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七毒丸,她怎會放過任何希望,早在她故意歸順齊天署並與之相擁時,就發現齊天署身上帶有玉瓶,雖觸摸不到,更不清楚玉瓶裏是何物,但她心底總有一道聲音在指引著她,解藥在齊天署的身上。


    雲林手頓了頓,還在猶豫,她立刻握住雲林的雙臂,祈求道:“沒有時間了,快去!”


    已經死過一次的她,對死亡沒有恐懼,可這世上還有唯一令她不舍的兩件事,一是替段正騎解毒,二是親口對周海說一聲對不起。這兩件事都是她心裏的一根刺,永遠無法抹去。


    不負期望,齊天署已無力反抗,雲林在齊天署的腰間搜到了七毒丸的解藥,欣喜萬分地回到她的身邊:“找到了!就是它!”


    她釋然一笑,她早該猜到,既然解藥不在五王府,肯定在齊天署身上,今日放手一搏,算是搏對了。


    “雲林,帶著解藥,去救他。”她鄭重地對著雲林囑咐,終於鬆了一口氣。雲林麵帶猶豫:“可是你……”


    倪妹淡淡一笑,輕輕揚起手,輕描淡寫地說著:“我身中劇毒,沒有解藥,必死無疑,你不必管我,這瓶解藥是他的命,相比我死,我更不願看見他因我而死。”


    “雲林,算我求你,一定要救他。”她的手掌,再次覆蓋在雲林手背,眸中盡是感激與悲痛:“告訴他,別再等我……”


    雲林點頭,目帶不忍,口中無意識的歎息一聲。終是含著熱淚,帶從所未有的感激,消失在了她的麵前。


    雲林的背影消失在她眼中,隱忍多時的腥味從口中傳來,隻覺得一股溫熱的血令她胸口難受,喉嚨更是火辣辣的疼,頃刻她咳嗽一聲,吐出一口黑血,她的雙眼開始模糊,心口密布著劇烈的疼楚,耳中傳來令她厭惡的聲音。


    “本王算是明白,為何他們為了你甘願去死。”齊天署自嘲笑了一聲,又是一口黑血吐出:“也罷,黃泉路上有你陪著本王也不寂寞。”


    “嗬。”她搖了搖頭,血腥味充斥著她的喉嚨,她艱難搖頭:“我不會陪你的,就算是死你也注定孤身一人。”


    微微側眸,她的目光落在周海身上,不舍與不甘錯綜複雜,她心慌了,恐怕她死了,周海也不會原諒她,她更無顏麵對他,更不會原諒自己。


    腥辣感再次湧來,她忽而閉眼,睫毛染上水珠,再次吐出一口黑血,奄奄一息地靠著。這毒性極大,無論是誰,中了此毒,都會在痛苦中死去,她已嚐遍痛苦,幾乎麻木,更祈求的不過是死。


    既然無力親口向周海道歉,那她就用死來贖罪。


    “太醫,太醫!”


    耳旁傳來齊術愈的聲音,是關切。隻感覺冰冷的身軀被他抱起,他的麵上盡是擔憂。


    齊天署已經被士兵押著,奄奄一息,齊術愈與陸明,錯綜複雜地看著她,眼底的痛心盡顯露。他們此時才明白,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報仇,他們誤會了她。


    事已至此,唯有希望還有解藥可尋。


    可躲在皇宮大殿的太醫,無人聽齊術愈的吩咐,齊術愈孤身站在高台,對著皇宮,對著大軍,方才覺得無能為力。


    朦朧中,她聽見齊天署唇角發出的囈語:“二哥,你贏了又如何,名不正言不順,本王就算死,也不會讓你如願以償……”


    聲音忽遠忽近,就像是夢中囈語,令她久久不能忘卻,忽然她察覺到什麽,雙手攥住齊術愈的衣衫,突然睜開血眼,遍布血絲的眸中帶著激動:“快!抓住皇後!保護皇上……”


    如她所料,大殿內,正握著刀的皇後,逼近昏迷不醒的皇上,匕首泛著黑色,一看便知匕首上有劇毒。皇後顫抖著手,掙紮多次後,還是咬牙對皇上動手。卻被陸明一劍攔住去路,再緊緊捏住手腕,皇後手中的匕首,正對著皇上的身體,差一寸便會沒入皇上的身體。


    驚呼聲,震驚聲此起彼伏,大殿裏的大臣亂成一片。


    皇後刺殺皇上的場景,曆曆在目,皇後咬牙切齒,那副狠毒的樣子,哪裏還有一國之母的模樣,就像是蛇蠍婦人,要殺了皇上,不留後患,更讓齊術愈無法名正言順的坐上皇位。


    轉瞬即逝間,陸明的劍已落在皇後白皙的脖間。


    “哐當!”


    匕首落地的聲音清脆悅耳,皇後猶如喪家犬被當著眾人,押向高台,而看護皇上的人也全都換由齊術愈的人,太醫們為了保命,搶著為皇上診脈。這麽大的變故讓旁人忌憚,更讓人明白,今日之事,誰真誰假一目了然。


    “五王爺斷氣了……”


    而她也在這一聲呼喚聲下,抿唇一笑。


    齊天署終於死了,皇後的詭計也被發現,一切都結束了……


    眼底開始模糊,眸中隻有光芒,看不清眼前之景,溫潤的淚珠順著她的眼角流下,濕潤了她的麵龐,也唯有此,讓她覺得安心,可她又怎能安心呢?


    戰爭是結束了,可是她與周海之間的牽絆又怎能結束?是她欠他的……


    “倪妹!你不能死,周海有救了……”不知是誰在她耳旁呼喚,她已分辨不清,更看不清來人,隻覺此言猶如冰峰裏的溫泉,讓她冰冷的心裏,渡上一層暖意。


    一股聲音在不斷告訴她,他有救了,他能活下去。


    悔恨與思念,無一不在牽絆著她,讓她魂牽夢繞,又久久不肯離去。


    她用力張嘴,想要說話,卻發不出一點聲音,唯有她的薄唇,在蠕動,對著呼喚她的人開口,最終隻有虛弱的唇動:“替我告訴他,是我對不起他……”


    “你以為死了就能得到他的原諒嗎?我不會告訴他的,我要你親口告訴他!”


    “對不起……”她還欠他一個解釋,卻無法親口告訴他了。所有的牽絆都解開了,她終於可以離開了,可以去陪她苦命的孩子。


    她的手臂垂下,嬌豔的嫁衣顯得更紅,而她的雙眼,在說完這句話後,沉重的閉上,麵上帶著欣慰的笑容,蒼白又無力,耳中的呼喚越來越遠,她絕美的麵龐凝結,逐漸失去了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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