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裏奧波裏斯爆炸所產生的無數碎片,密密麻麻遍布在周圍數百公裏的環形空間,嚴重幹擾了戰艦雷達的探測能力。


    以這個世界人類所掌握的科技,根本無法從那些太空垃圾中分辨出那些是敵人的戰艦跟MS。


    因此大天使號的艦長瑪琉果斷采取了靜默戰術,徹底關閉主動雷達照射與引擎,讓自身隱藏在數以千萬計的大型碎片中。


    畢竟在強襲和艾倫那台機體完成休整並可以再次出擊之前,她絕對不會冒任何風險。


    同樣的,另外一邊的紮夫特戰艦也同樣進入靜默狀態,耐心等待獵物自己忍不住跳出來。


    要知道大天使號是倉促出航,所攜帶的物資補給和燃料根本無法與保持著一級戰鬥狀態的紮夫特軍相媲美。


    如果是打持久戰或者消耗戰,勞·魯·克魯澤敢保證贏得最終勝利的人必定是自己。


    不過比拚耐心的時間裏他並沒有閑著,而是將自己手下的紅衣精英召集到作戰會議室,用略帶玩味的語氣說道:“整整九台MS,其中四台攜帶D型裝備的吉恩,四台從地球聯軍手中搶來的最新型機體,還有一台最高評議會授予特殊試驗型機體。如此強悍且壓倒性的優勢,竟然奈何不了對手區區兩架MS。誰能告訴我,這究竟是敵人太厲害呢,還是你們太無能呢?尤其是你們幾個,阿斯蘭、迪亞哥、伊紮克、尼高爾。我們的紅衣女王明明已經拖住了對方的王牌,可你們卻沒能幹掉強襲和大天使號。不僅如此!殖民衛星最後的爆炸還導致了我方四台吉恩全滅。”


    “對不起!這一切都是我的錯。”阿斯蘭羞愧的低下了頭。


    因為他在進攻大天使號的時候,滿腦子想的都是童年好友基拉就在那艘船上,所以完全下不去死手。


    “不!隊長!這都是我的錯!我太輕敵大意了,結果差點被對方那可怕的速度與反應幹掉。”迪亞哥也跟著站出來分擔責任。


    如果不是他開始的幾炮全部打歪,結果被艾倫近身壓製, 決鬥高達也不用冒著放棄隊形的危險衝上來救援。


    “克魯澤隊長!我發誓!下次一定要把那個該死的混蛋從駕駛艙裏拽出來大卸八塊!他留給我的這份恥辱,我要用鮮血和死亡來洗刷。”伊紮克捂著纏繞繃帶的左臉和左手, 眼睛裏迸射出赤裸裸毫不掩飾的仇恨。


    “伊紮克, 醫生說你的燒傷很嚴重, 還是快點去休息吧。”尼高爾小聲勸慰道。


    可伊紮克卻並不領情,一把推開隊友怒不可遏的咆哮道:“休息?看著我這張臉!你覺得我現在能睡得著嗎?隻要一想到那個家夥洋洋得意的表情, 我就感覺自己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在沸騰、燃燒。劇烈的疼痛仿佛在時刻提醒我兩個字——複仇!”


    “夠了!如果你有什麽情緒可以去找敵人,但不要像一條瘋狗朝同伴發泄。”


    始終一言不發的櫻抬手拍開伊紮克抓著尼高爾肩膀的手。


    在艾倫獨特教育下長大的她,最討厭這種無能的狂怒。


    “切!”


    眼見動手的是“紅衣女王”, 伊紮克強忍著憤怒與屈辱咽下了這口氣。


    盡管他是個非常容易極端且情緒化的人,但也明白自己不應該把氣撒在無關者身上。


    勞·魯·克魯澤敏銳捕捉到了這個少年受傷後的激烈反應,下意識抿起嘴角浮現出令人極為不舒服的笑容,裝模作樣把艾倫戰鬥的畫麵放大,用不是很確定的語氣問:“櫻, 你目前唯一一個能跟這台神秘機體交手並打成平手的人。說說看, 你覺得敵人實力如何?”


