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路過箱子,她的心就跳得厲害,不是這些財寶讓她慌亂,而是她在害怕。齊天署的財富,足矣比過天子,又何苦俯首稱臣。雖然身在密室,她總心有不安,總擔心齊天署會突然出現,將她抓個措手不及。


    這是密道下的第一間密室,金銀珠寶遍布,繞過珠寶,是下一間密室大門,石門緊閉,沒有開關。她收回心思,在下一間密室石門外停住。


    一股若有若無的草藥香在石門上盤旋,她忽然喜悅浮現在臉上,這是草藥的味道,這間密室裏有藥!興許解藥就在裏麵。


    機會就在眼前,她豈會放過?


    手掌不自覺的向著石門落去,卻又在離石門一寸之地時,她忽然停住,掌心不動,笑容凝結,又急忙收回手,目光四處打量。


    石門不能亂動,恐有機關。


    她的理智勝過喜悅,將目光投向四周,尋找打開石門的機關。能讓齊天署在密室裏費心思藏起來的東西,恐怕比金銀珠寶更有價值。


    她謹慎地打量四周,又不隨意觸碰東西,幾番搜索下來,她對石門旁的燭台有著懷疑。


    這間密室呈長方形分布,四周各自屹立著四個燭台,燭台長短一致,火光一樣茂盛,隻是離石門左側相隔的第二個燭台,明顯比其他燭光幹淨,幾乎沒有灰塵,應該經常有人觸碰。


    隻是燭台有些高度,尋常人隻會把注意力放在地上的金銀珠寶裏,就算尋機關,也注意不到高處的燭台。


    想到此處,她更確定燭台就是打開這道石門的機關。


    她騰空一個箱子,把金銀珠寶悉數倒出,把箱子搬到燭台下方,費些力氣爬到箱子上,待到站穩,才拍了拍塵土,望著眼前的燭台,笑得深沉。


    “哢嚓!”她雙手合十,握緊燭台,向右轉動,果然燭台毫無阻攔的被推開,與此同時,塵土從燭台上灑出,落了她一臉,她捂著嘴輕咳嗽起來,另一隻手慣性地遮住眼。


    待到石門打開,她才揉著酸意的眼睛睜開看石門裏麵的景象,從箱子下去,走到石門麵前。


    這間密室不似方才的密室奢華,可以說是五王府的第二間書房,陳設簡單,密室正中擺放著書桌,書桌左側是擺放著藥材的木架,還有無數玉瓶,那股藥香味就是從這裏散發出來的。書桌右側,是堆滿奏折的木架,還掛著一副江山圖,足矣看出齊天署的野心。


    她本打量得入神,在看見江山圖旁邊的東西時,臉色突然煞白,難堪覆滿心頭,她的心底狠狠地抽動一次。接下來就是恨。


    與江山圖並列的,是一副高高掛起的畫像,畫像上的女子三千發絲及腰,一席白衣,腰如細柳,纖瘦又不失姿態,女子的薄唇柳眉,眉宇帶著狡黠又清澈的眸光,那雙眼活靈活現,引人憐惜。本是一張絕色美人圖,在她看來就是閻王送來的生死簿,像是要了她的命。


    隻因畫上的女子,是她!


    她曾在明珠口中聽聞,齊天署藏有她的畫像,她全然不信,直到現在她才明白,明珠的話不假,齊天署竟然把她的畫像藏在密室,任由觀看。


    她從沒給自己畫畫像,這張畫像底下落著齊天署的名諱,她已明白,這是齊天署親手繪畫。是把她記得多麽刻骨銘心,才能畫得這般惟妙惟肖。


    這是為什麽?


    一想到齊天署待她的冷漠無情,那種致死的居高臨下,她恨不得將齊天署千刀萬剮。她這輩子從沒這般痛恨人,就連周秀秀也達不到這種恨不得她死的地步。她對齊天署,亦是刻骨銘心!


    她冷冷看著畫像,剛邁出一步向畫像去,下一刻就轉身向藥材的方向去,兩向對立。


    本想把畫像撕碎,她猶豫了,左右不過一張畫像,齊天署要看,任他看去。她不能衝動,撕碎畫像齊天署定能猜到是她來了密室。


    為了不分心,她故意不看畫像的位置。她在放滿藥材和玉瓶的木架前穿梭,四下翻騰著藥材。每個容器都標注了藥材的名字,以及毒藥解藥的功效。不愧是齊天署,從靈芝,天山雪蓮到毒草,樣樣具備,甚至有讓人瞬間斃命的毒藥和解藥,無形無色,讓人神不知鬼不覺的中毒身亡。還有各種奇草解藥,唯獨缺了七毒丸的解藥。


    密室寒冷,陰風陣陣,本布滿恐懼的倪妹,額頭上盡浮現細汗,她開始慌了!


    手上找得更加急切,從上到下再翻騰一遍,終究怒氣襲上心頭,她一氣之下把麵前的東西揮到地上,嘩啦掉了一地,玉瓶碎裂,木箱落地,各種草藥和藥丸胡亂滾在地上,各種味道交雜。


    為什麽沒有解藥?


    她千辛萬苦來到這裏,卻還是沒有解藥,密室裏什麽都有,唯獨缺了七毒丸的解藥,為什麽?


    通紅著雙眸,盯著滿地的東西,淚水與笑容肆意,她笑得猙獰,熱淚從眼角流淌下,順著下顎滴落在地上。段正騎生死未卜,她尋解藥無能,她太無用了。


    自責與悔恨襲上心頭,她渾身軟而無力,雙臂落在木格上,無聲地哭泣。


    思緒也更遠了,從穿越到倪妹身上,她就應該明白,她的一生不得安寧,眾叛親離,孩子死去,現在就連世上唯一待她好的段正騎也要等死,她不甘心……可是遍地狼藉也沒有她要的解藥,她已經盡力了。


    揚起頭時,她看見眼前的千年靈芝,她又是怒氣襲心,揮袖將裝著靈芝的盒子推向地上,既然沒有解藥,她也無妨毀了這密室,讓齊天署的心血付諸東流。


    她要讓齊天署血債血償!


    這次得到的不是盒子落地的聲音,而是掌心傳來的劇痛,仿佛手掌被東西撕碎,痛得火辣辣的。她腥紅著眼望去,裝著靈芝的木盒紋絲不動,在木盒邊緣,留下一道深褐色的血痕,而她的掌心,被木盒劃破一條血口,鮮血不停地從手掌流出,不一會就染紅整張手。


    倪妹深吸一口氣,顧不得手上的傷,將靈芝從木盒裏取出,把屹立不倒的木盒拆得四分五裂。果然,在木盒下麵,露出了明黃色的卷軸一角,卷軸的其他部分鑲嵌在裏麵。


    她的淚水止住了,先用手帕係住傷口,才盯著藏在靈芝盒下的卷軸看,粗看還好,這一細看,嚇得花容失色。


    這哪裏是普通卷軸,看做工分明是聖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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