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噅兒~噅兒~”


    這是什麽水,真好喝!


    踏山駒卷著酒液,眯起眼享受著口裏的酒香。


    “這酒不錯吧,我跟你說,這世道即使再變,這家店的青河春依舊是這折州第一酒,雖然少了點當年的味道,但還算可以入口。”


    了然懶洋洋的趴在酒館的欄杆上,一隻手端著木盆給踏山駒喂著醇香的酒醬,另一隻手拎著個酒壺,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


    “客人說的沒錯,青河春在咱們這家店傳了百年,至今還沒有誰家能釀的出來。”店夥計說著,又拎來一壇子酒,放到了桌上。


    了然斜了他一眼:“不就是打了青河上遊的水,再撒入芙蓉粉,沉澱三個時辰後再配以血菩提攪拌……”


    “客人慎言”


    正從這邊經過的掌櫃聞言渾身一抖,見了然隨口就說出了自家百年不傳的秘方,嚇得立刻上前阻止。


    “還請客人高抬貴手,莫要壞了鄙店生意”掌櫃連忙拱手求饒。


    了然頷首,並邀請他坐下:“放心,我沒有惡意。”


    掌櫃嘴角抽搐,心道:“我要是再來晚點,恐怕我這店就不用開了。”


    掌櫃摩挲著桌沿,小心翼翼的試探著問道:“那我這店的秘方……”


    了然抬手:“此方我必不泄於他人之口。”


    掌櫃心存疑慮,眼裏不經意間閃過一抹凶光。


    了然撇嘴,不屑道:“要殺我最好找個厲害點的,不然這百年老店就得關張大吉了。”


    雖然被人點破了心思,但掌櫃臉上卻沒有絲毫的愧疚。


    “客人見諒,秘方事關我李家一十六口身家性命,小老兒不得不慎重。”


    放下酒壺,了然不耐煩的一掌將身旁的石凳拍成了粉末,冷笑道:“現在信了麽”


    掌櫃看著地上多出來的粉末,一陣心驚。


    此人好深的靈勁,自己從青河裏撈出來青河石一向以堅硬著稱,居然被他隨手一掌就給它拍成了粉末。


    掌櫃也是個識趣的,當即擺正了自己的態度,躬身道:“小老兒怎敢不信少俠。”


    “少俠”了然嘴裏念叨一句後,搖頭失笑:“李石是你何人。”


    掌櫃肅然道:“正是在下祖父”


    了然點頭:“叫他出來吧,就說老朋友來了。”


    掌櫃霍然起身,怒道:“我觀客人年紀輕輕,怎可如此無禮”


    了然收回被踏山駒舔舐一空的木盆,撫了撫它的頭道:“讓你去就去,要不是看你是老酒鬼的孫子,我早就抽你了,我當年可是留了延壽丹給他的,活到今天根本不是問題”


    掌櫃的一聽延壽丹,哆嗦著嘴皮子問道:“敢問閣下高姓”


    了然頷首:“鍾”


    “閣下捎待,小老兒去去就來。”掌櫃說完就一溜煙的跑去了後宅。


    片刻後,掌櫃一手拿著葫蘆,一手拿著畫卷,急匆匆的跑了回來。


    掌櫃顫抖著打開了畫像,將眼前的少年與祖父留下的畫中人一對比後,嘴裏不停嘟囔著“沒錯沒錯”,而後直接跪了下去,大禮道:“李石長孫,李林拜見了然叔爺”


    了然苦笑,這李林也是兩鬢斑白之人了,就這麽大庭廣眾的對他下跪,還真讓他有些不習慣。


    “自起吧,還不速速去將你祖父請來,我還想與他喝上一回呢,嗯?我觀這葫蘆有些眼熟啊”了然指指那隻青黑的葫蘆問道。


    “謝叔爺”李林起身,歎息道:“叔爺當然眼熟,這葫蘆正是當年您贈與祖父之物,五十年前,祖父聞聽老陽宗遭逢大難,叔爺也遭逢不測後,悲痛欲絕數月,之後便釀了五百壇青河春灌入此蘆,便將其與酒館一並傳給了家父,自此以後再也沒釀過一壇酒,而這酒葫蘆也被當成酒館的鎮館之寶藏了起來。”


    掌櫃說完,便將葫蘆遞給了然。


    “那你祖父呢”了然接過酒壺問道,他有些不好的預感,老酒鬼的性格他太了解了。


    “祖父沒吃那顆延壽丹,於四十年前的雨夜,歸去了”李林哀傷道。


    了然愣了半天,拔開葫蘆聞了聞裏麵的酒香,微微的嚐了一口,入口的卻是苦澀。


    “葬哪了”


    “就在城外青河邊的伏虎石上,他說那是他一生唯一醉過的地方,也是他最一生最開懷的地方。”李林恭敬回道。


    “唉,故人已去。”


    “叔爺節哀”


    “我這有塊金匯閣的玉牌,你去幫我兌成金銀,我隻要一成,其餘都是你的。”了然取出腰間玉牌,遞了過去。


    掌櫃的接過玉牌一看,渾身就是一顫手:“十,十萬,叔爺,這,這貌似太多了些”


    “無妨,且當作我給你的壓祟錢吧”了然低頭看著葫蘆,手指輕輕的在上麵摩挲。


    “如此,便多謝叔爺了”李林想到幼時記憶中對這位性格的描述,頓時就毫不猶豫的收下了。


    “這次梁家動靜不小啊”


    “可不是嘛,這半個雍州的門派基本都收到了請柬”


    “這白光劍派什麽來路,uu看書uuansh怎麽這麽大口氣。”


    “外地來的吧,要說白光劍派啊,就不得不說到折州這座城了。”這時,一旁酒桌上的對話吸引了了然的注意。


    “此城由雍州郡王府特許而築,是郡王府給雍州第一軍,飛騎軍的食邑。


    這飛騎軍擁軍五萬,皆是能爭善戰之輩,而一支軍隊是需要不斷更新換代的保持活力的,所以,由此誕生了白光劍派。


    白光劍派是由初代飛騎軍的前鋒將軍,白光劍梁宏亮所創,數百年的發展,梁家在白光劍派實力越加雄厚,最後更是搭上了老陽宗脫離了飛騎軍自成一派。


    如今更是取代了官府,將一州的實權都掌握在了手中。”


    李林見叔爺好像對白光劍派很感興趣,便說道:“叔爺不知,四十七年前,白光劍派星夜帶回一名女子,數年後白光劍派實力大漲,原本稀缺的上等功法更是層出不窮,可很多人都說那是老陽宗的功法。”


    了然皺眉:“你可知那女子是何許人”


    李林搖頭:“不知,隻知道她是玄門中人,不過我少時曾在山下集市見過她一麵,那當真是九天仙子下凡塵。


    不過,對於玄門中人來說,匆匆百年隻是白駒過隙,轉眼即逝,而對於我們這些凡夫俗子來說,卻是一生的始終,想來那位仙子還一如既往的年輕吧。”


    了然將酒葫蘆係在腰間,起身苦笑道:“活的久,不一定是好事。”


    “叔爺這是去哪”


    “去城外看看你祖父,然後在折州城轉轉,順便把別人囑托的事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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