    “他毫無疑問是個怪物級別的對手!”櫻不加思索給出了答案。


    因為在這個世界上, 除了阿爾托莉雅之外, 沒有人比她更加了解艾倫有多麽恐怖。


    哪怕是將自己限製在一台巨大且技術落後的MS裏, 艾倫也依舊有一人覆滅一支龐大艦隊的戰鬥力。


    “怪物?你的意思是……基本可以斷定駕駛員為調整者?”勞·魯·克魯澤瞬間抓住了最關鍵的地方。


    櫻認真的點了點頭:“對!他那台機體所使用的技術和自身天賦,已經淩駕於我們絕大部分王牌駕駛員之上。如果不是我那台機體在四肢加裝了噴射裝置,可以突然提高動作的速度與力量, 恐怕第一回合就敗了。仔細看戰鬥影像, 您可以清晰看到我在大多數時候隻能勉強閃避、招架跟格擋。這不是不想反擊, 而是對方機體的神經網絡傳輸信號速度遠在我之上。我的機體尚且如此, 其他機體就不用提了。”


    “那我就更想不明白了。為什麽一個如此有優秀的調整者, 會選擇自然人一方, 而不是自己的同胞?難道染血情人節事件還不足以讓他看清楚地球聯軍的真麵目嗎?”勞·魯·克魯澤眉頭緊鎖的質問。


    “抱歉,我隻是一名士兵,並不知道對方的想法。也許……他隻是一個覺得這樣很有趣的瘋子呢?”櫻半真半假的回應道。


    事實上, 她這句話已經在暗示艾倫並不是一個可以用常理來揣測的人。


    隻可惜,勞·魯·克魯澤沒有發現其中所隱藏的潛台詞,一語雙關的說道:“瘋子?可能你是對的。這個世界最不缺少的就是天才和瘋子……”


    “隊長, 我們下一步要怎麽做?”伊紮克急不可耐的追問。


    “我們什麽都不做,先等機庫那邊維修好所有的MS。相信對方應該也是這麽打算的。不出意外的話, 等他們的MS也維修完畢,會先發射一顆幹擾彈。等我方戰艦開始追擊才會從朝截然相反的方向撤離。但不管他們怎樣逃竄, 最終都要前往月球基地。那裏是地球聯軍在宇宙中最後的大本營,其他地方都已經是我們紮夫特軍的勢力範圍了。”


    勞·魯·克魯澤不愧是戰術天才, 分分鍾就把大天使號的動機、目的與可能做出的選擇分析得一清二楚。


    這也是為何, 在原劇情裏他始終都能咬在大天使號的屁股後頭,哪怕一時逃脫也能迅速再次鎖定。


    ……


    與此同時,另外一邊的大天使號上,則在因為某人未經允許接收了一艘設備損壞的民用逃生艙而發生爭吵。


    “基拉·大和!告訴我,你這顆腦袋究竟在想什麽?我們可是戰艦!而且是正在與紮夫特軍交戰的新型戰艦!裏邊有許多軍方的絕密信息!”娜塔爾·巴基露露語氣嚴厲的訓斥道。


    “可……可那艘逃生艙的設備壞了。如果等待救援的話,很有可能會死在冰冷的宇宙裏。”基拉結結巴巴的替自己辯解道。


    也不知道是命運的指引,還是惡作劇之神的玩笑。


    他明明已經放棄駕駛強襲了,可還是陰差陽錯發現了與大天使號距離非常近的損壞逃生艙。


    而這艘逃生艙裏的其中一個人,赫然就是芙蕾·阿露斯塔。


    利用調整強襲高達參數的便利,基拉趁別人不注意,偷偷打開側麵的艙門,通過電磁彈射器射出的鋼索,將救生艙一點一點拽了回來。


    等其他人發現的時候,已經什麽都晚了。


    大量赫裏奧波裏斯的難民已然走出損壞的救生艙,一臉迷茫等待著命運對自己的安排。


    “可這也不是你在未經授權情況下,把他們帶上船的理由。記住,你現在的身份隻是一個平民,無權替大天使號做出任何決定。最重要的是我們現在自身難保,你把難民帶到大天使號未必是救他們,也有可能是害了他們。一旦這艘戰艦被紮夫特軍追上,敵人根本不會在乎艦上是不是有平民,而是會毫不留情的將其摧毀。屆時,這些平民都會因為你的好心而喪命。”


    說完這句話,娜塔爾·巴基露露立刻氣呼呼的轉身離開。


    無知、任性、對戰爭的殘酷沒有任何概念!


