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顛簸了許久,血腥味已經散去,馬車安然無恙地停在左相府內,周海的侍衛安插在左相府周圍,而他們一行人,緩緩下馬車。


    還沒站穩,便有管家來馬車旁稟報:“大人,你可算是回來了,夫人娘家人來了,等候好些時辰了,夫人讓老奴來請大人和公子過去。”


    左相剛從馬車下來,冷不禁止住腳步,有些難為情地望著其餘幾人。


    “無妨,左相有事在身,先去忙,我與段公子正好敘敘舊。”周海揚唇輕笑,才讓左相釋懷,左相連連點頭,特意吩咐下人照顧好二人,才慌忙離去,連身上的官袍都沒換下。


    左相父子一走,院子裏便安靜下來。


    “來得真是及時!”


    不知過了多久,段正騎才悠悠開口,瞥了眼馬匹上的周海,陰沉的眸光可怕。


    “你們先退下吧。”周海像是察覺段正騎有話要說,屏退眾人,獨留馬車在院子裏,格外醒目,腳步踩穩平地,周海的身影在邁到段正騎身前一步時停下。


    聞著二人沉重的呼吸聲,倪妹擔心得掐上胳膊,生怕二人在此處打起來,不過她相信段正騎,絕非魯莽的人。


    “放出刺客,再救人於危難中,讓左相感激與你,多日不見,你的本事越發長進了。”段正騎沉穩的聲音落入倪妹耳中,也逐漸讓她放下心來。


    她仔細傾聽周海的回答,京城刺殺左相,尋常人絕不可能,她懷疑周海多次,奈何沒有證據,如今段正騎試探,讓她格外好奇。


    “刺客不是我派來的,左相與我有恩,我不會傷他。”


    本以為周海會被惹怒,卻聽周海悶聲解釋,毫無怒意。


    話音剛完,段正騎就嗤笑一句:“笑話,妹兒與你有恩,也不見你給她一份情麵。”


    顯然是不相信周海的話。


    周海的臉色頓時難堪,手指握拳,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讓倪妹也不自覺的勾起嘲諷。


    周海沒有出聲,眸底的悲痛掩藏不住,咬牙盯著段正騎,唇色蒼白。


    “你快成婚了吧?”段正騎又提及一事,讓周海的臉色徹底落寞。


    “是。”


    不知過了多久,周海才發出聲音,微弱無底氣,卻讓人能聽得一清二楚。


    段正騎咧唇,淡淡一笑:“那我先提前恭喜你了,祝周將軍與連城公主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正騎,我……”


    眼看周海的手掌要落在段正騎肩頭,被段正騎躲開,用了極其疏遠的神色道:“周將軍還是叫我段正騎吧,我自知身份低微,能與周將軍說話已是恩賜,更有自知之明,決不會攀龍附鳳,為了一己私欲傷及無辜,我與周將軍的情義,早在妹兒死去的那刻就磨滅了,日後相見,就算兵戎相見,我也絕不會再信你絲毫。”


    犀利的話語讓周海越發難堪,粗壯的手臂就這般尷尬地停在半空,神情悲憫:“不,我絕不會與你為敵。”


    “那妹兒呢?”


    周海沉默了。


    “你殺妻害子,你做的孽足矣讓我將你千刀萬剮,偏偏你要在妹兒死後與公主糾纏不清,周海啊周海,我段正騎今世因你後悔莫及,早知今日,在金台城時,我就該不顧一切將妹兒從你身邊奪走,也好過被你糟踐至死。”段正騎聲聲斥責,也不顧身在何處,通紅的雙眸早已透露出他的憤怒。妹兒在馬車中,他現在就要質問周海,讓妹兒對周海徹底死心。


    段正騎邁出一步,袖口慢慢抬起,忽而緊緊攥著周海胸口的衣襟,眼底再無柔色,餘留的是恨意。


    他在等周海的解釋,等了足足片刻,周海才泄氣垂頭,不再直視他:“妹兒的死,是我的過錯。”


    “嗬!”辛辣的疼痛刺激著她的淚水,衣袖下的手臂,被掐得通紅,可是她的眼裏,淚水遲遲不落:周海啊周海,倒真是認罪認得這般快!


    她逼迫自己鎮定下來,待到疼痛感散去,她隻剩下一片寒意。


    “你明知妹兒對你的情義,為何要害死妹兒,為何要娶連城公主?難道如同周光所言,你為了飛黃騰達,不惜一切手段?”段正騎的質問有些顫抖,仿佛怒到心底。


    周海胸口的衣襟依舊沒放下,他緩緩抬頭,牽扯起彷徨的笑:“連城公主,我會娶的,妹兒的冤屈,我也會報仇,待到一切結束,我自會去陪妹兒。”


    她雙臂一軟,無力地靠著馬車,耳中隻有他的那句,會娶連城。


    許久之後,她所在的馬車,啟程離開左府,將她帶離了是非之地,也看不見周海的影子。


    她心神不寧,不知段正騎與周海說了什麽,就被帶走,直到一路出了府,才換了另一輛馬車回他的院子。


    一路上她垂頭不語,些許發絲垂著掩蓋住她的神情,看不透她心底所想。


    直到溫暖的柔感,觸碰到她的耳側,她才驚得畏縮後退,身體不自覺的靠攏馬車壁,遠離陌生的感覺。待到抬頭,才看清段正騎詫異地目光,頓時羞愧難容:“對不起,我方才……”


    他無奈收回手,雙臂靠在馬車內,釋然一笑:“無妨,我自知帶你去見他,你會更加不安,我本擔心你悲傷過度,現在看來,你比我想的強上許多。”


    深知段正騎在安慰自己,她就算滿心疼得厲害,也隻有點頭:“我早就料到他不會有事,卻不知其中緣由,走了這一遭我才明白,人不可貌相,有些人小坑不能絆倒,恐怕隻有……”


    她撫摸腰上的荷包,思得深沉,被他忽然打斷:“依你看,刺客是誰派來的?”


    她搖了搖頭,又點頭,含糊不清:“元烈雖死,效忠他的人不少,因左相幫周海為由,出手刺殺,也不是不可,不過……在京城刺殺風險很大,一旦查出端倪,牽連九族,他們有賊心,未必會有這個膽子。”


    她停頓片刻,說得更深:“或是他根本不怕被人查出線索,因為他位高權重,就算千夫所指,也絕不會受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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