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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憲兵隊長宮本被射殺的情報終於在孟有田等人離開遊擊區前送到了,這為他們的離去帶來了一抹亮色,頗有些凱旋而歸的意味。


    來的時候是偷偷摸摸,走的時候也不張揚。當然,這隻是對孟有田來說的。而對於這片區域內被統治、被奴役的老百姓來說,孟有田的狙殺,遊擊隊的活動,無疑給他們增加了最後勝利的信心,給了他們繼續熬下去的希望。


    艱難、困苦,是能夠克服的;作惡的壞蛋,是有人收拾他們的;冤屈、仇恨,也是有人伸張,有人昭雪的。這就是生活的勇氣,反抗的源泉。如果沒有這些理由,老百姓就如同生活在黑暗之中,看不見一點光亮,也沒有絲毫的希望,隻能渾渾噩噩地任人擺布欺淩。


    對於為虎作倀的漢奸和偽軍來說,死亡的威脅變得實實在在,並不遙遠和虛幻。遊擊隊的行動和孟有田的狙殺,讓他們意識到為鬼子賣命要付出的代價,欺淩同胞要承擔的後果。不怕死的漢奸有沒有?當然有,但卻是極少數。多數漢奸還是欺軟怕硬的家夥,這就意味著有更多的漢奸將有所收斂,將會三心二意,將會首鼠兩端。


    趨利避害是人的本性,特別是在這種各方勢力交織的區域裏,想活得長遠就得刀切豆腐兩麵光。聰明人都知道,誰也別裝什麽清高,誰也別把自己的後路堵死,那是活膩歪的表現。


    ……………


    敵人還未從失敗中清醒過來,還未采取相應的措施,進行必要的調整,這給孟有田和秦憐芳等人的返回創造了較為有利的條件。他們潛進了黃村,在夜裏從地道穿越了封鎖溝,回到了根據地。


    晨光的來臨,給趕路的人們帶來了振奮的喜悅。秦憐芳離開的時間不長,但在敵占區的生活是那麽緊張壓抑。現在,她一腳蹅進這綠蔥蔥、香鬱鬱、充滿活力的天地裏。看到那茁壯的莊稼、參天的白楊、倒掛的垂柳……心裏有說不出來的舒暢,腳步也隨著輕快了許多。


    孟有田也在深深地呼吸,這是自由的空氣,這是經過無數次戰鬥,無數人流過血才保有的一塊免受蹂躪的土地。以後還將有人為此流血犧牲。或者是她。或者是他。但這些都是值得的。不是嗎,他的老娘,他的妻子,他的孩子。都在他的奮鬥中獲益,能夠安定地生活。


    “孟大哥。”秦憐芳放慢了腳步,拉近了因為一時興奮而與孟有田隔遠的距離,“上級要我傳授經驗,我心裏還是沒有把握。對於一些問題的理解還是不夠,這就需要你再幫我一把了。”


    孟有田輕輕點了點頭,說道:“能幫當然要幫,這沒啥說的。可我看你不是沒把握,也不是理解不夠,是缺乏信心,是不夠膽量。”


    秦憐芳抿了抿嘴,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說道:“我可不這麽看。你看在敵占區,我也敢化了裝出去走動呢!”


    孟有田嘿嘿一笑,打量了一下秦憐芳。秦憐芳還保持著從敵占區出來時的裝扮,腦袋後麵是扁平、周正的圓盤頭,額前梳出個寸半長的齊眉穗。胳臂上挎著苫著羊肚手巾的小竹籃子。象個走娘家的年輕媳婦模樣兒。


    “你咋不開臉兒呢?”孟有田似笑非笑地看著秦憐芳,裝扮倒還象那麽回事兒,可姑娘出嫁時,要用絲線絞去臉上的汗毛。謂之開臉,以表示是結了婚的婦女了。


    “怎麽不想開臉?這年頭不是買不到細洋絲線嗎?”秦憐芳手摸自己的臉兒。鎮定自若地回答。


    “嗯,編得倒還圓乎!”孟有田微微一笑,又皺了皺眉,說道:“你別得意,也別想著再去逞能。在敵占區活動行動,你裝得象不象當然重要,但更重要的還是看你運氣夠不夠好。敵人瘋狂起來,抓人殺人是不需要理由的。你還是個女的,就更那個,危險。”


    秦憐芳當然明白孟有田的意思,她當然也害怕落在敵人手裏,對一個女人來說,那可能比死還要恐怖。


    “死,我不怕,也不會讓敵人抓住我。”秦憐芳絕決地說道:“如果出現意外,敵人得到的隻能是我的屍體。”


    孟有田的視線從秦憐芳臉上移開,轉向了悠遠的天空。為了抗日,為了心中的信仰和理想,甘願拋頭顱灑熱血,這絕對是值得欽佩和尊敬的。但也僅此而已,無論如何,自己這種表麵積極、內心自私的家夥更願意對秦憐芳近而遠之。而阿秀和柳鳳,更會讓他憐惜和親近。