    在這位女軍官的眼中,強襲的替代駕駛員基拉,完全就是個徹頭徹尾的麻煩製造者。


    不得不說, 人有時候真的很現實。


    要不是有艾倫和迪妮莎的出現,此刻基拉必然是強襲唯一的駕駛員。


    哪怕犯了再大的錯, 娜塔爾·巴基露露也不會像現在這樣生氣和懊惱。


    剛好相反,她還要去安慰和遷就對方。


    但有了更好的替代選項後,可憐的基拉就立馬成為了被厭惡與嫌棄的對象。


    看著娜塔爾·巴基露露漸漸遠去的背影,正在維修自己機體的艾倫立刻從後邊拍了拍少年的肩膀:“我剛才提醒過你的,做任何事情都不能想當然,而是要考慮清楚後果,不然很容易好心辦壞事。看,這就挨罵了吧?”


    “艾倫先生,對不起,我當時隻是想要救他們,並沒有考慮太多。”基拉無精打采的耷拉著腦袋。


    從紮夫特軍入侵赫裏奧波裏斯開始,他已經遭受了不止一次的打擊,眼下估計都快要對自己失去信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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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倫笑著安慰道:“好了,放鬆點,別那麽愁眉苦臉的。誰年輕的時候沒有犯過錯呢?問題是,你要學會從錯誤中汲取經驗跟教訓,而不是在同一個地方跌倒兩次。既然你不希望卷入戰爭,那就等抵達安全的地方之後,早早換乘民用航空器材去中立國奧布避難吧。雖然我覺得奧布卷入戰爭隻是遲早的事情。”


    “唉?真的嗎?奧布也會卷入戰爭?”芙蕾·阿露斯塔不知何時也跟著湊了過來。


    當然,眼下的她還不是那個死了父親最終黑化的“心機婊”,仍舊是個有些天真、任性且不懂得人情世故的小公主。


    “嗬嗬,關於這個問題,我在幾個月前就已經回答過一次了。”艾倫意味深長的做出回應。


    芙蕾·阿露斯塔茫然的眨了眨眼睛,顯然並沒有聽懂。


    不過已經親身經曆了紮夫特軍入侵、赫裏奧波裏斯爆炸、目睹並駕駛過曙光社為地球聯軍開發戰爭武器的基拉,這一次終於真的聽懂了。


    他臉色變得十分難看,雙手更是死死攥成拳頭,低聲詢問:“您認為紮夫特軍會以這件事情為開戰借口,進攻地球上的奧布本土?”


    “不!紮夫特軍現在已經達成了自己的目標,甚至還在交戰中不小心摧毀了殖民衛星。他們沒有理由繼續與奧布這個名義上的中立國糾纏不休。恰恰相反,會進攻奧布的將是地球聯軍。”艾倫用略帶玩味的語氣給出答案。


    “這……這怎麽可能?奧布明明暗中幫地球聯軍開發了新型的戰艦和機體!雙方不應該是盟友關係嗎?”基拉張大嘴巴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聽到的事實。


    “盟友?”艾倫嗤笑著搖了搖頭。“別開玩笑了!你聽說過一句話,叫做隻要忠誠不絕對,就是絕對不忠誠嗎?腳踏兩條船,無論在任何時候都是最容易招人恨的。保持中立,需要強大的武力支持。奧布雖然軍事實力還算不錯,但跟地球聯軍與紮夫特軍比起來,隻不過是一個稍微強壯點的螻蟻罷了。更何況,這件事情暴露出了奧布雄獅——烏茲米·尤拉·阿斯哈並沒有外人想象中的那麽幹淨,他跟別的政客一樣會私下裏進行一些不為人知的肮髒交易。”


    如此勁爆的預言,頓時讓基拉陷入了沉默。


    他完全無法想象,如果有一天連奧布都被迫卷入戰爭,那自己又應該去什麽地方呢?


    或者說,又有什麽地方能收留自己,給自己一個所謂的“家”?


    作為調整者,基拉在地球上大多數國家都會遭受強烈的歧視跟排擠,甚至是人身迫害,因此根本無法被主流社會所接納。


    可同樣的,他也不想前往由調整者建立的國家——P.L.A.N.T,穿上軍裝像好友阿斯蘭那樣成為一名雙手沾滿鮮血的軍人。


    原本中立國奧布是一個不錯選擇。


    可現在看來,所謂的中立隻不過是一個笑話而已。


    眼前遍布殖民衛星碎片的黑色深空就是最好的證明。


    “別急,在抵達月球之前,你還有足夠的時間考慮,然後再做出自己認為正確的選擇。”


    說罷,艾倫便不再理會這個正處於人生十字路口的少年,重新回到鋼架子上修理那些斷裂的神經網絡。


    要知道這可不是什麽輕鬆的活。


    尤其在材料選擇十分有限的前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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