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是生死廝殺,人傑會後續又有諸多事宜需要盧睿群親力親為。


    所以這場兩人之間特殊的增進感情的方式也就十分克製。


    興許是心裏想清楚了沒機會瞧見對方齜牙咧嘴疼的次奧亂叫的場麵。這場突然開始的切磋也就戛然而止。


    盧睿群一路把白求安送到路口,再往前就要出他人傑會眼下的勢力範圍了。


    “下次再來,這廣港你挑地方接你。”盧睿群拍拍胸口,笑得燦爛。


    “成。”


    白求安揮揮手,這就走了。


    該矯情的,都在先前的拳頭裏了。


    沒瞧見這小子一隻眼都開始腫起來了嘛。


    嘿嘿……


    ……


    老人還是沒有當上亥豬殿的殿主。哪怕十二殿已經四分五裂,哪怕亥豬殿裏的眾人其實並不關心誰坐在這個位子上。


    哪怕亥豬殿內的諸位大佬都沒有展露出想要沾染這個位置的意圖。


    這件事一拖再拖,哪怕是亥豬殿內部也終於有了閑言碎語。


    比如說,諸王當初是嫌棄這位資曆最久的儲王太老了。


    又或者,這位貌似沒出過手的老人太弱了,哪怕諸王違心,也不願讓這位上位拉低了諸王的戰力水平線。


    與其那樣,倒不如空懸著的好。


    老人倒也不介意,每天拿著大掃把在亥豬殿裏當一個掃地僧。見著誰都是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


    久而久之,也就沒人會和這位儲王打招呼了。


    這原本也不符合亥豬殿的作風。


    彼此擦肩而過,老人好像真的成了掃地僧一樣。


    亥豬殿的調配和工作,殿內諸多實權人物相互討論,最後給出結果。


    相比其餘諸殿,亥豬殿好像要來的更民主一些。雖然效率慢,但勝在心思縝密,至少大家都這麽覺得。


    今兒個又是一次例會討論,和往常不同的是外駐的好幾位大佬都恰巧在主殿。


    所以這一場會議就改成了線下模式。


    殿門口,老人麵前並排站著三位中年相貌的漢子。


    一胖一瘦一矮,特點突出。


    那個小個子除了相貌,個頭和已故的前任殿主有的一比。


    老人貌似仍沒有看見一般,繼續掃著地。


    三人也怪,就這麽站著看,也不說話。


    這番古怪的景象持續了足足十幾分鍾,以三人保持了足足數分鍾的九十度鞠躬而宣告結束。


    本以為會爆發出什麽驚人事件,破天荒聚集起來的亥豬殿的吃瓜群眾抱憾而歸,不過三位大佬齊齊鞠躬這事兒似乎也是個不大不小的瓜。


    但一位“即將上任”很久,資曆也夠老的儲王,似乎也夠格受下這一禮。


    至少那老人不抬頭的一如往常的神態,應該是這麽個意思。


    老人按部就班的打掃完前院,這才把掃把靠在身旁的圓木樁上。


    抬手擦了擦額頭。


    其實沒有汗,隻是他習慣了。


    盤坐在小湖邊,望著湖裏的錦鯉聚在自己腳邊。


    有人忽然走到老人身邊,一坐一站。


    “前腳來了個餘易鹿,死了。後腳來了個裴都……”老人終於開口。


    “您可別咒我。”裴都笑著擺擺手。


    “也不放心我?”老人看著湖水。


    裴都一拉音,說“欸~哪能啊,我就是來看看。”


    “不待見你們這些人,瞧見了總想上去給兩巴掌。”老人雙手撐在腳踝上,微微拱背。


    倒像是個小孩子的姿勢,和老人的相貌,委實不搭。


    “那我受著。”


    “所以啊,他們都不喜歡你。”老人撇撇嘴。


    “一群大老爺們,要麽是三四十的老婦女,真要喜歡我,我還覺得瘮得慌呢。”


    裴都在老人麵前的表現似乎有些跳脫,像個小孩子。


    但兩人的年紀,好像也確實是那麽回事。


    隻是放在裴都身上,總會感覺有些怪異。


    好在裴都來的時候,這周圍已經被清空了。沒人瞧見,不過話說回來,他也不怕被人瞧見。


    又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


    至於十二殿都散了,為什麽子鼠殿的王還會出現在亥豬殿總殿。而且如此輕鬆……


    生肖殿散了,和諸王有什麽關係?


    又和他裴都有什麽關係呢?


    “那三個是你叫回來的?”


    裴都點點頭,說“是,本來他們是不打算回來的,怕您心煩。但想了想,還是該來見一見的。”


    老人沉默了一會兒,又輕笑了一聲。


    “我老殿主從海裏撿回來,因為當時發現我時,是個用短木板和蓑衣紮成的小船。所以老殿主給我取名叫蓑衣。”


    “老輩人嘛,起名字都喜歡用狗蛋啊二丫啊之類的,越糙越好養活。蓑衣不僅名字糙,東西也糙,當時老殿主還沾沾自喜了好一陣子。”


    “我跟了老殿主的姓,姓流,叫流蓑衣。”


    流蓑衣好像想起什麽開心的事了,微迷著眼睛說“我本以為是柳樹的柳,是老殿主口音的問題。”


    “還想著名字裏都是草啊樹啊,應該去卯兔殿才對……”


    流蓑衣突然就不說了。


    “你信命嗎?”


    這是個極為跳脫是話題。


    如果換成是一般人,裴都根本就不會理會。如果是其餘諸王,裴都會反問一句“你覺得呢?”。如果是勾季,裴都會說不信。


    但他麵前的這個人是流蓑衣。


    裴都破天荒的有些無措,他好像沒想過流蓑衣會問自己這個問題。不,也可能是他不敢去想……


    就像他不敢去想餘易鹿看見的那無數個結果中,有沒有他想看到的那一個一樣。


    “可能這就是命,從我被老殿主救下的那一刻就已然注定了的命,uu看書 .uukanshu 你說對嗎?”


    裴都仍舊沒敢回答這個問題。


    “有時候真想給你們一刀,不過也就想想……一想到那時候肯定是刀斷,我這心裏就更堵了。”


    流蓑衣依舊喃喃自語“說實話我還挺期待的,這輩子其實也沒講過什麽大風大浪,所以就總希望那一天的聲勢,能夠大些……再大些。”


    “最好全世界都知道。”


    “會的,一定會的。”


    流蓑衣不知何時已經站起身,走遠了。


    裴都看著湖麵……


    遊魚爭先恐後的想要跳到岸上。


    不,是跳向流蓑衣。


    是滿湖的遊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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