣壯。眼前的年輕人,光看臉,忠右衛門自認都比他帥多了,瞧著不像是個腦子靈光的絕世大才。


    又黑又瘦,單眼皮小眼睛,尖細臉,如果不是眼睛十分有神,讓人高看一眼的話,甚至可以用賊眉鼠眼來形容。那兩道窄細的眉毛,十分靠近眼眶,真談不上好看。


    須知江東美周郎,才貌俱無雙!


    咱還就不信了,十成有九成,這不過是一個處於叛逆期的小年輕!


    “既然小兄弟這般胸有成竹,就守備長崎諸台場,可有何高見?”忠右衛門要是穿越前十八九二十歲的年紀,肯定就要和這個人杠起來了,但是兩世為人,許多事情早就看開了。


    真要事事和人杠,這一天到晚就沒法過了,美好青春都得浪費在這種無意義的事情上。與其浪費了,還不如出去晃晃,瞧瞧有什麽邀名養望的美差。


    “不過輕易而已,與我三千兵馬,我可以直麵法國兩萬雄師!”年輕人口氣真的不小,但是忠右衛門想聽的是他的方略,不是他吹牛。


    “法國兵船十二支,一側齊射,總有七八十門大炮,僅憑這眼前兩門大炮,如何對敵?”


    “我胸中自有韜略,你若拜我為師,方得傳授。”


    那年輕人見忠右衛門問的細致,已經開始涉及具體作戰方略了,雖然稍微有所收斂,但是還是一副我很厲害的樣子。


    “放肆!且知我家大人名諱!”天野八郎都看不下去了,這小子自視太高,已經有些令人生厭了。


    “縱使是毛利大組士又如何?不過是空借著祖上的虛名,承繼了幾百石俸祿罷了。或許慶長關原之役,貴祖父隻在大阪城蠅營狗苟,坐觀成敗。”


    嗐,這話說的其實就已經相當難聽了。所謂罵人不揭短,毛利家在關原戰場上連出三戰神,幾乎可以稱得上是直接導致關原合戰戰敗的元凶之一。三戰神對西軍的傷害,有可能比東軍的德川家康還要大。


    一個帶領大兵屯駐大阪城做宅神,一個臨場跳反擊敗大穀吉繼做戰神,還有一個便當吃了四個小時不下山,成了食神。


    德川家康能遇上這樣三個豬對手,簡直是上天青睞,萬事神助!


    “不知貴祖父是何行止啊!”吉田鬆陰也有點生氣了,你說我們萩藩廢物多,這是實話,廢物確實不少,我也不和你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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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看的起也好,你看不起也罷,反正不是一家人,以後也不可能進一家門。但是你這開大範圍群嘲,連我家祖上都罵進去了,那就不像話了。


    “……”可能是沒想到戰火突然牽扯到自己祖宗身上,那年輕人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因為當年島津家在關原合戰一事上麵,其實談不上什麽表現。六十五萬石兩國半的豪強大名,一開始準備騎牆,然後假裝家中不和,派了島津義弘以下一千五百人參戰。上了關原戰場看了六個小時的戲,最後西軍兵敗,就風緊扯呼。


    合著你島津家幹啥了?


    “怎麽,不說話了?”天野八郎見年輕人吃癟,也是煩他,故意激了一下。


    “苟且之輩,不值與論!”


    說完這句,那年輕人就夾起書本,準備離開炮台,不再和忠右衛門一行人爭辯。天野八郎還想攔住他,繼續羞一羞他的麵皮,但是忠右衛門懶得和杠精爭,準備翻篇,就當沒遇見這麽一號人。


    約略是走的急了,那人的小墨盒從腋下掉了出來,正好落在忠右衛門腳邊。咱和他無冤無仇,下意識的便彎腰幫他撿了起來,上麵還寫著名字。


    大久保正助!


    忠右衛門稍微一愣,又抬頭瞧了瞧那人的年紀,以及這個還算響當當的名字,心中立刻聯係到一個人。


    大久保利通!


    “請問貴家主是否行名大久保利世?”忠右衛門麵上沒有怎麽表現出來,隻是把墨盒遞給大久保正助。


    “你怎知家父姓名。”


    “在下江戶川忠右衛門,原任江戶町盜賊火付改,曾受命核理先島津侯之喪信。”


    “竟然……”大久保正助顯然知道江戶川忠右衛門,但隻是稍微呆愣了一下,便接過墨盒,一言不發快速離開了炮台。


    看來這個年輕人真的是未來的大久保利通沒錯了,不用傳說不傳說的,此人號稱是日本僅有的兩個有國際戰略和眼光的近代政治家。但是有國際眼光那是一回事,為人處世行不行就是另一回事。


    由於父親大久保利世乃是島津齊彬的側近出身,在藩內受到重用。他的外祖父皆吉鳳德又是著名的蘭學家,所以從小受到了良好的漢學以及蘭學教育,加上本人很有天賦,學業頗佳,受到了外祖父的寵愛。


    於是便培養出了自視甚高,瞧不起其他人的性子。往往視其他人如草芥微塵一般,全然是瞧不起的樣子。


    因此不管是在薩摩老家也好,還是進入到了東京的中樞也罷,幾乎沒有什麽誌同道合的朋友,人緣差到令人驚訝!


    以至於他被那些激進派刺殺時,許多人認為這廝死的好,就是個奸臣而已,阻礙了國家進取和發展。同情他遇刺的人很少很少,若不是舉行國葬,可能葬禮都沒幾個人來。


    而且這人對下麵的人和同層級的人幾乎沒有好臉色,對於上位者卻又換了一副麵皮,在島津則逢迎現在的重富忠教,未來的島津久光。在東京則恭從明治,擭取權力。說白了就是欺下媚上,甚至有些不擇手段。


    等等!


    忠右衛門突然想到一茬,大久保正助和他爹都是島津齊彬一派的,而咱們則算是重富忠教的親善者。難怪大久保正助聽到忠右衛門的名字之後,立刻加快腳步離開炮台。恐怕是擔心忠右衛門敵視於他,本著好漢不吃眼前虧的想法,走為上策。


    咦,忠右衛門還沒下作的這般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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