    穿越者沒有大男子主義,那純粹是胡嘞。除了受虐狂,誰不願意找一個溫柔、賢淑,以自己為中心的愛人。


    與秦憐芳的慷慨激昂、視死如歸不同,與孟有田的暗懷心思也不一樣,進入根據地的小桃子完全充滿了喜悅和歡樂。這裏沒有黑乎乎的、令人壓抑的炮樓,也沒有穿著黃衣服的偽軍和戴蘿卜帽的鬼子,什麽也不用擔心,什麽也不用害怕。她可以歡蹦亂跳,她可以放聲歌唱,她可以盡情展示自己青春的美麗。


    這樣的生活她也曾有過,但自從鬼子占領了家園之後,她就隻能在夢中回味那無拘無束的歡快了。


    小桃子太高興了,過了幾道崗哨,遠遠地看見村莊,她愈發加快了腳步,把孟有田等人落在了後麵。


    村頭路口的大樹上,在繁枝藏葉之間,兩雙小眼睛緊盯著越走越近的小桃子。


    “你看,來人了。”一個曬得黝黑的男孩子警告著同伴,“哎……是個女的……”男孩子用手擋著陽光,一麵端詳一麵講。


    “咱下去攔著,問她要路條。”另一個腦門有道小傷疤的男孩說著便動作利落地往下爬。


    “等俺一會兒,要不要讓大家夥都過來?”男孩子試探著問道。


    “不用,一個女的,咱有戳槍哩!”


    兩個兒童隊員終於逮到了活兒幹,都挺興奮,跳下樹便抓起戳槍,紅彤彤的纓穗象火苗,雪亮的槍矛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站住!”兩個男孩子吆喝著,讓興衝衝的桃子慢下了腳步。


    “上哪去的?”腦門上有疤的男孩子開始盤問。


    小桃的臉紅浥浥的,汗把貼臉的頭發都浸濕了。她摘下草帽,一麵扇著風,一麵溫和地答道:“俺到十裏村去,看見後麵的人了嗎,裏麵有大幹部,俺是和他們一起的。”


    “有通行證嗎?”黝黑的男孩子搶著問道。


    “那個,俺沒有,俺說了,俺是和後麵的大幹部一起的。”小桃不以為意地笑了笑,說道:“你讓俺先過去,等他們來了就給你倆看。”說著,她真就抬腳要走。


    這下可把兩個孩子急壞了,一個端槍攔阻,一個把兩個指頭伸進嘴裏,鼓起兩腮,吹響了報警口哨。


    立時附近便熱鬧起來,村裏的孩子向外跑,村外的有的從地裏鑽出來,有的從附近小河奔過來,所有的人都拿起自己的武器——棍棒、戳槍、木頭刀等等,蜂擁而來,把小桃子團團圍住。


    “這人不講理,沒有通行證強要通過!”


    “她東張西望,急著要跑,看樣子就有壞心!”


    兩個男孩子象是立了個大功,向著眾人講述道。


    小桃覺得有個滑溜溜濕漉漉的東西碰到胳膊上,低頭一看,是一個七八歲的孩子。他全身精光,身上還在向下淌水。他眨著大眼睛,象是要哭地叫道:“俺的刀,俺的木頭刀呢,叫誰拿去啦?”


    沒人答理這個丟了武器的小家夥,一個和小桃子差不多的姑娘站在兒童團員們的後麵,瞪著眼睛說道:“看著眼生,搜搜她!”


    大人一發話,孩子們便一齊擁上來,扯的扯,拉的拉,把桃子的衣服也快撕破了,背著的包袱也被一個孩子奪了過去。


    “別拉,別拽,俺不走了還不行嗎?”小桃子哭笑不得,被一群毛孩子困住,是她沒有想到的事情。


    在孟有田和秦憐芳等人前麵帶路的是個老交通,為人幽默,好開玩笑,這一帶的男女老少,差不多沒有一個不熟識。他離得小桃子最近,趕忙緊跑幾步趕上來,笑著說道:“孩子們,孩子們,別拉扯了,別翻人家的包袱呀,是自己人,自己人。小菊子,你快讓孩子們停下。”


    “塗二叔,你帶著路條沒有?”叫小菊子的丫頭臉色緩和下來,但還是一本正經地伸出了手。


    “你這個厲害丫頭。”塗二叔故意俏皮地眨了眨眼睛,說道:“路條俺還真沒有,你把俺扣下來吧,正愁沒地方吃飯呢!”


    “俺不扣你,可是得罰你。”小菊子笑道:“罰你講個故事給俺們聽。”說著,她衝兒童團員們大聲說道:“好了,好了,大家都住手吧!嗯,今天都很勇敢,也很負責,值得表揚。咱們讓塗二叔講個故事,然後才能放他們走。”


    “嘿嘿。”塗二叔咧嘴一笑,向身後一指,說道:“今兒可輪不到俺講故事,看看後麵的人,那可是咱們根據地的民兵英雄,剛從淪陷區殺鬼子回來。你們哪,呆會兒讓他講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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