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孝仁翻手拿出了一根稍稍有些變化的枝條。


    這是婆羅樹母的本體殘肢,乃是當初他在白雲港晉升傳奇者的時候,由腳前輩親自出手幹掉了婆羅樹母的化身得來的。


    原以為損失了一具死亡之氣凝聚的化身能讓那位婆羅樹母暫時性的銷聲匿跡,但沒想到隻是過了幾個月,那位婆羅樹母竟然又卷土重來出現在了這裏。


    那家夥還真是陰魂不散。


    隻是,如此說來,從剛才驚鴻一瞥的感應中察覺到,之前幹涉宣武路的那個高位傳說生物,豈不是婆羅樹母新凝聚而成的化身?


    考慮到婆羅樹母和綠柳、紅樹兩位難兄難弟的關係,也就是稷山靈修會的那兩位被顧孝仁抓起來的傳奇者,還有龍王轉生在普仁港的相關情況,二者之間如此巧妙的出現在同一個地方,顧孝仁有理由懷疑此次事件說不定是這兩位高位傳說生物在隔空聯動。


    這個可能性還是比較大的。


    畢竟婆羅樹母的真身在死界,又因為死界五君主封閉了死界,導致任何生物都無法徹底顯現在現實世界之中,因此,裏麵的某些存在想要隔空幹涉現實世界所付出的代價並不小。


    更不要說婆羅樹母的死亡化身還被腳前輩幹掉了一具。


    但哪怕遭遇了這麽大的損失,時隔幾個月後,婆羅樹母卻依然活蹦亂跳的出現在了普仁港,甚至如此高調的出手,哪怕是招惹了普仁港當局的注意也在所不惜,這裏麵肯定是有什麽原因的。


    若是因為“門”的話,眼下那扇還不知道什麽形態的“門”並未顯露什麽特別的線索,也沒有任何痕跡,哪怕是對方真的衝著它來的,也不該這麽早暴露出來。


    但婆羅樹母依然搞出了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姿態,顧孝仁想到祂這麽做的唯二理由大概就是稷山靈修會那位龍王的暗中委托了。


    不然,難不成還是衝著他來的?


    顧孝仁想了想,覺得這個可能性不大,畢竟對方又不知道自己身在普仁港。


    雖然有過一麵之緣,但因為五千不可探知的能力,對方應該無法推算到自己的身處此地。


    除非有原國某些吃裏扒外的家夥在通風報信。


    隻是,在三天天王的注視下,大概沒有誰敢明目張膽的與死界生物私通吧?


    況且,像那種高位生物,未必會將他一個新晉升的傳奇者放在眼裏。


    對方或許早已經忘了白雲港的所作所為,或者就是根本沒有將顧孝仁這個臨時起意看上的“玩具”放在心上。


    不過,婆羅樹母出現在普仁港的行為依然值得讓人警惕,若是對方真的與稷山靈修會的龍王有所牽扯,且此次出現在這裏是受了那位龍王的委托,這說明那位轉生的龍王始終未曾放棄對相關事物的幹預,依舊活躍在超凡領域的第一線。


    這好像與其它轉生者有所差別,因為大多數轉生者是沒有記憶的,但這位稷山靈修會的龍王顯然有些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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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婆羅樹母出現在普仁港真的與龍王有關,那麽那位龍王現在必然是比較清醒的狀態,說不定還殘存了一些權柄和力量。


    難道是特殊的轉生形態?


    就在顧孝仁考慮這件事情的時候,霧氣退散的宣武路已經湧入了一大票超凡者了,還有大批的警察封鎖周遭的路麵和街道。


    陳丘頓和於柏州雖然不清楚剛才發生了什麽事情,但卻明顯知道接下來會遭遇到什麽境地。


    “把頭。”


    兩人都看著顧孝仁,似乎在等他拿主意。


    “讓他們查好了。”顧孝仁淡淡地回應,目光也看向了大門處。


    因為有人已經敲響了大門的銅鈴。


    哪怕是阻止了婆羅樹母對宣武路的能量侵襲,但三人顯然還是逃避不掉普仁港當局的超凡事件審查機製。


    而傳說事件顯然會更加嚴格。


    看來,眼下是不能在當局的麵前暴露出傳奇者以上的力量的,因為這勢必會引起普仁港當局的警惕。


    包括傳奇者在內,及以上的傳說生物,本身出現的地方就比較敏感,哪怕是普仁港當局對超凡領域的政策比較包容和寬鬆,但對待普通的超凡者與傳說領域的態度還是有所區別的,因為後者的威懾力顯然要比前者大,產生的破壞力也會更強。


