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小廝的樣子,都以為玉兒是被淹死的,雖然有勒痕,也不能證明什麽。她還有要事在身,無暇顧及玉兒的死因,想到此處,再無停留,她轉身就走了。


    隻是腳步覺得沉重些許,走著走著,她的心底越發瘮得慌,總覺得周圍有人,但轉身看去,周圍又沒有人。


    多次下來,她的心裏煩躁更甚,強壓著謹慎,走路也小心許多,無論何時回頭打量,都空無一人,不禁覺得更加瘮人了。


    一想到玉兒的屍首剛在她麵前經過,她總覺得心裏說不出的難受,憋得喘不過氣來。空曠的周圍,總覺得有一股異於常人的視線,猶如獵人盯著口中的食物,逃不掉又躲不開,讓人心慌。


    直到離東院漸近,東院的大門近在咫尺,她才覺得跟在身後的目光消失,她心底壓著的大石落下。


    輕吐一口氣,再次回首看去,確認無人才放下心來。


    也許是她被玉兒的死驚擾得心神不寧,感覺錯了,到哪裏都覺得有人跟著。


    放下此事,她才有心思關注東院裏麵。


    幸好來的早,東院大門剛打開,丫鬟們爭先搶後的洗臉,如廁。弄好一切才各司其職出門。


    她還是藏在昨晚的牆後,仔細看著過往的丫鬟,在裏麵尋找明珠的身影。等到東院的丫鬟走得差不多,她還是沒發現明珠的身影。


    不由懷疑,是不是明珠早就走了?


    剛起這個心思,就看見明珠從廂房裏出來,揉了揉眼,不慌不忙,獨自一人走到水缸前,舀水洗臉。


    剩下的幾個丫鬟依次與她問候後也離開了,東院裏隻剩下明珠一人。明珠根本沒有慌急的樣子,慢條斯理地洗臉,還從身上取出胭脂,在麵上染上幾分,剛塗好又覺得太嬌豔,又急忙擦掉。反複多次,明珠又折騰了半個時辰才出門。


    最後還是素麵朝天。


    明珠端著木盆,盆裏放著幹淨的帕子,匆匆忙忙向書房趕,東院與書房距離較近,隻需要沿著小路走下去,拐過彎,再通過拱門院道後就能看見書房。


    明珠同往常一樣,腳步急匆匆,獨自走著小路,根本沒注意有人跟蹤,剛走到拱門院道時,就覺脖間一痛,瞬間沒了知覺,身子軟軟往地上跌。


    手裏的木盆也往地上掉,哐當一聲,幸好拱門院道是小路,平日少有人經過,才沒被人聽見。


    明珠為了節省時間,每日都是走的小路,未曾想正好讓人好下手。


    明珠的身後,是倪妹。


    倪妹居高臨下地望著地上的女子,冷冷地哼笑一聲,再從懷中取出上好的迷藥,給明珠服下些許,才拖著明珠的身體,尋了處隱蔽無人的偏房,藏了起來。


    藏匿之前,把明珠的手腳捆住,堵住了嘴。以免明珠身體強,迷藥對她作用不夠,早些醒來,壞了她的事。


    做好一切後她才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把從明珠身上脫下的衣裙換上,將臉上本有的人皮麵具撕下,露出原本絕色的臉,不出片刻,又將新的人皮麵具貼上,掩蓋住本來麵目,動作如同行雲流水般輕快。


    準備好一切,她才向外走,臨走前看了眼昏迷不醒的明珠,囈語著:“對不住了,等我得手,會留信讓人救你出來。”


    說完此話,她才把門關上,順帶鎖上門。


    她回到方才明珠倒下的位置,把明珠落下的木盆和帕子撿起來,抱著木盆往書房去,唇角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雖然府邸的守衛撤走了許多,書房的守衛也留下一半,與之前相比,人手少了一半,不過留下的人,都是身手較好的侍衛。


    “明珠,怎麽今日遲了?”她易容成明珠的模樣,順利的進了院子。她鎮定地抱著木盆,往書房去,剛到門口,就被人叫住。


    是上次來書房與她說話的侍衛,叫做明哥。


    明哥態度親和,與其他冷冰冰的侍衛不同,待誰都是恭恭敬敬的,非常會察言觀色。尤其是那雙犀利的眸子看似笑得燦爛,實則早就窺探到人心。


    為了不讓明哥懷疑,倪妹學著明珠的笑容,想著昨夜明珠的話,聲音溫和下來:“昨日太累了,睡得有些沉,起遲了些。”


    明哥仔細打量她一眼,看她疲憊的樣子,也沒懷疑,反而是笑著打趣:“要不要我幫你?”


    她揮手搖頭,謹慎著:“不用了明哥,這些活本該我做,不能勞煩你。”


    她輕抬眸,捕捉到明哥的蹙眉,頓時心驚,難道明哥與明珠之間還有事?幸好明哥的眉頭舒展開,笑容相繼而來:“也罷,讓我也做不了,反而是幫了倒忙,你先進去吧,早點打掃幹淨出來。”


    “好。”為了不讓人懷疑,她盡量不多說一句話。


    守門的侍衛見是明珠進書房,也沒阻攔,兩人推開了書房大門。迎麵卷來一層檀木香,並不濃鬱,反而淡著雅致,這應該是明珠昨日點的檀香,今天已經滅了,留下香味。


    書房近在咫尺,邁過門檻,她就進了齊天署的書房,再好的心情也因此凝重起來。


    侍衛的注視在她身上,遲遲不離開。她剛挪動半寸的腳步,忽然間轉了方向,下一刻她抱著木盆就向水缸走去:“我先去打水。”


    聚集一身的目光,在她說完這句話後去了大半。


    她在水缸前彎腰,將水打入盆裏,無人看見她的眼底,早就暗藏著欣喜。


    迫不及待地進書房,隻會受人懷疑,她這個舉動,徹底讓侍衛免去了顧慮。


    水打好後,她才跨步進了書房,端著木盆放在地上,不露出絲毫異樣的神色。


    直到書房門被關上,她才如釋重負,有心思看書房的景象。


    滿殿堂皇,樓閣鋪滿琉璃瓦片,早晨初升起來的陽光撒在上麵,光芒四射。書房浩大,足足有八根木柱,各個雕刻著紋路,鑲嵌寶玉。除此之外,滿室放著不少花瓶,器具,各個都是珍品。雖是書房,堪比皇宮禦書房修葺裝飾得完美。


    那夜她隻進書房的偏房,已覺得浩大,今日來書房才發現這番景象。本是震驚,在看見這幅景象後也深邃起來。這些東西,價值連城,足足可以養活數萬兵隊。齊天署的力量,遠遠比她看見的強大,書房也好,兵力強大也罷,都是冰山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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