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邊王府裏有個“變裝”高手,易容術非常了得,大家都叫他“醜三兒”。他不是金小酒手下的野狼軍成員,隻是一名普通的護衛。


    說起這個人,金小酒覺得自己到底不像她父王那麽有識人之明,因為起初金小酒並不喜歡這個人。


    金小酒喜歡能真刀真槍打架的人,上馬砍人,下馬喝酒,至於喬裝、隱藏什麽的,她覺得是娘們兒才幹的事兒。


    可金豪一眼就相中了他,就在他改裝成千戶捉弄夥伴的時候。


    金豪讓他做自己的隨行護衛。金豪曾告訴金小酒,戰國的時候有四位公子,其中齊國有個名叫田文的公子,尤其善於發現人才,但凡有一技之長的人,他都喜歡把他們收在麾下,哪怕是小偷,他也奉為上賓,人稱孟嚐君。


    也正因為他召集了無數的能人異士,所以在屢屢走投無路的時候,都會有門客挺身而出助他脫困,尤其是那個小偷,為他立下了汗馬功勞。


    金小酒一直以來隻隨便一聽,並不當真,尤其是看醜三兒喬裝成別人的樣子開玩笑,她就心裏膩歪,總想給他找找茬。


    誰知道,金醨竟然托遊騁懷,點名道姓地請他幫忙。


    咦?他能幹什麽?


    次日正午,金醨帶了兩個食盒去了甄府。食盒比昨天的還要大,他一個人拿不了,自然需要別人幫忙。這個“別人”,就是夥計打扮的醜三兒。


    金醨從前麵走,醜三兒在後麵跟著。


    甄府的守衛攔住了他們。


    金醨陪著笑,說“大爺們萬福!小的是鎖心坊的夥計,昨天奉了小姐之命來送點心。小姐吃的高興,命小的再帶些過來。求各位大爺行個方便!”


    護衛的領班抱著刀踱步過來,鼻孔朝天,斜著眼睛,說“呦,好福氣呀,能抱上我們甄府的大樹,沒少偷著樂吧。”


    金醨的腰彎得更狠了“可不是嘛,托了各位爺的福!”然後他從懷裏取出一串銅錢來,塞給領班護衛,笑嘻嘻地說“大爺別嫌少。這麽熱的天,喝口茶也好。小的若是真能常往府上送點心哄小姐高興,一定好好孝敬大爺!”


    領班的護衛原本真沒把金醨塞過來的銅板放在眼裏,但聽金醨說話客氣、嘴巴抹了蜜一樣甜,果然生出幾分得意來。他把銅板揣進懷裏,倚靠著身後的牆,說“小小年紀,挺會說話,做個小夥計可惜了啊。”


    “您可是折煞小的了。小的無父無母的,若不是掌櫃的收留,怕是餓死在路邊了。隻要世道太平,小的就跟著掌櫃的一輩子。”


    “嘖,還挺講義氣,不錯。進去吧。”


    “謝大爺!”金醨又鞠了個躬,抱著食盒往裏走。


    “站住!”領班護衛忽然說。


    金醨退出來,恭敬地問“有什麽問題嗎?”


    領班護衛指著醜三兒“他也是你們店裏的?”


    金醨說“可不是嘛,他排行老三,我們都叫他三哥。他小的時候得了一場病,不能說話了,也是可憐呢。”


    “抬起頭來!”


    金醨站在領班護衛麵前,用身體擋住醜三兒,說“大爺見諒。我家三哥臉上有一個燒傷的疤,平時不出門,怕嚇著客人。今天店裏有事的有事,生病的生病,沒了人手,才讓他來的。您看這……”


    “抬頭!”護衛不等金醨說完,命令道。


    醜三兒抬起頭,露出左半張臉恐怖的“疤”,像極了燒傷留下的。醜三兒朝著護衛們一笑,扯動著五官也堆在一起,更是醜陋恐怖。有個膽子比較小的護衛,甚至驚呼了一聲。


    “長成這樣,怎麽還出來見人?嚇到府上女眷你擔當得起嗎?!”領班護衛皺著眉頭說。


    金醨答“我們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啊。大爺您放心,我讓我三哥把臉遮起來,低著頭,絕不讓府上的小姐、姐姐們看見!小的保證!”


    護衛們看看這兩個大食盒,再看看金醨的小身板,確定他一個人的確拿不了,要命的是,府上管得嚴,他們這種低等護衛,是沒有辦法進府的。沒有別的法子,隻能放行。


    終於通過了第一道坎。


    金醨和醜三兒抱著食盒,低著頭,先去了甄染畫的院子裏。經過了層層通報,金醨終於站在了甄染畫的閨房門前。


    金醨說“按照小姐的吩咐,小的帶了兩盒點心,一盒呈給小姐您,一盒給公子。”


    屋裏的甄染畫按捺住緊張的情緒,說“小哥倒是準時。辛苦了。”


    “小姐肯賞臉品嚐,是小店的榮幸,小姐這麽說,可是折煞小的了。今天下午,小店會出新的點心式樣,若是小姐喜歡,請移步光臨。小店明天要歇業一天,小姐若是還想吃,請等明天開業,讓姐姐們遞個話來。”


    “好。”甄染畫攪動著手帕說。


    金醨把手裏的食盒交給沉香,和醜三兒一起告了辭,往甄憑軒的院子裏走去。


    輕車熟路,金醨和醜三兒很快就進了柴房。


    醜三兒遮著麵,uu看書.uunsu.co免不了被守在柴房門口的幾個大漢圍住檢查。因為他臉上的疤太過嚇人,大漢們先是罵罵咧咧,繼而玩弄取笑。醜三兒是不會說話的,都虧了金醨賠笑賠罪,還塞了一貫銅板。


    一頓“檢查”在吵嚷中度過,大漢們終於放行。金醨和醜三兒趕緊進了柴房,不過片刻,又快步走了出來。


    好不容易接受完了大漢們的又一次帶著謾罵的戲耍,金醨像得了恩赦,告了聲謝,拉著“醜三兒”往外走。


    正如各位所想,這個人已經不是醜三兒了,而是被改了裝的秋懷粟。


    金醨走在前麵,低聲說“今天下午我們就會送你走。我已經告訴甄小姐了。”


    “她呢?”秋懷粟問。


    “甄小姐嗎?今天是她生日,她有很多出門的機會,你不用擔心,想來,今天晚上你就能見到她了。”


    “剛剛那位小哥怎麽辦?”


    金醨笑道“他是江湖雜耍出身,從柴房裏出來這種小把戲,怕是他像我這個年紀的時候就已經玩膩了。”


    秋懷粟的心,稍稍放寬了些“那……”


    “噤聲!”金醨說。


    說來也是不巧,迎麵走過來一隊人馬,為首的正是甄仲巽和甄憑軒,而甄仲巽的目光,已經投到了金醨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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