    這是會被嚴格管控和限製的領域。


    想到這裏,顧孝仁渾身出現了淡淡地超凡波動,他以“全知全能”的相關能力,將自身的超凡特性轉換為了午柒·敦牂流派。


    哪怕是現在有半神站在他麵前窺視,顧孝仁依然隻是個午柒·敦牂流派的普通超凡者。


    因為五千反探知的幹擾,大概也沒有誰能看得出他是傳奇者。


    ……


    ……


    半個小時之後,曾經有過一麵之緣的,梳著馬尾的女人和穿著大衣的中年人離開了別墅,二人手裏拿著對方的“超凡者等級流派申報”與“外來者在普仁港遵紀守法承諾書”。


    “組長,那三個家夥顯然有問題。”梳著馬尾的女人跟著後麵,看著手裏的“超凡者等級申報”上的相關信息皺眉說著︰“兩個五級一個四級,且是不同流派的超凡者出現在宣武路,顯然是有些不正常。”


    “我知道。”穿著大衣的中年人停下腳步,回頭看了她一眼,說道︰“但你有沒有看到他們掏出的證件是什麽?”


    “原國的證件。”女人抿了抿嘴唇︰“您怕鬧出外交糾紛嗎?”


    “我說的不是這個。”穿著大衣的中年人笑了笑︰“不過,我要糾正你一點。在普仁港就算是鬧出一些外交糾紛也沒什麽大不了的,難道外事外務大臣還敢對我們國史院問責不成?或者原國方麵會因為這三個家夥和我們東遐來國開戰?這顯然是不可能。我讓你注意的,是他們掏出的通關文牒。”


    “通關文牒?”梳著馬尾的女人似乎愣了下。


    穿著大衣的中年人意有所指的說道︰“那是內閣總理署頒發的特殊通行證件,裏麵甚至還有海軍部的鋼印。但據我所獲知的情報來看,這種證件都是以海軍的渠道頒發給某些大勢力的代理人,比如說原國軍方。”


    梳著馬尾的女人反應了過來,似乎想通了什麽東西︰“那三個家夥是原國軍方的人?”


    “差不多吧。”穿著大衣的中年人淡淡地說道︰“就算不是原國軍方的人,也應該是與原國軍方有些聯係。他們應該是與我們的海軍部有些暗中交易的。”


    “走私?”女人眨了眨眼睛。


    “這句話我可沒說過。”中年人雙手一攤說道。


    女人明白這種事情有些敏感,當即點了點頭道︰“是我口誤了。”


    “其實以我們東遐來國的體量在天南海域並不懼怕原國軍方的勢力,畢竟又發展不到舉國之戰的地步。隻是,有些時候麵臨的巨大壓力卻並非是來自於外麵,而是出現在自己人的內部。”


    中年人歎了口氣道︰“外事部雖然拿我們國史院沒什麽辦法,但不代表海軍部與內閣總理署也一樣。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這也是我明明知道對方是與原國軍方有關的人,卻沒有帶回國史院調查的原因。”


    對方擺明了是外國所屬勢力的超凡者,但因為有海軍部與內閣總理署頒發的通關文牒,導致了國史院根本拿他們沒什麽辦法。


    因為就算是請到了國史院,沒過多久也會收到內閣總理署與海軍部某些利益關聯者打的招呼,這幾乎是可以想象的事情了,畢竟,這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現疑似原國軍方的超凡者在普仁港的活動軌跡,對方幾乎得到了當局的暗中默許。


