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內演習行將結束,卻逢上村田清風出事,不可避免的產生了一些混亂,但是好在並沒有出什麽大事。毛利敬親一方麵宣布演習結束,一方麵則立刻安排人去救治村田清風。


    忠右衛門以前聽吉田寅次郎說過這位,如果沒有弄錯的話,老頭已經六十二歲了,在這個年代,發生什麽事情都很正常。


    這是萩藩自己內部的事情,而且忠右衛門也不認識村田清風,倒不至於關心則亂。咱們更在意的還是在場內演示的那些西式槍炮,和如此多的參演兵士。若是毛利家還是當初那個一百二十萬石的大大名,三萬四千人不過等閑,眼下毛利隻有三十七萬石,居然也可以動員起這樣的軍力,村田清風改革的作用不小啊。


    看著往來的士兵,大部分背著的還是老式的火繩槍,還有人拿著打刀長槍,咱們也沒有目睹整個演習的過程,不知道具體演習的是對抗,還是單方麵的排兵布陣什麽的。但是看大量的士兵還是使用舊式武器,說明萩藩的實力尚未有質的飛躍。


    不過有一說一,忠右衛門還是看到數百名士兵背著沒有刺刀的戈貝司火銃,作為並不落後於時代的前裝滑膛槍,帶英去年才拿著他幹完帶清。


    幕府才剛剛請高島秋帆在德丸原上麵演習西式槍炮,參演人數隻有高島秋帆和他的一眾弟子區區二十餘人,而萩藩卻已經有了數百名裝備戈貝司火銃的步兵,兩者之間的差距,真不是一天兩天就拉開的。


    至於場內的火炮,距離稍微有點遠看的不是很真切,而且也沒有看到他實彈演習,不知道具體的射程參數什麽的。不好下明確的判斷,但很明顯能被村田清風拉來演習的,絕對不是什麽二三百年前的玩意兒。


    對了,村田清風邀請的槍術炮術鑄造以及使用的教練,就是高島秋帆的弟子山本清太郎。嗐,沒的說,又是咱們老兄弟的徒弟,真是認識一寶,出門全好。


    且不去說他,還是先去找吉田寅次郎重要,不然天都要黑了,連個住處都沒有的話,可就搞笑了。雖然也可以住宿屋,但總歸不方便的。


    作為毛利家這二百多年的藩府所在,萩城也是一座人口超過十萬的大城鎮,倚靠著日本海相對繁榮的航運,加上大量不事生產的武士的消費,萩在長門國也是第一等繁榮的去處。


    城下武士數千家,想要找個人不是太容易,但是吉田寅次郎大致給咱說過地方。而且吉田氏在毛利家還有點地位的,因為吉田氏學習了幕府中早期大學者大兵法家山鹿素行的兵法,並在毛利家作為師傅,教授弟子。


    別看俸祿沒有幾石(二十六石),但是毛利家大多也就是百十石以下的窮鬼武士,所以在萩城下麵,找個武士稍微一問,就找到了吉田寅次郎的家裏。


    敲開門,正在屋簷下換衣服的寅次郎連鞋都不穿,完全不顧及地上涼,就這麽飛奔過來,一把抱住忠右衛門,就差喊出忠右衛門哥哥終於來了的話。


    家裏伺候的下人也是頭回見到吉田寅次郎對一個外人這般親昵,紛紛上前來見禮。忠右衛門也挺欣賞吉田寅次郎的,和他連連問好。


    對了,不出任何意外的,吉田寅次郎此番護衛毛利敬親回藩,在他親父杉百合的主持之下,舉行了元服之禮,正式起名為吉田矩方,字義卿,號鬆陰,那個未來在日本曆史上大名鼎鼎的吉田鬆陰之名終於出世了。


    (此處有提前,介意可罵,原本須在九州拜會佐久間象山之後才起,但本位麵佐久間象山提前已經見過了。)


    以後咱們的吉田小兄弟也算大人咯,都梳起了月代頭。也不知道他剃頭的時候是怎麽想的。現在又不需要武士剃這樣難看的頭了,像是咱們忠右衛門和鐵兄弟助六,就都是一頭秀發,除了紮個小發髻之外,和日式的發型幾乎沒有任何關係了。


    “這是我在江戶認識的好友,江戶川忠右衛門。”吉田鬆陰拉著忠右衛門和家中的眾人見禮。


    吉田的養父吉田大助早就去世了,所以吉田鬆陰現在又和親父杉家的人住在一起,不然你讓一個五歲沒爹的孩子怎麽生活嘛。


    他的父親杉百合,叔父玉木文之進還有兄長杉重輔紛紛上前來點頭致禮,家中的女眷也依次上來。至於為什麽父子兄弟啥的全都不是一個苗字,就不多做解釋了。


    很顯然,他們一早也聽說過了忠右衛門的大名。更重要的是,伴隨著毛利敬親從江戶回國,江戶的那些文藝作品,比如名奉行江戶川的話本,以及演出江戶川探案集的藝人等,也都回到萩藩,並在萩藩幫忠右衛門傳播了好兩個月的大名。


    如今見著真人,沒想到居然隻是一個比吉田鬆陰大四五歲的年輕人,真把他們給驚到了。他們原以為忠右衛門是個三十歲左右,麵容冷峻,不見笑顏的大官。眼下一看,居然是個言辭和煦的鄰家青年,也是嘖嘖稱歎。


    有朋自遠方來,那自然是要呼酒傳菜好生招待的,一眾人穩穩當當的坐下。忠右衛門知道他們家不是什麽有錢人家,於是便讓天野八郎取出從京都購買的京絹作為見麵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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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京絹都是時興花色,一段絹就要二三兩金子,肯定夠吉田家招待自己好幾回得了。當然名義上是給吉田鬆陰的,至於他怎麽用,那咱們不必管。


    吉田鬆陰和忠右衛門是赤誠相交,根本不在乎錢不錢的,以前他都吃住在忠右衛門家裏,兩個人從來沒有在乎過這個。當然這也和他年紀尚小,沒有在意過錢這個事情有關。到是他家裏說忠右衛門送的這個東西太貴重了,不能夠收下。


    忠右衛門於是笑嘻嘻的說吉田鬆陰既然元服,就要娶妻生子的,怎麽能不給新媳婦備上一套新吳服呢。這話一說,滿堂大笑,到點子上了。吉田鬆陰的母親這才珍而重之的收下京絹,確實需要給未來兒媳準備一套像樣衣裳的。


    推杯換盞,一眾人吃喝起來,自然聊到了今天白天的演習,說到這個,忠右衛門才有空問了問村田清風的事情。村田清風在演武台上當場暈倒,是發生了什麽事情不成?


    說到這個,吉田鬆陰稍微有些愁眉,按照醫生的判斷,村田清風這是年紀大了,又在外麵吹冷風,加上指揮演習心情激動,於是這內外一激,就腦卒中了,說白了就是中風。


    “村田織部大人這一倒,藩內多事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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