    甚至包括國史院內部,也有參與相關利益鏈的關聯者。


    他可不想捅這個利益共同體的馬蜂窩,尤其是在沒有證據證明對方違反了超凡事物規章製度的情況下。


    “派人盯著點吧。但願他們能老實一些。”中年人如此說著,然後帶著女人離開街道。


    他們還有更要緊的事情要做。


    與其與一些疑似原國軍方的超凡者打些交道,倒不如將目光放在那三個家夥的左鄰右舍之中。


    因為從相關的情報顯示,在那位高位傳說生物侵襲宣武路的時候,有些家夥明顯暴露出了並不屬於普通超凡者的力量,那應該是屬於傳說領域,最少也應該是位傳奇者。


    幾個疑似原國軍方的超凡者雖然也值得他們國史院注意,但若是與傳奇者級別的力量相比,前者似乎就顯得微不足道了。


    畢竟相關力量所造成的破壞力不可同日而語。


    而眼下,國史院的大部分力量,不是在追查那位高位傳說生物,就是在尋找那兩個暴露出傳奇者級別力量的關聯人物。


    至於顧孝仁他們,顯然還沒有排到“國史院關於宣武路事件異常名單”的前列。


    ……


    ……


    東遐來國作為君主立憲製的國家,政府的最高首腦為內閣總理。


    雖然國王已經沒有實際意義上的權利,但對於整個東遐來國來說,在包括政治軍事和文化領域上,依然擁有巨大的影響力。


    而現年近四十歲的遐來王普仁德酷愛花花草草,但因為新任王後在四個月前懷了身孕,且對花草等植物的果粉過敏,這導致遐來王普仁德不得不將普仁宮內的所有的花草拔掉,並且重新修建了一座水晶宮般的特殊建築,用於給這位新王後養胎。


    “阿嫻,我來看你了。”


    身材高瘦、滿臉熙和的遐來王普仁德親自拎著食盒,目光看向了坐在窗邊搖椅上的女性身影,對方好像熟睡了一樣閉目養神,他看著對方的神情與目光充滿了癡迷之色。


    “國王。”兩旁的侍女彎下了腰,但普仁德揮了揮手,二人相繼退下。


    “阿嫻。”普仁德走到了搖椅前,輕輕地蹲在了女人的麵前,一雙手忍不住伸了出來,似乎是想撫摸女人微微鼓起的肚子,但那隻手隻是伸了一半,似乎想起了什麽似得,頓時微微停頓在了半空之中。


    他麵帶猶豫的握緊了拳頭,最終無力的放了下來。


    “怎麽了?”溫柔似水般的女人聲驟然響起。


    普仁德抬起頭,看到了一張略顯賢良淑德的漂亮臉蛋。


    “阿嫻。”


    這一刻,他仿佛不是遐來王普仁德,而是像小孩子一樣張了張嘴,目光盯著女人的臉一眨不眨的看著。


    “想摸就摸啊!”女人笑著,輕輕地伸出手撫摸著普仁德的頭,後者極為舒適的閉上眸子,甚至身體也下意識的發出了抖動,嘴裏也產生了某種拉長般的shen吟聲。


    “嗯——”


    不知道過了多久,遐來王普仁德才睜開了眸子,略顯滿足的舒了口氣,然後將目光落在了女人微鼓的肚子上。


    女人則是輕輕地拿起普仁德的手,緩緩的放到自己的肚子上,然後一點一點的撫摸,而肚子上也明顯有一團團的凸起,仿佛是嬰兒的手腳在用力的撐大著子宮壁。


    “才四個月就已經這麽大了?”遐來王普仁德似乎有些驚訝。


    “這個孩子畢竟是有些不一樣的。”女人笑了笑,修長的手指輕輕撫摸,臉頰也略帶緋紅色。


    “是有些不一樣。”似乎想到了什麽,普仁德神色微微有些複雜。


    “怎麽了嘛?”女人似乎敏銳的察覺到了普仁德的情緒,她稍稍直起了身子,然後輕輕地捧著遐來王普仁德的臉︰“不開心了嗎?”


    “沒、沒有。”普仁德有些言不由衷的說著。


    “有什麽不開心的事情說出來啊,這樣才不會憋壞身體嘛。”女人似乎有些善解人意,且笑容熙和,宛若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一樣勸解著對方。


    “我……”普仁德張了張口,似乎將要說出來的話有些難以啟齒。


    “說嘛。”女人繼續鼓勵著。


    “我們能不能……”這個在外麵不苟言笑的遐來王普仁德,竟然猶如小孩子般猶猶豫豫︰“我們能不能再要一個孩子?”


    “嗯?”女人眨了眨眼睛,似乎有些不解的看著他。


    遐來王普仁德被這種眼神看的有些緊張,他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握緊了拳頭,似乎嚐試著征求對方的意見︰“我想……我想要一個屬於我們自己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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